梟墨騫坐在牀頭,雙眼始終未曾從kk的臉上轉移過一秒,那刻骨的目光,連一旁爲kk打着點滴的護士,也不由得紅了面頰,暗暗羨慕着kk,能夠得到這麼帥氣的男人的深情。
爲kk掛好點滴後,她依依不捨的看了眼梟墨騫,無奈的搖頭,離開了房間。
寬敞的病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梟墨騫伸出手,握住kk柔弱的手腕,將她的手背緊貼在自己的面頰上,眼眸中壓抑着痛苦,壓抑着喜悅,格外複雜。
“對不起……”一聲苦澀至極的抱歉,從他的嘴裡流淌出來,話雖如此,可他的眼底卻絲毫沒有悔意,如果一切能夠倒帶重來,他依舊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做出一樣的選擇。
kk毫無動靜的躺在病牀上,什麼也聽不見。
“等你醒來,要怎麼罰我都好,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好嗎?”梟墨騫深深凝視着她,語氣卑微到了極致。
他討厭看見她奄奄一息倒在病牀上的畫面,他希望看見她生機勃勃的樣子,看着她和自己鬥嘴,看着她和自己爭辯,哪怕她總喜歡堵他,爲難他。
金洛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讓人心碎的畫面,梟墨騫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與痛苦交雜在一起,他搖了搖頭,攤上這麼個老闆,他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老闆。”金洛靜靜走到梟墨騫身後喚了一聲。
“打點好了?”梟墨騫眼眸中的情緒剎那間退得一乾二淨,他冷漠的扭頭,望向金洛。
“恩。”
“幫我查,查出在昨天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梟墨騫可不會忘記,昨天她忽然失控的情緒,以及連夜回國的不尋常的舉動,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發生在國內的一切呢?
深沉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極快的殺意。
金洛心頭驀地一沉,隱隱的覺得有人要遭殃了。
“好,我會去辦,那老闆你……”
“我在這裡守着她。”梟墨騫冷聲開口,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只想守着她醒來。
金洛點點頭,陪着梟墨騫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他還需要去調查昨天在突尼斯,發生了什麼事。
kk一直沉睡着,即使是睡夢中,她的眉頭也始終皺成一團,彷彿被什麼事情困擾般。
梟墨騫伸出一根手指頭,揉着她皺起的眉峰,臉色晦暗不明,“不要胡思亂想,我在你身邊,好好睡吧。”
他的聲音輕柔得讓人心醉,kk擰起的眉峰,似乎也在他柔聲的安撫下,微微鬆開了些許。
這一夜,梟墨騫哪裡也沒去,就這麼靜靜的守着她。
凌晨三點左右,kk緊閉的眼眸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漆黑的房間,只有大開的窗戶外,隨意灑入的月光明明滅滅,她安靜的躺在牀上,雙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屍體,神色波瀾不驚。
她能夠輕易的感覺到,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綿延、平穩的呼吸,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此刻正緊緊握着她的手腕。
獨屬於他的雖淡卻又霸道至極的古龍水香味,撲鼻而來,kk眼眸微微眨了一下,腦袋轉向一邊,凝眸望着趴在牀沿,側臉恬靜的男人。
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戮,她擡起另一隻手,一點一點,緩慢地朝着他的脖子靠近,指尖卻在觸碰到他的肌膚的剎那,猛地停了,僵硬在了半空中,神色略顯掙扎。
“不動手嗎?”一聲低沉的聲音,緩緩飄了起來。
kk瞳孔一縮,下意識想要收回手臂,卻被一隻大手凌空握住,手腕動彈不得。
房間裡的空氣,瀰漫着一股肉眼無法看見的硝煙味,kk危險地眯着雙眼,用力想要將手臂抽回,可他卻大力握住她的手腕,不肯鬆手。
健碩的身軀緩緩從牀上直起,隨意地靠在椅子上,眼皮微微擡起,深沉的眸子,直直望向她,一片清明,哪裡有剛剛甦醒的迷茫?
他是裝的?kk眼眸驀然一縮,手臂的掙扎也減緩了幾分,她緊抿着脣線,死死地瞪着他,那模樣,彷彿要找他拼命。
“剛纔如果你動手,我不會反抗。”梟墨騫輕笑一聲,神色出現了淡淡的瀲灩,那雙烏黑透亮的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可你沒這麼做,不是嗎?”
