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這青年長相俊美,但他給即墨的感覺中,更多的是一種陰厲,潛藏在暗處的嗜血,這是一個危險的對手。
那青年出現眨眼,便又消失在高空中,顯然躲在空間縫隙中去了,不被人發覺。
七殺樓有特殊的秘法,可以身融虛空,不被外人察覺,這是一種可怕的殺伐之術,防不勝防,若非落星辰提前告知,即墨都可能着道。
即墨提戟束立,白衣如雪,烏髮不經意間晃動,他閉上紫色眼眸,張開左手,大道種子出現,三片碧綠芽葉,代表三生萬物的奇妙。
“想來道友便是煞七,何必躲躲藏藏,不敢現身。”即墨陡然出戟,刺入空氣中,但這一戟落空,根本沒有刺中那青年。
哧!
空間無聲破開,一道寒光擦過即墨後頸,帶起數滴金血,然後那青年又眨眼消失。來無影,去無蹤,形如鬼魅。
即墨輕笑,展開自我大道的異象,身畔周圍百丈,全部被寧靜的道域籠罩,紫色的眼眸掛在身後,俯瞰世間。
自我大道在天劫中完全融入大道種子,成爲即墨的第二大道,這其實在意料之外,但即墨經歷九死,這算是劫後的福利。
江水濤濤,江面波瀾不驚,薄霧似紗,兩山聳立,除去水流聲,安靜到可怕。
那青年一擊未得手,便消失無蹤,不再出現。
即墨冷笑,猛地睜開眼,提戟刺向虛空,自我大道異象同時壓過去,空間搖晃,江水倒流,濺起數十丈高的碧綠水幕。
轟!
亂石穿空,那青年被即墨一戟拍入山腹,堅硬的山體破裂,出現一個人形大洞。
哧!
即墨向後倒彎身體,曲成弓形,大戟在剎那間刺出,然後猛地收回。
他半數黑髮被斬斷,散亂在天空,緩悠悠的落進江中。
金色的血液從即墨右頰上劃落,只差毫釐,那柄寒鋒定然會從他的頸部切過,割斷大動脈。
那是一柄絕世寒鋒,帶有道痕,被淬爲殺伐戾器,真的切斷即墨的動脈,連生之仙蘊都未必能恢復。
七殺樓專爲殺人而生,訓練出無數殺手,被他們盯上的人,很少能夠逃脫。
即墨神色不變,震臂甩掉戟尖沾的鮮血,他的雙眸變成金色,無數道的痕跡出現在他的瞳孔中。
他眼中的世界變化了,化作無數縱橫交織的金色細線。
那些金色細線排列很有規則,形成平面,再構成立體空間,這是世界的道痕,光滑的平面上,金光璀璨。
即墨轉頭,目光掃向整個峽谷,眉頭展開,輕聲冷笑,金色的平面很平滑,但在這平滑中,卻唯獨有一點凹陷下去。
凹陷很不明顯,如果不是即墨將大道融進空間,都不能發現這點異常,不過,如今那青年將無法再躲避。
哧!
即墨揮臂,問心戟如出海神龍,似是刺穿時間,在一剎那刺中那一點。
“噗!”
利器割破血肉帶出的輕微聲響很清晰,兩人的呼吸都屏住,時間若凝固般。
即墨收回問心戟,鮮血從戟刃上滑落,滴入碧江中,他擡頭看向頭頂,只有一摸血痕,撒進江水中。
他刺中了那個青年殺手,而那個青年殺手卻在瞬間逃走。
那是一個可怕對手,速度奇快,如果再給即墨一次機會,他都沒有信心再將那殺手刺中。
但即使是刺中那殺手,即墨也並未能給對方造成太大傷害。
畢竟那殺手速度太快了,本是刺向心髒的一戟,硬是被那殺手扭轉身體,躲了過去。
問心戟切在那殺手腰間,然後那殺手轉身便走,毫無留戀。
沾之即走,毫不戀戰,這個青年殺手深諳刺殺之道。
即墨將心眼與天眼齊開,待到確定那殺手真的離開,方纔收掉問心戟,點足落在江面上,踏中一段碎木片,順江而下。
短暫交手,兩人均負傷,都未落到好處,即墨幾乎可以肯定,此人便是那煞七,並且以刺殺入道,深諳殺手要領。
即墨輕輕擦掉後頸和臉上的血痕,生之仙蘊運轉,傷痕瞬間消失,他微微一笑,踏着斷木轉變方向,向逐鹿原而去。
白衣似雪,即墨斷木渡江,方走上江岸,神色正要放鬆時,突然感到後頸微涼,轉身打出一拳,空間都碎開。
蓬!
