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內心的排斥
【J市，慕氏，慕允辦公室】
“小稀，你和顧止安是怎麼回事？”慕允看着慕稀，眼神有些微微的閃爍。
“如果你聽到什麼的話，那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慕稀淡淡的說道。
對於這次明厲成的事，她沒有認爲慕允做得不對，只是……在夏晚那樣的怒火裡，她突然覺得與慕允有了距離，再不可能如從前般：有事就會無所顧忌的爭吵、沒事還向他撒撒嬌。
有些感情，一旦有了隔閡，當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小稀，這次的事情是意外，當時如果……”
“我知道，所以事後我過去讓會所把當時的監控錄像銷燬了，既然是意外，我們以後不會再借這件事去和他們談什麼合作；明厲成也不用擔心我們拿件事再做文章，以至做出對慕氏不利的事來。”慕稀截住慕允的話，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慕允刷的一身站了起來，吃驚的看着慕稀——是他忘了還有監控錄像這回事，而小稀她……
“二哥，‘京都’銀行的事情你不必再操心；Carlyle的10億流動資金，你和顧止安保持溝通就行，不會出什麼紕漏。”慕稀輕輕的站了起來，說完後，便轉身往外走去。
“小稀，京都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麼？”慕允上前一步，盯着慕稀問道。
“這件事在我們的層面，到此爲止；後續會怎麼樣，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和顧止安已經拿證了，到時候大哥和小哥問起來，還麻煩二哥幫我美言幾句。我想，這對二哥也是有好處的。”慕稀回過頭來，看着慕允，淡淡的說完後，便轉身離開。
在這次以後，她是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必須得長大了——自己，必須得獨立解決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問題，而不是躲在哥哥們的羽翼之下了。
*
“我們今天，爭取往前再進步一點點，有信心嗎？”溫茹安打開輕治癒系輕音樂，並將聲音調到最小，讓若有若無的音樂在空音裡環繞，卻又讓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試試吧。”慕稀點了點頭，面色依然有一些蒼白。
“沒關係，你保持放鬆，不舒服的時候告訴我，我就會停止。但是我覺得，你今天的狀態非常好。我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今天的你，給我一種新生的力量，這種感覺很強烈。”溫茹安的聲音溫柔而有力量，邊用搖控器將治療室的燈光調暗。
“是嗎？”慕稀微微笑了笑，在輕柔的音樂聲、和淡淡的香氛裡，只覺得情緒一片平和。
“OK，調整呼吸，放鬆，輕輕的呼、輕輕的吸，保持這種呼吸的節奏，非常好……我聽到有人在打電話，說發佈秀非常成功……聲音很好聽、很快樂，是誰在打電話……”
“是我……”
“給誰打電話呢，這麼開心。”
“給大哥，大哥是設計天才，我喜歡大哥，我喜歡看到大哥被所有人包圍着光芒上射的樣子……”
“是啊，真是件讓人開心的事，難怪你這麼開心。你在跑動嗎？聲音有點兒喘哦……”
“……”
“你在哪裡給大哥打電話呢？是在家裡吧？可是大哥爲什麼不在家？”
“家裡，大哥和大嫂還在秀場。”
“唉，有人在喊你，他對你說什麼？”
“是小然哥哥，讓我請大哥過來、讓我別進去——讓我別進去——”慕稀抓在沙發上的手，突然緊緊揪了起來，原來舒服的靠在沙發裡的身體，也突然僵直起來，額頭上的汗珠大滴的往下落……
“可是你要進去，因爲爹地在裡面、因爲爹地也想知道大哥的消息、所以，你推開了……”溫茹安的聲音越發柔和，還帶着些少女的輕快，只是握拳的手心，卻也不自覺的滲出汗來。