她的猶豫,讓他如此歡喜,哪怕是在他做了這麼多事後,她始終還是無法對他狠下殺手的,她的心裡是有他的,這個認知,讓梟墨騫心情大悅,連那素來冷峻的容顏,似乎也變得柔和起來。
就像是猜到她不會對他下手一樣,這樣的篤定,這樣近乎自負的自信,讓kk恨得咬碎了牙,“你真的以爲我不敢動手嗎?梟墨騫,我告訴你,我恨你。”恨到恨不得吃了他的骨肉,咬碎他一身的皮肉。
這個男人,有多惡劣?他殺了她的同伴,殺了她生命中最在乎的人!他怎麼敢……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面對她夾雜着恨意的視線,梟墨騫心底幽幽一嘆,“就算我向你道歉,你也不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是!”幾乎不用思考的一個字,從kk的嘴裡吐出,她怎麼可能原諒他?“你毀了組織也就罷了,可你居然殺了他!”
這個他,是誰,他們心知肚明。
“你告訴我!你他媽的究竟是爲了什麼?”kk激動地從牀上翻身坐起,雙手凌空揮舞着,抓着他的臉頰,留下一道道可怕的紅色血印。
梟墨騫眉頭微微一皺,雙手用力拽住她的手腕,迫入她那雙溢滿瘋狂的眸子裡,一言不發,但那股壓迫感,卻極爲強勢,kk垂下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牙齒咬破了他的血管,口腔裡迅速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梟墨騫連吭也沒坑過一聲,眼底沒有絲毫的怒意,只是縱容的,無奈的看着她。
爲什麼是他?
爲什麼偏偏是他!
kk低垂着的睫毛輕輕撲扇着,一滴豆大的淚珠無聲的滾落在他的手背上,熾熱的觸感,讓梟墨騫心尖一顫,整顆心也揪了起來,她很少哭,可每一次哭,總能讓他跟着心痛難耐。
另一隻手緩緩擡起,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眼眸裡流淌着複雜的暗光,或許,該是將一切告訴她的時候了。
“即使一切重來,我也還會選擇這麼做。”他輕飄飄的話語,彷彿從雲端上飄落下來似的,卻如同一記大錘,狠狠的敲打在kk的心窩上。
嘴微微鬆開,她眼底蘊藏着幾多憤怒,幾多悲痛,幾多……仇恨。
“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梟墨騫冷漠的說道,眼眸恍惚,像是想起了塵封許久的事。
kk心頭咯吱一下,五指用力握緊,紮在她手背上的針管,倒流出一串殷虹的血珠,她死死的盯着他,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應得的報應?他在說什麼?爲什麼她會聽不懂?
“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嗎?”梟墨騫擡起手掌,極致溫柔的輕拍着她的背脊,似安撫,似安慰,kk身體一僵,整個人朝後縮了一截,避開他的動作。
他的手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嘴角浮現了一抹自嘲的笑,低垂下眼眸,薄脣微啓,向她講述了一段,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記憶。
六年前,他還不是梟氏的當家總裁,只是一個學成歸來的男人,除了梟氏的大公子,他身上沒有絲毫的光環,開始準備接手公司,那時的梟氏並非珠寶界的龍頭,只是中上游的一家大型企業。
在一次交流會中,他認識了一個女人,一個名叫紫菱的女人,她是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學生,乾淨得如同一朵徐徐綻放的雪蓮,眼眸清澈,容顏清秀、素淨,彷彿凝聚了世間所有的美好般,如同一束陽光,照耀在梟墨騫的心窩上。
當時,她還是酒店中的一個侍應,因爲不小心,打翻了交流會上所需的盤子,驚慌地站在會場中央,被經理惱怒地責罵着,嬌小的身軀微微發抖,他心有不忍,於是上前,喝止了經理的暴行,那是他們的初次相遇。
如同童話故事中的情節一般,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她則是誤闖入上流社會的灰姑娘,但他就是那麼不顧一切的喜歡上了她,這個與他的世界截然相反的女人。
聽着梟墨騫用一副懷念的口氣敘述着他和另一個女人的曾經,kk心底騰昇起一股難以言狀的鬱悶,彷彿被大石壓着,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然後呢?”她粗魯地打斷了他的回憶,聽着自己愛着的男人,說着他和別的女人的過往,她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美好?乾淨?瞧瞧這都是些怎樣的詞彙,他是故意來噁心她的嗎?
“這和你所做的一切有什麼關係?”她擰着眉頭,粗聲粗氣的質問道。
“呵,或許你忘了,你的第一個任務……”梟墨騫冰冷一笑,眼眸中浮現了絲絲黯淡,kk心頭咯吱一下,她怎麼可能忘記?五年前,她第一次進入組織高層,在z的手裡接到的屬於她的第一份任務。
解決掉一個女人,她當時還在對夜鷹說,這個女人不知道得罪了誰,居然有人會狠心到想要讓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