一道深紫色的影子從虛空中掉出,即墨上前一步,將那影子提在手中,發覺此人生機已絕。
此人穿着紫色裘袍,裘袍的材質與之前那些黑衣人一般,他瘦小的身軀藏在寬大的裘袍下,臉上帶着紫色猙獰面具,是個鬼頭。
即墨神色微寒,神魂從識海涌出,探入那殺手識海。
只見那殺手識海中有一面金色大鎖,他的神魂還未觸上,那殺手的整個識海便炸開,紅白之物飛濺。
恐怖的殺機壓向即墨,虛空變色,即墨倒退一步,揮拳轟出,將那股殺意崩碎,但他的拳面也被斬開,金色的血液灑落。
進入道合境,非神兵利刃,已很難再破開即墨肉身,但那殺意還是輕易破開他的皮膚,可見這殺意的主人實力絕對不凡。
“神魂烙印麼。”
即墨鬆手丟掉那殺手,白衣賽雪,根本不沾染任何血跡,他長嘯一聲,提戟走上高空,血花綻放,像是絢麗的奇葩。
噗!
噗!
即墨落地,十數道身影從高空中墜落下來,他收掉問心戟,澎湃的神念涌出,衝向這些殺手的識海,同時黑珠的吸力也爆發,瓦解了那神魂烙印。
蓬!
但即便如此,那些殺手的頭顱還是炸開,識海破碎,即墨根本未得到任何有用信息,更不要說是那種藏身虛空的秘術。
七殺樓對於外界而言,實在太神秘,中州許多人都知道這個組織,卻不知這個組織的內幕,更不知道七殺樓在哪裡。
外界只知七殺樓出手,都如雷霆般,並且像是牛虻一樣,不沾到獵物的血,絕不會收手,而獵物未死,這種獵殺就不會休止。
外人根本不知七殺樓有多少殺手,更不知那些殺手的實力,但唯獨知曉,即使是入虛強者被七殺樓盯上,都難逃脫。
即墨破開這些殺手的識海,什麼也未得到,那些殺手識海中一片空白,連神魂都在沉睡中。
“七殺樓,真是一羣麻煩的蒼蠅。”即墨皺眉。
兩次刺殺,不同的服飾,即墨能感到這兩類殺手的區別,黑衣殺手更側重攻擊,紫衣殺手更側重隱藏,都十分可怕。
即墨掃過那些死屍,神色微變,這不過瞬間,那些屍體居然都化爲膿水,滲入地底,徹底消失,不留痕跡。
“謹慎無比,這是一羣訓練有素的殺手。”即墨自語,“到底是誰請動七殺樓,想要殺我。”
“中州之人,我得罪了誰?莫非是他。”即墨神色微寒,有了猜測,他擡步登岸,向幻城而去。
這一路他並未遇到阻攔,七殺樓的殺手如同人間蒸發,沒有再出現。
進入幻城,即墨並未放鬆,他能感到有人在暗中窺視,但卻不能找到這個人。
在城中獨身轉了許久,都未能抓住那個窺探他的人,於是他轉身走入含香閣。
半月前即墨與蜻蜓有約定,若是來到幻城,蜻蜓有事要詢問。
經過那婢女引路,即墨走入含香閣的內裡空間,方纔感到那種窺探消失。
桃花樹下,碧綠湖泊前,煮茶涼亭中,蜻蜓身着粉紗,慵懶躺在一張玉牀上。
即墨緩步走到那涼亭外,神色微顯尷尬,匆匆轉頭看向遠處。
此刻蜻蜓薄紗半攏,露出一對香肩,胸前一摸雪白,玉腿皓潔,露出大半,紅脣含水,十分誘人。
“原來是墨兄來了,爲何不進來,難道蜻蜓真的能吃了你?”蜻蜓緩慢坐起身,彈動玉指,將粉紗勾起,擋住那摸皓潔雪白。
即墨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走入涼亭,接過蜻蜓遞過的靈茶,道,“看來我來的並不是時候。”
“怎會呢,蜻蜓苦苦等待墨兄半月,可是墨兄都不曾到來,我還以爲你把我忘了呢。”蜻蜓張開紅脣玉齒,吐出珠璣妙音。
“這些時日確實繁忙,倒是勞煩仙子等待。”即墨乾笑,想要緩解尷尬。
不可否認,蜻蜓的一顰一笑,一開一合,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笑容,甚至連青絲末端,都充滿誘人,她仿若是上天造就的尤物。
“早就聽聞墨兄這些時日遇到了麻煩,不知可否處理恰當。”蜻蜓攏起青絲,端莊座起。這是個妖精,時而嫵媚誘人,時而端莊亭立。
即墨神色微動,想到含香閣魚目混雜,應該對七殺樓有了解,便問道,“敢問仙子可知七殺樓。”
蜻蜓神色平靜,並無驚詫,顯然早就對即墨的事有了解,她道,“半月前便聽聞煞七尋你,可惜未能尋到,莫非如今你遇見他了?”
即墨點頭,疑惑道,“七殺樓是殺手組織,爲何身爲少樓主,煞七卻敢張揚行事。”
“七殺很神秘,傳承悠久,我也不知曉太多。不過我卻知道,煞七是個例外,有人曾想殺他,並且真的把他殺死了,但他卻又活了過來。”蜻蜓語出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