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的紫芝堂裡令狐氏跟譚氏相對愁坐,雖然知道明奕跟那個常相逢沒可能了,可是在皇上賜婚的節骨眼兒上若是鬧出什麼事來,毀的就不是明奕一個人了,只怕整個明氏都難逃干係。
“那個姓常的賤婢就是個禍害,依我說,不如直接跟八方堂的人打個招呼,一個無根的孤女罷了,沒了也就沒了,誰還會爲她鳴冤不成?”令狐氏恨極了常相逢,只有叫她消失,才能消她心頭之氣。
“我這幾日遣人仔細打聽了,你們說的常相逢並不是一個無根的孤女,她是海家的外甥女,又是龍宮水席樓的二東家,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人人皆知的‘福女’,如果咱們稍有什麼慎,只怕打不着狐狸還會惹一身臊,”明微達做事嚴謹,而且覺得這對令狐氏婆媳實在太小題大做,“其實老太太跟嫂子都太過慮了,前程跟女人,孰輕孰重鴻遠還能分不清楚?”
“但願吧,”譚氏可沒有明微達那麼樂觀,她太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性子了,“咱們好好勸勸奕哥兒,不行我再去見見那個常相逢,雙管齊下,我怕的是奕兒一時轉不過彎來到到時候再渾鬧-”
“見過祖母,母親,七叔,”明奕人未到紫芝堂,已經有小丫鬟向他透露了堂中三人在談什麼事情,“我有一件想跟你們商量。”
“鴻遠有話只管說,”明微達衝譚氏擺擺手,示意她不要開口,他根本不相信有人會爲了女人不要前程,而譚氏怕明奕鬧事看着他,瞞着他的做法明微達一直也是不贊同的。
“母親,我想求娶常相逢,您能不能遣人過去提親?”明奕開門見山道。
“剛纔我們還在談論你的親事呢,有一樁喜事因爲還沒落定,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今兒我才得了京城裡的確信兒,這不,大家正在高興着的麼?你祖母還要說再宴三天客呢,”明微達搖着手裡的扇子,笑道,“連顯揚剛纔都過來說,他先不到書院去,要等你的好日子過了,再走。”
“什麼親事?什麼好日子?你們給我訂親了?娘,你是怎麼答應我的?”明奕霍然起身,自小的教養叫他做不出衝自己母親大喊大叫的事情,“您說過只要我中了進士,我的親事聽我的。”
一個沉迷與情愛的男人能成什麼大事?妻子只要老實的操持內宅撫育兒女就好,就衝明奕爲了個女人如此失態,明微達也不會贊成他相中的女人,“鴻遠你坐下,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兒女的?如果你的親事是老太太跟大太太能夠左右的,那個姓常的女子果然是個好的,她們又怎麼會不允了你?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我已經收到了京城來的消息,賜婚的天使兩日之後就到洛陽了,你的親事得皇上親賜,這是多大的榮耀?”
“賜婚?賜什麼婚?”明奕神色一變,“東甌王-”也只有東甌王才能勞動的了皇上下旨,“七叔,母親-”
“是啊,就是東甌王,”現在只要一聽到跟賜婚有關的話題,令狐氏就忍不住咯咯直樂,就像明微達所說,這得多大的榮耀啊,一個朝廷的縣主,皇家的女子,竟然成了她的孫媳婦,“奕兒,你高興不高興?你能結這麼一門親事,祖母這一輩子算沒白活,就算是立時再下去見你祖父,我也無愧於他當初的囑託了。”
“是啊,這還不算,你母親的誥命也要下來了,到時候咱們真要大宴三天,好好請請洛陽的親朋了。”明微達又扔出一記殺手鐗,他不相信,功業,母親這兩樣,還抵不過一個出身微賤的女人?
“老大媳婦還得了個誥命?”令狐氏還真不知道,她嚥了口口水強忍着沒問自己有沒有,“這可太好了,這也是東甌王爺給咱們要來的?”