“沒有，我沒有進去，小然哥哥不讓我進去！”緊閉雙眼的慕稀，突然睜開眼睛，看着面前溫茹安那張溫潤柔婉的臉，不禁一陣頹然：“溫醫生，我不行。”
“沒關係，今天就到這裡。”溫茹安溫潤的笑着，拿起搖控器將房間的燈光調亮了一個色度後，同時將音樂也調大了些。
“我有些口渴了，出去倒杯水，你等我一下。”溫茹安站起來，看着她輕聲說道。
“好。”慕稀點了點頭。
在溫茹安出去後，慕稀將整個身體重新窩進沙發裡，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在溫茹安的聲音裡，那扇門已然打開，而她卻抗拒着走進去。
或許是心磨太重，也或許——她覺得，自己有些排斥溫茹安走進自己的心裡更深處。
*
“喝杯熱麥片，我讓同事從法國寄過來的，這裡要買不到。”溫茹安將冒着熱氣的麥片遞給慕稀，然後在她對面的沙發裡坐了下來。
感覺到她的情緒平復後，溫茹安纔將話題重新拉開：“快過年了，是同往年一樣加班？還是會出去旅遊？”
“應該還是會加班吧，都習慣了。”慕稀雙手捧着熱麥片，輕聲說道：“今年公司的情況不如往年，所以應該會更忙。”
“有顧止安和夏晚這兩個大財神在，有什麼問題也都挺得過去吧。”溫茹安笑笑說道。
“他們兩個……”慕稀笑了笑：“他們兩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與他們合作要時刻保持着最高的警覺，否則哪天公司被他們吃了都不知道。”
шωш●ttk an●￠ ○ “又胡說八道。”溫茹安笑笑，起身拉開治療室的窗簾，讓窗外的陽光潑撒着進來，一室的暖意，能讓人的情緒瞬間明亮起來，就如她轉身之後，再看着慕稀，只覺得她此刻的眸子裡有一股讓人無法讀懂的力量。
“溫醫生，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永遠冷靜、客觀、洞悉一切。”慕稀突然說道。
“在你的面前，我是你的心理輔導醫生，所以看起來好象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溫茹安笑着搖了搖頭：“而實際上，在離開這間治療室之後，我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有着所有女子該有的脾氣、該有的缺點、該有的糾結和矛盾。”
“比如說？”慕稀沉眸看着她。
“比如說……”溫茹安微微眯起了眼睛，想了想說道：“我們去樓下咖啡廳坐坐吧。”
“好。”慕稀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杯子後，站起來與她一起往外走去——只要在這間治療室，她們的關係便只能是病人和醫生，有些話她不能問、溫茹安也不能說。
第二節：放棄治療
“我喜歡夏晚。”坐在滿滿的陽光裡，溫茹安看着慕稀，坦然說道。
“我猜到了。”慕稀的雙手捧着杯中的熱咖啡，笑容清清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麼表情——治療室之外的她，慕家四小姐的傲氣與凜然、專業設計師的優雅與風度，較之溫潤淳和的溫茹安，絲毫不輸。
“慕稀，我很抱歉。我也猶豫過，但我想，愛情於女人來說，終究還是自私的。”溫茹安沉眸看着她，聲音低沉而緩慢的說道：“慕稀，我沒想過要和你爭，必竟你的身份讓我難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你看到我和顧止安在一起，便放心了，是嗎？”慕稀輕聲說道。
“是。”溫茹安點頭。
慕稀捧着手中的咖啡，轉頭看向窗外，明亮的陽光就這樣直直的打在身上，溫暖得讓人提不起勁兒來。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良久之後，慕稀才放下手中已經冷掉的咖啡杯，看着溫茹安說道：“希望你成功。”
“爲什麼？”溫茹安沉眸看着她。
“因爲……”慕稀斂眸輕輕的笑了：“因爲夏晚的心是冷的，我花了五年時間也捂不熱，或許你可以。”
