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後手

雖然在郟縣、寶丰、魯山三縣徵召了七個千戶的士兵,李自成還是被困在汝州的南部,困住他的不是明軍的虎大威部,天命軍離開開封府許州,進入汝州境內,已經不是虎大威的防區,他早回開封去了。

困住李自成手腳的,乃是三縣的災民。

郟縣、寶丰、魯山三縣,原本不是乾旱的重災區,但朝廷爲了剿匪和對付關外的韃子,不僅沒有賑災,還在三縣加賦,大量百姓破產,少數百姓雖然勉強吃飽肚子,但存糧肯定難以堅持到夏糧收穫季節。

河南饑民無數,李自成實在無法解救他們,但天命軍已經常駐在郟縣、寶丰、魯山三縣,這三縣的百姓,天命軍必須解救他們!

李自成手還有二十萬石糧食,但要養活的人也是十分龐大。

李績的第四營有萬餘士兵,自己親兵有千餘人,在河南一共徵召了八個千戶的士兵,現在士兵總數超過兩萬,加新兵的家眷,總數達到五六萬。

如果僅僅養活士兵和他們的家眷,糧食勉強能維持一年,關鍵是三縣還有很多饑民,總不能因爲他們沒有加入天命軍,任由他們活活餓死,再說,百姓餓殍遍地,天命軍也無法有效管理三縣了,甚至在三縣的範圍內,有出現新的流寇的可能。

不行,必須要解救三縣所有的百姓!

李自成先定下基調,然後便是緊急行動,百姓可以捱餓,但不能餓死,至少要吃個半飽。

李自成首先着人將三四萬新兵的家眷,送至商南縣富水驛一帶,如果富水驛無法全部容納,再向其它地方安置,這些家眷不需要太多的糧食,只要帶乾糧,保證路途供應便可,到達商南之後,當地儲存了不少粗糧,雖然口味差些,總不會餓死人。

隨同這些士兵家眷一同趕往商南縣,還有李自成的一封親筆信,在這份親筆信,李自成告訴商南知縣吳庚序,儘快將這些百姓安置下去,給他們分發耕地,只要渡過年頭歲尾,等到夏糧收割,這部分人將徹底擺脫飢餓。

最大的羣體,還是留在三縣的百姓,李自成充分利用三縣的駐軍,採用鐵腕政策加禮樂司的溫情宣傳,將三縣的土地全部徵收過來,由新的縣衙重新分配

旱災依然嚴重,但汝水、沙水及其支流所經過的地區,土地依然可耕,這些地方的百姓,每丁可以分到五畝土地,優先安置在本地有住房的百姓,土地出現剩餘後,又接納了許多外地的百姓,直到土地全部分配完畢。

這些百姓,暫時不需要繳納農業稅,屬於自耕、自收、自用,等到旱情減輕或是消失,再重新分配土地,那時官府也會徵稅。

百姓缺乏糧食、種子,都由天命軍供給,但現在還不是最關鍵的時刻,等到百姓真正斷糧,天命軍纔會供給口糧,人均每日半斤,等到耕種的時候,再分發種子,免得百姓將種子吃了。

經過天命軍和三縣官府的通力合作,大約七成的百姓得到妥善安置,人心初步安定下來,但還有將近三成的人口,無法及時安置。

這些人口,除了較富裕的士紳和商戶,至少還有七八萬人,其超過一半的百姓已經斷炊,掙扎在死亡線,完全依靠天命軍拯救,天命軍如果放棄他們,大部分人將活活餓死,或者淪爲真正的流寇。

李自成將庫存在寶豐縣的軍糧調撥過去,在城外設置了賑災點,解決了百姓眼前的困難,但這樣一來,天命軍自身的軍糧,也會異常緊張。

四五萬百姓,以每人每日半斤糧食計算,每日至少需要二百石糧食,李自成手的二十萬石糧食,即使不供養軍隊,用不了多久,也會被消耗一空。

而且這部分糧食,還要接濟已經安置的那些百姓,去商州的新兵家眷,也帶走了不少糧食,士兵們要打仗、操訓,實際糧食消耗平日更大……

現在距離夏糧成熟,至少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無論如何節儉,都無法支撐下去。

百姓們每日坐吃山空,即使明年的夏糧獲得豐收,也不能白白養着他們。

這一段時間,李自成一直愁眉不展,這四五萬百姓,可以送到川南、川西,四川倒是不差糧食,但距離太遠,遠水難解近渴!

