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賀洲有多少人?”
姜祁擰着眉頭,站在仙雲之上,俯瞰着下方的城池。
在姜祁的手中,拿着一個小巧的金鐲子,並不是什麼寶物,是哪吒的母親當初給哪吒的禮物。
也是哪吒唯一的念想。
多年思念下來,死物也通了神,理論上來說,只要靠近殷十娘一定範圍,就能夠有所感應。
姜祁晃了晃,金鐲子依舊死氣沉沉。
“這座城也沒有。”
姜祁嘆息一聲,這是他三天來探查的第三百二十座城池,但依舊一無所獲。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哪吒惹下陳塘關之亂,自身只剩下靈魂,都知道是太乙真人以蓮藕做身軀,這才救活了哪吒。
而哪吒做下的一堆爛攤子,爲他收拾首尾的是兩個人。
一位自然是他的師尊太乙真人,而另一位就是殷十娘。
此事說來話長,要從殷十娘誕下哪吒後說起。
陳塘關李靖一家,都是應劫之人,除了殷十娘。
身旁,妙音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西牛賀洲雖不如南贍部洲鼎盛,但也絕非是一朝一夕能夠行遍的。”
但最後,哪吒活了,併成神做仙,但殷十娘卻死了。
姜祁嘆息一聲說道:“可是,封神劫氣之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所以,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在陳塘關有一個婦人,爲了她的兒子們,到底付出了什麼。
做事全憑喜好,根本沒有任何的理由。
在這種大變動之下,大羅都會隕落,聖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封神大劫是無量量劫,影響之大,甚至讓洪荒變成了如今的三界。
這般沉澱,可不是輪迴轉世就能夠消解的。
量劫天定,有劫難,自然就有應劫之人。
而金吒木吒哪吒這三個孩子,都是殷十娘所出,尤其是哪吒,跟腳來歷極大。
“莫說這鐲子的探查範圍只有方圓百里,就是百萬裡,也是大海撈針。”
接連孕育三個應劫之人,封神劫氣不可避免的沉澱在了殷十孃的體內。
前者還好,玉虛十二金仙之一,氣運實力見識資歷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但後者,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任何天命,更不是應劫之人的平凡婦人。
可鮮有人知,若非哪吒生母殷十娘爲他建廟,十年如一日的積攢香火,都輪不到太乙真人出手,哪吒就已經永墮九幽。
哪吒誕生之後不久,惹下了一樁接着一樁的禍事,平心而論,那時的哪吒就是一個熊孩子,而且還是拿着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熊孩子。
哪吒有意去找殷十孃的轉世,去報遲來的舐犢之恩。
但一來,封神劫氣深入殷十娘真靈,莫要說一般探查之法,就算是大羅出手,都尋不到根底。
甚至地府生死簿都沒有記載。
二來,哪吒已經是蓮藕之身,再加上生前削肉還父,剔骨還母,和殷十娘之間的血脈因果已經近乎蕩然無存。
其實那個時候還是有辦法的。
很簡單的一個辦法,無論是李靖,亦或者金吒木吒,與殷十孃的因果聯繫都比蓮藕之身的哪吒要強很多。
可這三人,沒有一個願意出手的。
木吒甚至說出了“生死有命,輪迴得所,豈能妄加干涉?”的話來。
這話看起來大義凜然,但還是那句話,因爲封神劫氣的原因,殷十孃的真靈即便轉世,但宿慧仍在。
說來也是可笑,能夠輕易尋到的人,卻死活不去做。
而已經只剩下滿腔思念與悔恨的人,卻求而不得。
一直到了現在,終於,哪吒等到了機會。那一枚金鐲子,經年哀思之下,終於通靈,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殷十孃的存在。
但問題依舊存在。
殷十娘真靈之上的封神劫氣太重了,重到只要是參與過封神之人,手持什麼都不能感應到。
所以,必須要一個既和哪吒有一定因果聯繫,能夠引動金鐲,又沒有參與過封神的人出手找尋。
算來算去,姜祁都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與哪吒同爲闡教,共享闡教氣運,名爲師叔,但卻有傳道授業之實,沒有參與過封神,但可以絕對信任。
但現在姜祁也麻爪。
只知道殷十娘是在西牛賀洲,而且是投胎成了人身,除此之外,什麼信息也沒有。
而西牛賀洲何其之大?
就算人族城池的密度比不上南贍部洲,可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
似如今這般大海撈針的去找,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妙音見姜祁面色苦惱,有些遲疑的說道:“或許,還有一個法子。”
“什麼?”
姜祁聞言,忙擡頭問道。
“火雲洞。”
妙音說出了一個讓姜祁意外的所在。
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妙音繼續說道:“人族有天地人三皇,而人皇繼承了人族聖祖燧人氏的薪火。”
“那火中,有古往今來一切人族的氣機,也是人族立身之本。”
“如今人道大運昌盛到了極點,想來即便是無量量劫的劫氣影響,也不會有太大。”
姜祁聽完,第一反應不是如何拜謁火雲洞,而是看向妙音。
與那絕美天女對視,姜祁沉思良久,最終卻搖搖頭,道:“另尋他法。”
“爲什麼?”
妙音愣了一下。
姜祁抿着脣,輕聲說道:“我不知原因,但看得出來,你對火雲洞,或者說對人皇軒轅很牴觸。”
“總會有其他辦法的,你不必爲了我強迫自己。”
其實有些事,姜祁隱約能夠猜到一些,當初昊天塔內小世界,水官大帝助妙音掌控弱水的時候,就已經透露了一些信息,妙音的特質不似常人。
再往前一些,淮水邊通名的時候,妙音是名,而姓則是公孫。
以及,當初面對無支祁時,那水猴子說,九天玄女是黃帝的姘頭,當時姜祁隱約記得,妙音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羞憤
這些蛛絲馬跡,似乎都導向一個足以震撼很多人的隱秘。
妙音聞言,低垂着眸子,久久不言。
“走吧,去下一座城池,抽絲剝繭,總有收穫,反正不急於一時。”
姜祁輕鬆的笑了笑。
而妙音卻看向他,輕聲道:“姜祁,你並非是能在親近之人面前隱藏情緒的人。”
“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時間也並不多。”
姜祁沒有說話,妙音繼續說道:“就算你是尋找殷十孃的最佳人選,但你的師尊和大聖他們,也不可能一點也不看顧你這裡。”
“他們三位去做什麼?是不是在做某些事,爲你爭取時間?”
“本就不多的時間。”
姜祁苦笑一聲,道:“姑姑早就說過,不能和太聰明的女人接觸過深。”
“我只是不傻。”
妙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翻手,取出來一枚鮮紅的木牌。
上面沒有任何的點綴裝飾,方方正正,只刻着這麼三個字。
“人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