“你……”溫茹安看着她，想說：她看到的夏晚，只對慕稀一個人的事上心。終究，這句話她還是嚥了下去。
“溫醫生，我想……我們的合作，或許也該到此爲止了吧。”慕稀看着溫茹安輕輕的說道。
“你不相信我嗎？”溫茹安的眸色微沉。
“相信，但是……”慕稀斂眸想了想後，聲音懶散的說道：“我覺得我的潛意識裡有排斥。”
“你愛夏晚。”溫茹安點了點頭。
慕稀的目光轉向外面的陽光，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想了想才說道：“沒錯，我愛他。”
“我知道了。”溫茹安點了點頭：“但你的治療已經在往好的方向走，我建議你不要停。若有新的治療師，我會把你所有的卷宗轉給他。”
“好。”慕稀輕輕點了點頭。
“慕稀，我不希望你放棄。包括夏晚，他和我說：無論如何，你該回到你原本的模樣。”溫茹安坐直了身體，看着有些敷衍的慕稀，認真的說道。
“是，那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慕稀苦笑一下，轉過頭來看着溫茹安說道：“你放心，不會影響你們。”
“我沒有這個意思。”溫茹安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先走了，有了新的治療師後，我會再聯絡你。”慕稀輕輕笑了笑：“溫醫生，謝謝你這麼多年的幫助。”
“保持治療，不要放棄。”溫茹安站起來，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再見。”慕稀點頭，起身，緩步往外走去，直到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第三節：慕青歸來
打車來到那片被圈起來的廢墟，遠遠的看着殘磚斷恆上，片片點點的積雪，一種蒼涼悲慘的感覺不禁涌上心頭。
躑躅的步子，往前輕移一小步，卻又隨即收了回來——那些不願碰觸的記憶就在眼睛，而她，卻不知道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去面對。
“小稀。”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慕稀驀然轉身——慕青那張邪氣中帶着爽朗的笑容，如這冬日的陽光一樣，就這樣明晃晃的打進眼簾。
“小哥！”慕稀驚呼一聲，快步走過去，張開雙臂緊緊擁住了他。
“剛纔小哥遠遠的看着呢，以爲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有這個興致來看咱們家的破院子；再走近定看，原來是咱們家的小公主。”慕青笑着，大手用力的揉着她的頭髮，低沉的聲音依然帶着她以前最不喜歡的、由兒朗當的味道；只是現在聽來，卻覺得這是近年來聽到的最好聽的男中音了。
“小哥，不是說要下週纔出來嗎？這次是正式出來了吧？不會再進去了吧？怎麼沒讓魏律師通知我們？還有還有，於佳佳知道嗎？”慕稀摟着慕青，一連串的問題，看得慕青笑個不停。
“好啦了，你慢慢再回答我好了。”慕稀伸手抓了抓頭髮，看着慕青問道：“你要進去看看嗎？”
“不去了，我想洗個澡，換身衣服。不過，我不知道於佳佳現在住在哪裡。”慕青笑笑說道。
“先去我那裡吧，我幫你通知於佳佳。”慕稀回頭看了一眼慘敗不堪的廢墟後，挽着慕青的手往回走去。
*
“Selina，我現在有急事要離開，老闆找我，幫我說一下。”於佳佳接到慕稀的電話後，整個人都呆了——只覺得自已的大腦一直停留在‘慕青回來了’這幾個字上。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不管自己的心情，坐了幾年牢，還那麼自私、自我、自大、任性。
可是，這個男人，卻是她等了六年的男人。
原以爲等他出來是一種承諾，對兩個人的未來卻並不期待；她以爲，她可以很平靜的站在他的面前，優雅的說一句：嗨，你出來了。
可爲什麼，只聽到慕稀這幾個字，她的情緒便如天崩地裂般的震動起來，再也不能好好的思考、好好的說話、好好的走路。
“於佳佳，老闆讓你保持和那邊的聯繫。”Selina站起來便追了出去，這個瘋狂的女人卻等不及電梯，踩着七寸的高跟鞋，直接從步行梯衝了下去。