李自成遲遲不願南下陝西,是因爲陝西災民太多,實在沒有足夠的糧食安置,現在的河南,同樣面臨着這樣的困局。

百姓們必須救,但他們必須做些什麼,不能白白養着他們,否則會增加他們依賴的心裡,人力資源也是浪費。

現在的汝州,自然不可能大規模修築道路,在朝廷眼皮底下,誰知道是否會出現反覆?如果朝廷派出重兵,這一片地方,極有可能重新迴歸朝廷!

李自成最後將這些士兵分做三撥,其近一半的百姓,也是三四萬人口,安置在魯山縣西部的外方山東麓和郟縣東部箕山的西麓,這些地方不僅有河流,還有半坡的耕地,無法種植水稻、小麥,但種植粗糧完全有可能,土豆、紅薯、玉米這類穀物,不但產量極高,對淡水的要求極低,只要萌發階段不缺水,基本能正常生長,即便出現減產的情形,也會小麥的產量高得多。

天命軍向這部分百姓供應糧食,但他們必須自己開墾耕地,爲明年的春耕做好一切必要的準備,百姓們雖然貧困,但手的農具尚在,只要官府適當引導,應該可以開墾出足夠的耕地。

第二部分萬餘人,由天命軍押送,安置在南面的南陽府,南陽府地勢低,水源豐富,幾乎沒有受到旱災,百姓貧困,乃是因爲官府加重賦稅的緣故,天命軍來到南陽府之後,已經採取了“輕賦”的政策,百姓們生活開始好轉,安置萬餘百姓,問題應該不大。

最後剩下的士兵,只能送往四川了,建昌府正在大規模修築官道,主幹道結束後,還要修築依託主幹道的二級大道,沿着各種道路,又能開發出不少耕地。

建昌府的漢化工作正在進行着,正需要增加漢人的數量,河南的饑民去了建昌府,對百姓、官府都是有利的事,百姓雖然要長途遷徙,但可以得到耕地,以及養活他們的糧食;對官府來說,漢人的數量越多,越有利於當地的漢化,而且漢人壯丁的增加,可以提高當地的生產力,只要撐過這一年,明年可以對這些百姓徵稅。

如果是正常年景,讓大量的百姓背井離鄉,恐怕十分困難,漢人“根”的意識很強,如果不是面臨着死亡的威脅,他們寧可受窮,也不願背井離鄉。

要安置三縣的百姓,最關鍵的便是糧食,李自成手只有二十萬石糧食,顯然撐不了多長時間,他一面向駐紮商州的第七營傳訊,讓宋着人送來粗糧和種子,一面開啓了南陽府城的倉庫,從庫存的糧食,先運過來十萬石救急。

李自成將郟縣、寶丰、魯山三縣的百姓基本安置到位,已經是十二月份了,剛剛安置的百姓,很可能缺少冬衣和舒適暖和的房屋,李自成只能盡力了,他讓各縣的官府,儘量提供一切可能的幫助。

但誰也無法保證每一名百姓都能吃得飽穿得暖,在全面的災難面前,百姓必須和天命軍同舟共濟!

李自成立在寶豐縣的南城頭,望着遠處拖出萬道霞光的夕陽,不禁喃喃地道:“只要等到明年夏糧成熟,百姓才能初步解決溫飽問題!”

“大都督,南陽不是還有五十萬石糧食嗎?即便運來十萬石,還剩四十萬石……”何小米知道,大都督這段時間,一直在爲百姓發愁,歸根到底,還是糧食不足。

“南陽的確還有一些糧食,可是這才三個縣,整個河南,究竟有多少饑民?我們不能不留後手呀!”李自成眉頭緊鎖,心卻是想了很多。

天命軍或許可以在河南攻城略地,也有可能擊退明軍的優勢兵力,但整個河南,現在滿目瘡痍,受飢捱餓的百姓,數以百萬計,天命軍何來大量的糧食?