娶妻還真不能從小門小戶裡挑,瞧這見識,這種話也問的出口,明微達心裡鄙夷,面上卻絲毫不露,“老太太說笑了,鴻遠現在是從三品遊擊,按律是可以爲大太太請封的,在京城時,鴻遠已經上了摺子了,只不過大太太的誥命能這麼快批下來,應該是得了王爺的力。”
明奕爲自己請封譚氏是知道的,但這麼快朝廷就批了確實出乎她的意料,哪個女人不想鳳冠霞帔做誥命夫人呢?雖然她沒有嫁得好丈夫,可是養了個好兒子也足以自/慰了,“謝謝七叔了,這是朝廷給咱們明家的大恩德,可惜我沒辦法跟奕哥兒去叩謝皇恩了。”
“派天使到洛陽來頒旨也是王爺的好意,待嫂子跟鴻遠接了旨先遙叩天恩,到了京城以後,有得是謝恩的機會,”譚氏得了從三品的誥命便是淑人了,逢年過年的時候是有機會進宮的,明奕娶了縣主又入了東宮,前程只會更好,這從三品只是起步而已。
自己的命運,跟相逢的未來就這麼被皇上一句話決定了?明奕愣愣的看着有說有笑的幾個人,一時緩不過神兒來,只是怔怔的站在那裡,半天不發一聲。
母子連心,譚氏大喜之餘也沒有忘了關注自己的兒子,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一酸,心裡的歡喜也減了大半,“奕哥兒,王爺看中了你,咱們沒得選的,而且娘拜見王妃的時候,也見過縣主,很好的一個姑娘,將來定然會是你的良配,你能得到如此佳婦也是老天的眷顧啊,我兒應當歡喜纔是。”
“是啊,奕哥兒啊,咱不說你的前程,就說縣主,那皇家的姑娘能差得了麼?祖母就算是沒見過,也能想的出來,定然是有品有貌多少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好姑娘,”能被天子賜婚還娶了個縣主,這是令狐氏做夢也不敢肖想的事情,別說媳婦譚氏說海寧縣主是個好姑娘,就算是長相脾氣差一些,令狐氏也是可以接受的。
明微達見明奕兀自僵立不語,心中頗爲不悅,怨不得兄長明世達反覆交代要看好這個侄子了,“鴻遠這是歡喜過頭了,小孩子心性不定呢,來人,扶公子回去歇着,靜下來也就好了,鴻遠你只要記得君有賜臣不敢辭,何況這還是一門上佳的婚事。”
“七叔,你看鴻遠,我早就說了,這事兒不能貿然跟奕哥兒說的,他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一門心思考武科,也是想着得了功名便可娶那個常相逢了,他要是一直這麼下去可怎麼辦呢,”譚氏看着呆呆的明奕被平安跟吉祥攙扶了下去,不由潸然淚下。
“就衝着鴻遠這個性子,也要早些告訴他,難道他在天使面前也這個模樣?到時候抗指不遵的罪名明家擔的起麼?”明微達暗道真是婦人心性,“這不還有兩天麼,嫂子是鴻遠的母親,好好勸勸他,莫說是一門親事,就是一杯毒酒,爲人臣的不也得笑着接了麼?”
“誰說不是呢?他七叔你放心,咱們奕兒連探花都能中又怎麼會是糊塗孩子?等他睡一覺醒了,自然就明白過來了,那個什麼常相逢,根本就是個市井賤民,就算是沒有縣主,明家也不會叫那樣的人進門的,做妾都不成!”令狐氏滿心都被自己要有個縣主孫媳婦的喜悅給佔據了,“他七叔你放心,有我跟老大家的呢,你只管幫忙張羅接旨的事兒,唉,我可得好好謝謝你跟世達呢,若不是有你們兄弟兩個,靠我那兩個兒子,能做什麼呢?”
明府因爲明奕中了探花的熱鬧勁還未完全下去,就又被天子將爲新科探花郎賜婚的消息再次掀起了新□,當然明奕的院子,則完全不在這份歡樂之中。
“二嬸,咱們出去轉轉好不好?我想吃水席了,”明豔從昨天得知哥哥要娶縣主開始就一夜未睡,一大早起來之後就跑到徐氏的院子裡來,“咱們到水席樓去吧。”
“去幹啥?那個常相逢的虧你還沒吃夠啊?我可是被你祖母生生關到現在,若不是家裡有了大喜事,我出的來?”徐氏沒好氣的撇了明豔一眼,當初跟常相逢吵架的時候,這丫頭可是沒幫自己。
“唉,二嬸兒啊,你沒事不要成天守着自己院子跟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姨娘較勁好不好?家裡的大事就算是輪不着你管,好歹你也得知道啊?”雖然平時因爲大房二房的關係,明豔跟這個二嬸也不是真心親近,可她現在想出門,還得有長輩領着。
家裡出了大事?徐氏狐疑的看着一身淺紫蘇繡紗裙,挽着雙蝶髻,插着整套赤金蝶穿百花頭面,額頭上貼着一朵的小巧的梨花花鈿,耳間戴着一對翠玉耳鐺,仔細化了妝點了紅脣的明豔,有些摸不着頭腦,“你打扮的這麼花俏要什麼什麼?小心你那個嫡母又說你不端莊了。”
今天的衣裳首飾跟妝容都是明豔精心收拾的,她對自己的樣子無比滿意,“二嬸兒說什麼呢?我平時穿的不跟現在差不多麼?多戴兩樣首飾還不是因爲哥哥大喜,咱們也得共襄盛事不是?你別跟我轉移話題,看來昨天繡紫芝堂的事沒人告訴二嬸兒嘍!”