*
“可是，可是我這裡也沒有他的衣服呢！”於佳佳發瘋般的跑回家，卻發現自己這裡，連這個男人的一雙襪子也沒有。
“小稀，我這裡……沒有他的衣服。”於佳佳輕聲說道。
“哦，我忘了，你回來的時候他就進去了。那你直接過來吧，我讓商場的人送衣服過來。”電話那邊，慕稀的聲音透着明朗的喜悅。
“好，我這就過來。”於佳佳放下電話，卻快速衝到了鏡子面前——幹練的馬尾、整齊的職業裝，是慕青沒有見過的樣子。
“這樣行嗎？”在慕青面前一向大大咧咧的於佳佳，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就這樣吧，於佳佳，原本你就不再是十八歲了。”於佳佳對着鏡子笑了笑，抓起手提包便又往外跑去。
*
“青……”於佳佳推開門，那個男人正披着浴袍歪在沙發裡，還是那樣懶散的樣子，熟悉得讓人想哭。
“慢得像烏龜。”看見於佳佳，慕青的聲音不由得微微暗啞——當年那個18歲的小女生，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漂亮的白領麗人。
而他，六年時間在監獄渡過，除了變老以外，所有的一切，都還在原地。
“哪裡像烏龜了，明明是你搞突然襲擊。”於佳佳扔下手中的包，踢掉腳上的鞋，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他的懷裡：“青，你終於出來了。”
“喂喂喂，我可不是當年年輕的小夥子了，你這麼重，壓死我了。”慕青張開雙臂擁緊了她，卻一臉不正經的說道。
“我哪裡重了，我比十八歲的時候還輕了5斤。”於佳佳哽咽着說道——六年時間，他的雙臂一如記憶中的有力。
“是嗎……”慕青的眸色暗沉，嘴角的吊兒郎當收起來後，臉色看起來有些讓人覺得害怕：“是因爲害怕我出來會找你麻煩？”
“我……”
“唔……”
於佳佳的身體微顫，話還沒說完，便被慕青霸道又粗魯的吻給堵住了，隨着‘刺拉’一聲，她身上衣服也被他給扯破了。
“青，這裡……”
“小妖精，想不想我？”慕青用力的啃着她的下巴，大手毫不停歇的將她迅速剝得只剩下了內衣，然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散開的浴袍半落在地，肌膚相親的溫軟讓他有些情難自禁......
“這是慕稀的家……”
“她出去了……”
“可是……”
“可是什麼……”
於佳佳張嘴咬住他的肩膀，他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
慕稀拿着衣服回來的時候，正待開門，隱約聽見裡面傳來於佳佳叫喊的聲音，當下立即後退一步，臉刷的一下便紅了起來——顯然，裡面正在做着不適宜旁人蔘觀的運動。
而她，雖然覺得隱隱的難受，卻也沒有出現自己與男人親近時會有的噁心反應——想來，只要不見着、不的着、不經歷，就沒有問題吧。
慕稀輕扯嘴角，給了自己一個勉強的笑容，轉身用門卡開了程成的公寓，打算暫時在他這裡坐坐，等着裡面的兩位激情燃燒結束的時候。
第四節：項目決勝
【S國，首都政務中心會議廳】
在四家公司全部陳述完畢後，阿里作爲這次招標的主持人，站起來對在坐官員和夏晚說道：“這次的中標公司，關係到我國國民安居工程的大事，所以我們格外的謹慎，在原定的招標環節中，增加了當面陳述並提問的環節，以確保我們找以的合作商，是最適合這個項目的。”
“對於選標原則，我再強調一次：不以低價換質量、不以名氣換技術、不以感情換服務，這三句話是什麼意思，想必大家都清楚。好，現在請大家分別打分。”
阿里的語氣微頓，示意密書去白板上記錄。
“夏行長見多識廣，也懂得國際法則，我看就由夏行長先來吧。”一個官員笑眯眯的說道——知道前面的分數，後面纔有機會操作。
阿里微微皺眉，夏晚卻直接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阿里的秘書——
設計評分：日夏5分，華安4分，青城2分，方正2分；
技術評分：華安5分，日夏3分，青城3分，方正2分；
資金評分：華安5分，日夏5分，青城3分，方正3分；