算天命軍能推翻大明朝,像河南這樣的省份,將來如何治理,才能保證百姓不會重新豎起反旗?

流寇可以只管劫掠,朝廷可以不管百姓的死活,但做爲天命軍的大都督,李自成必須爲所有的百姓考慮!

或許災情沒有嚴重到全省百姓都捱餓的程度,但朝廷在河南加賦,流寇在河南肆虐……天災加人禍,河南的局面,朝廷恐怕都無法收拾了,長期下去,必會蔓延至其他的省份,據漢清局的訊息,不僅河南,京師、山東也是大旱,不知嚴重到什麼程度。

過了好久,何小米方道:“大都督,百姓雖然貧弱,但士紳手,應該還會有不少存糧……”

“士紳手的糧食,恐怕也不會太多,”李自成悠悠地道:“河南連着大旱,糧食土地還要金貴,士紳手,即便有一些存糧,除非彎刀架到脖子,他們是不會拿出糧食賑災的,他們失去了大量的土地,這會沒準正在咒罵天命軍呢!”

何小米大怒,道:“他們敢!”

“小米,你還能殺了他不成?”李自成笑道:“他們已經獻出土地,但並沒有觸犯天命軍的律法,我們也不能隨意動刀兵呀,如果抓到士紳一刀砍了,家產沒收,那和流寇有什麼區別?”

“大都督,那……”

“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李自成忽地收回目光,淡淡笑道:“走,小米,回去晚飯!”

第775章 都是糧食惹的禍第393章 陣前交會第1179章 四面合圍第1355章 落荒而逃第933章 滅了燈再上牀第792章 恐懼感第506章 私自出走第958章 泥菩薩首輔第989章 各懷肚腸第1260章 雲津市坊第1023章 速速去請第837章 人生壯年第915章 皇太極駕崩第113章 比較第774章 逆天的射程第373章 榴彈炮第547章 交替撤退第1198章 疾駛而去第640 左擁右抱第1199章 又是大敗第216章 孩子與官印,哪一個更重要第321章 東征隴右(二十七)第875章 封閉城門第730章 姑娘哭了第322章 東征隴右(二十八)第5章 大哥第1238章 學習三日第832章 贖身第715章 千戶官第564章 百姓爲上第1170章 緊追不捨第936章 百姓審判第500章 奇怪的手勢第834章 二圍開封第821章 孟家莊第462章 朝廷的人第1205章 願不願意第774章 逆天的射程第200章 望眼欲穿第710章 互相爭執第1171章 戰爭,與女人無關第648章 生產成本第382章 或戰或降第342章 緊急訊息第449章 大都督說了第64章 戰馬不錯第351章 兵臨城下第1205章 願不願意第1107章 居然天上客第807章 人在獄中第1007章 邊談邊打第511章 林丹與李娜第277章 擴張第1340章 輕鬆破城第919章 古廟密謀第647章 人性的貪婪第750章 崇禎,你看到了嗎第1025章 船廠東遷第704章 官逼纔會民反第527章 蘭州新城第1024章 奉獻天主,服務華夏第983章 七千勇士第1009章 二選一第260章 營地的選擇第917章 愚蠢的豪格第140章 嫡出庶出第437章 山地炮第1374章 大潰敗第1361章 周坤的心思第1391章 大將軍陣亡了第761章 虛驚一場第835章 一戰而潰第11章 監牢是今後的歸宿第765章 早有預謀第1278章 安西都督府第1384章 熟悉的身影第730章 姑娘哭了第926章 無解的難題第806章 逐鹿之人第1156章 親手服侍第46章 不受歡迎第692章 奴酋陣亡第126章 編外學子第1300章 莫朝國滅,高平立府第192章 關寧騎兵第566章 用殺戮和劫掠維持血性第81章 來自西寧的使者第719章 除夕夜襲第1332章 做好現在第400章 密談(下)第455章 瞧一瞧看一看第1143章 多長心眼第347章 驚疑不定第1381章 焦躁不安第255章 紅河鎮第957章 哭笑不得第792章 恐懼感第868章 田園風光第1382章 哥薩克騎兵第447章 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