自己一個庶子媳婦,有什麼事會有人告訴自己?徐氏心裡嘟噥,臉上不覺也帶了氣,“是啊,你們大房有了好事,跟我們二房有什麼關係?紫芝堂的丫頭們有什麼消息當然往你們大房送,誰會理會我們二房?!”
“行了,這次明七叔來還口口聲聲南陽明氏跟洛陽明氏是一家呢,何況咱們大房二房?我哥哥中了探花封了將軍,你們二房不也跟着水漲船高?不說別的,以後你跟二叔在洛陽才真的橫着走呢,明奎還小,明慧跟明潔還不是想嫁誰家就嫁誰家?知府老爺只怕也要來求親呢。”
“你是說你自己吧?你可是探花郎的親妹子,”這些好處徐氏自然也想的到,這些天光來她這裡套交情的太太奶奶都不少了,“你有了個出息的哥哥,再有個縣主嫂子,纔是想什麼有什麼呢!”
那是肯定的,自己有個縣主嫂子,只怕南麗瑩見到自己也抖不起來了,明豔抱着徐氏的膀子道,“可是有一件事你卻不知道,昨天我哥在紫芝堂,還嚷着要娶那個常相逢呢!”
明豔的話沒說完,徐氏描的黑細的長眉已經高高飛起,“真的?還有這事兒?這時候了老大還敢說要娶常相逢?京裡的是個縣主吧?跟公主郡主差一級?”嘖嘖嘖,這孩子腦子真是叫驢踢了,徐氏心裡罵道,“那你娘咋說?咱們可不能由着他!”
“這不都把我哥哥給關起來了麼?不過嬸子你放心,放着縣主不娶求一個做飯的,傻子才幹呢!所以我今天才叫你着你一起到水席樓去,”明豔掩口笑道,“嬸子你想想,那個常相逢一準兒還等着當探花娘子呢,也不看看她什麼德性!”
徐氏怎麼會忘了那日在水席樓受的侮辱?現在有了大機會去看那個一心想攀高枝的常相逢的笑話,自然不會拒絕,在明豔的幫助在精心挑選了最能體現她富貴如意的衣裳跟首飾,跟明豔坐了車往水席樓來。
“明家二太太跟大姑娘要見我?”常相逢每天一早跟着吳媽媽學完禮儀到了半晌纔會到水席樓去,今天一進門就聽到楚立稟報,未免有些詫異,“她們在哪兒?”
“在秋風閣呢,來了好一陣子呢,我本來說叫鎖住帶那二位到二東家府上呢,她們就是不肯,”明家兩位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一看就是來生事的,楚立小聲道,“要不我給大東家送個信兒?”
“不用了,是我自己的事兒,我解決就好,”常相逢擺擺手,這個時候徐氏跟明豔來找自己,多半是因爲明奕跟她的事。
“喲,常二東家可來了,您真是貴人事忙,叫我們好等,”徐氏看着一身淺粉色半臂的常相逢,撇嘴道,“這粉紅都穿上了,也是,先適應適應,以後真給人做了姨娘,可不是得成天穿這些顏色?”
“如果二位是來跟我吵架的,那我忙的很,不奉陪,”常相逢看了一眼徐氏跟明豔,是誰成天說自己是個“潑婦”的?眼前這兩位纔是“潑婦”的典型代表。
明豔看常相逢要走,怎能這麼放過她?“行了二嬸兒,咱們家的姨娘也不是她這種人能做的,常相逢,我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唉,大家都是女人,看着你被我哥矇在鼓裡,還一心做着探花娘子的夢,也夠可憐的,所以我就過來跟你說句實話,我哥啊,得了皇上的賜婚,要娶東甌王的女兒了,我未來的嫂子可是海寧縣主,是實打實的貴女!你啊,還是趁早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吧!”
“你說什麼?誰要被賜婚了?”常相逢緊盯着明豔紅彤彤的嘴脣,厲聲道,“你給我說清楚!”這樣的話,明家人應該不敢亂編。
明豔被常相逢要吃人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向徐氏身後躲了躲,“我哥啊,賜婚的天使明天就到了,哼,我勸你啊,還是收收不該有的心思吧,我哥要娶的可是縣主,人家伸出個手指頭就能碾死你!”