質保服務：華安5分，日夏4分，青城2分，方正2分；
“大家看到了，這就是我的評分，青城與方正，完全不在考慮之列；或者華安與日夏雙選、或者華安勝出。”夏晚淡淡說道。
“夏行長的評分，太過偏頗。”一個官員陰沉的說道。
“哦？”夏晚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到剛纔各公司演示的地方，重新打開PPT，邊翻頁邊問道：“四家公司的設計，只有日夏一家考慮了周邊沙漠地質的因素，並提出合理化打基設想；只有華安一家提出要做地基勘測，並在此項上沒有報價；其它兩家呢，以我外行來看，他們所設計的地基與樓層，均是按正常地質條件來考慮的，那麼請S國的專家告訴我，這次民建項目的工地，是否屬正常地質條件。”
阿里冷着臉接話道：“第一，不是正常地質；第二，即便是，周圍有風沙地帶，不做這樣周密的考慮，後期在風向、光線的設計上，當然也不會考慮到我們這裡日照時間的問題。難道大家，想讓我們的民建房，成爲難民房；難道大家，想讓這個項目成爲民衆心中的痛？”
“阿里部長，我們是認爲，夏行長在其它幾項的評分上，有失公允。”那官員沉聲說道。
“其它幾項，我就不一一舉例了，我只說一句：民生項目，馬虎不得；亞安的資金，只會用在最安全的地方。安全的來源：技術上需要有歷史項目的支撐、質保上需要有服務週期及距離的保障。”夏晚微微笑了笑，向阿里點了點頭後，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對於他這句話裡，帶着的濃濃威脅的意味，讓幾個官員的臉色都一片難看——原本想讓他先評分，以讓自己後面好補分；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如此明顯的偏向華安和日夏，將另兩家公司的分壓得極低。
這樣的分差，若不同他一樣的評分方法，不足以扳回局面；而他在亮出評分後，一句‘亞安的資金只用在最安全的地方。’意指這次投標評分若與他有不同，亞安便要撤資！
果然是有錢人霸氣，一羣人氣得一語不發，只是惱怒的看着阿里。
“各位把自己的評分報出來吧，可以與夏行長一樣，凡對評分有議意的，都站在這裡接受大家的質詢。”阿里淡淡說道。
評分席的幾個官員，暗自交流了一個眼神後，剛纔離開後進來的一個官員站了起來，對站在白板前的秘書說道：
“設計評分：日夏5分，華安3分，青城3分，方正2分；
技術評分：青城5分，華安3分，日夏2分，方正2分；
資金評分：青城5分，方正4分，日夏2分，華安2分；
質保服務：方正5分，青城4分，華安2分，日夏2分；”
“部長，這……”秘書在寫完評分後，有些不安的看向阿里。
“恩，金部長站到這裡來，我有些疑問需要請教。”阿里輕扯了下嘴角，在看到金部長走到會議廳中間後，阿里淡淡說道：“設計評分我就不說了，夏行長剛纔已經說得很清楚，所以這一項，自然以夏行長的評分爲標準。”
“我現在只說資金，據我瞭解，日夏與華安，都有Carlyle的國際投資公司的資金注入，當然，這個並不能說明，他們就比方正和青城有錢——只是，據我所知，青城去年做的一個項目，給招標負責人的紅包是2億，而這一次：只有5000萬……”
阿里的話還沒說完，幾個官員的臉色立即沉了下去，慌張之間，手中的杯子、紙筆，都打翻在地上。
“這說明什麼呢？說明他們現在的情況是捉襟見肘，拿不出錢來了呀。所以，連打點費都要省掉四分之三的公司，你們敢用嗎？”阿里笑着，一邊將手伸向秘書、一邊說道：“反正我是不敢用的。”
當阿里從秘書手裡接過黃色文件夾後，邊打開邊說道：“可能各位認爲我信口開河，我這裡有兩張匯票影印件，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欣賞一下。”
“阿里部長……”站在半圓中心的金部長，雙腿微微的顫抖着。
“也對，現在是評分時間，這樣，大家繼續評分，這些文件到最後大家再過來看。”阿里微微笑了笑，原本拿在手上的票據，又重新夾了回去，讓有些人在心裡暗自吐了口氣。
果然，接下來所有人的投評，都客觀真實，因爲夏晚與金部長的評分過於主觀，最後棄用，由其它十個人的評分綜合後，做加權平均，得分最高的是‘華安’，次之‘日夏’，排序結果，倒是與夏晚的一致。