“你哥呢?是他叫你們來的?”常相逢想跟自己說不要相信明豔的話,她是故意來氣自己的,可是人卻有些透不氣來,“你叫他來!”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我家的探花老爺是你叫就來的?”常相逢青白的臉色對徐氏來說是最好的療傷藥,“我再告訴你吧,我家奕哥兒啊,這次回來祭祖之後,就會搬到京城去了,以後啊,他就是王府的乘龍快婿,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那些鄉野女子,恐怕連王府的門都摸不着啊-”
常相逢根本沒有功夫聽徐氏那些諷刺挖苦的話,一轉身就衝出了水席樓,嚮明府跑去,什麼“賜婚”“娶縣主”的事兒,若想叫她相信,唯有明奕當面告訴她,不然誰說她都不會信。
“哎哎哎,哪裡來的野丫頭,這裡什麼地方就往裡闖?你給我站住!”明府守門的小廝看着一個年輕姑娘連招呼都不打就往府門裡闖,急忙上前去攔,“你幹什麼?瘋了!”
“對,我是瘋了,你把明奕給我叫出來,我有話問他!”
“是常姑娘吧?哎喲常姑娘,您這邊請,聽老頭子一句話,”看門的忠伯是平安的爺爺,這些日子孫子被大太太叫去罵了還扣下了大公子給外頭女人的信,這些事兒忠伯都知道,因此看到常相逢,本能的想到這是明奕在外頭的女人。
“你是誰?你認識我?那正好,麻煩你將明奕叫出來,我不是來鬧事的,我只問一句話,明奕跟我說清楚了,我立馬走,你放心,我沒瘋,”常相逢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伯,卻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滿是淚水。
聽說府裡那個到現在連句話都沒說過了,外頭這個眼看着也有些冒傻氣,忠伯嘆了一聲,“姑娘,你快走吧,你看到沒?我們府上現在張燈結綵是爲什麼?明天,明天京城來人要給我家公子賜婚了,聽說啊,是皇上的妹子呢,不過不是公主,是位縣主,反正我家公子的老丈人,是朝廷裡的王爺,官兒只比皇帝小啊,你快走吧,可不要再來了,小心連性命都保不住啊!快走,快走!”
“我不信,他不會騙我的,明奕不是說瞎話的人,他要是說瞎話我能看出來,”常相逢執拗的要往明府裡闖,“你說的要是真的,就叫我見見他,我聽他當面說!”
令狐儼一下馬就看到正努力掙脫忠伯的手想往明府裡闖的常相逢,連忙走過去攔住她,“住手,出了什麼事?”
“令狐公子來的正好,這位姑娘啊,啥也不說一個勁兒就往咱們府裡闖啊,莫不是瘋了,還吵着要見大公子,咱們大公子是誰都能見的麼?”守門的小廝看到令狐儼,可算是見到救星了,這瘋丫頭穿的不賴,萬一是哪家的小姐被自己衝撞了將來倒黴的還是他們這種小人物。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令狐儼一扳常相逢的肩膀,“這裡不是你鬧的地方,你若信我,就先跟我回去,以後我想辦法叫他見你!”
“令狐儼,是你啊,正好,你不是這家的親戚麼?你帶我進去啊,就說我是你帶的小丫鬟,等我進去了,自己想辦法見明奕,”常相逢看到令狐儼大喜過望,拉了他的衣袖懇求道。
令狐儼從來沒有見過常相逢這種可憐無助的樣子,微風輕起揚起她身上粉色的裙裾,她就如一朵隨時都要枯萎的花朵,叫人心疼莫名,“常相逢,你不是說什麼都不怕嗎?可現在是怎麼了?你怕明奕不要你?怕自己嫁不進明府麼?你進去要做什麼?見到明奕準備說什麼?求他?求他不要拋棄你?”
令狐儼轉過頭不去看常相逢,脣邊噙着一抹嘲諷的笑意,緩緩看了下正在嚮明府大門聚集的人流,“還是你想鬧的滿城皆知,然後叫明奕迫於輿論給你個名分?”
令狐儼的話像一記耳光重重抽在常相逢臉上,也打醒了她原本混亂的頭腦,“你胡說什麼?他們說明奕要被賜婚什麼縣主了,我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他說一個‘是’字,我常相逢轉頭就走,絕不會糾纏。”
“如果他有勇氣面對你,你只用在水席樓等着,如果他不敢見你,你能衝的進去?衝進去就能見得到他?如果你只是想要個真相,明天這個時候應該是明家最熱鬧的時候,你只要守在這裡,什麼都看得清楚,根本不用他來告訴你,”令狐儼看着常相逢一字一頓道,“你不是凡是都要靠自己麼?可你現在這副樣子,跟永安那些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子有什麼不同!”
“若你不想繼續在這裡丟臉叫人看笑話,就進到那頂轎子裡去,水席樓還等着你這個大師傅做生意呢,你要叫龍宮水席樓今天關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