“Lisa，按這個結果，知會在外面等候的兩家公司，並通知他們準備合同。”阿里沉聲交待着，然後看着在坐各人各異的表情，輕扯了下嘴角，淡淡說道：“這兩張票據，大家還有興趣看嗎？”
“阿里部長，既然已經選定了，那麼與中標公司無關的文件，是否按程序——該存檔的存檔、該銷燬的銷燬？”金部長小心冀冀的問道。
“金部長沒興趣再看一下嗎？”阿里將手中的文件夾舉過肩膀，輕輕的晃了晃——將那一抹黃色，搖成了一道刺眼的弧度，就像警局裡的警示燈一樣，讓人心生恐懼。
“相信現在這個結果，是所有人所樂見的，所以餘下的事情，還是阿里部長多辛苦一些。”金部長沉聲說道。
“好。”阿里部長微微笑了笑，轉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邊收拾桌面上的資料邊說道：“今天各位辛苦了，原本應該陪各位一起吃個飯，但接下來有各中標公司的實地考察，晚上就要出發，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各位自行安排。”
“阿里部長辛苦了。”幾人低聲寒暄後，便一臉沉悶的離開了會議廳。
直到此刻，阿里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夏晚沉沉的吐了口氣：“他們真是頑固。”
“你說只有夏行長的警示，他們不會罷手，我還不信，現在……”國務院參評的官員走過來，臉色一片沉暗。
“若錢未到後，還有可能收手；錢已經拿到了，他們怎麼可能再吐出來。”阿里沉聲說道：“我是學經濟的，經濟對人的價值影響，我比誰都清楚。”
“夏行長的審計威懾會讓他們受嚇；夏行長威脅撤資，這個問題自有國家去解決，反正工程不能停，所以他們也可以不在意。只有將收賄的證據拿出來了，夏行長前面的有的動作，才真正有了威懾的作用。”阿里嘆了口氣說道。
“但是，我不同意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民建工程的受賄，非同小可。”國務員的官員嚴肅的說道。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阿里搖了搖頭，將黃色文件夾打開來攤到他們的面前——裡面確實是兩張銀行匯票，外行看不出來，他們這些做經濟的人卻一眼都看出來：這只是一張仿造票據而已。
“你？”國務員官員睜大眼睛看着他。
“阿里，你居然空手套白狼。”夏晚不禁配服他的大膽：“若他們在統計結果出來前，提出要看，你怎麼辦？”
“我賭他們聽了你的案例，第一反應是我們要抓他們，而不是懷疑證據。”阿里合上文件夾，看着兩人傲然說道。
“心理學上的投射原理，行，阿里我真是服了你了。”夏晚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們一起走嗎？”阿里看着夏晚問道。
“No，我有自己的行程，你自己走吧。”夏晚搖了搖頭，收了自己的資料後，與各官員握手告別，然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政務廳會議室——短短三個小時的會議，直如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其中的慘烈程度，並不比商業談判輕，而其結果，甚至更嚴重。
*
“夏行長，結果我們已經收到了。”鄭訊見夏晚走出來，迅速迎了上去。
“恩，後面更加重要，在C市成立分公司的事，一定要抓緊。”夏晚點了點頭。
“夏行長，就算成立獨資的分公司，到時候總部出事不會牽連，但沒有總部的資金支持，要獨自支撐這個項目，還有很多困難。”鄭訊示意黎華跟上，與夏晚邊往外走邊擔心的說道。
“這邊的資金速度是亞安在掌控，不會讓你們出事的。另外，在項目的利潤上，你們給總部的報表，也要留個新眼兒——從新公司的財務過帳，截取一部分以備後用。”夏晚淡淡說道。
“這個……”鄭迅不禁張嘴結舌——私用公章成立分公司，已經過於大膽；還要截流項目利潤，他……
“黎華知道怎麼操作。”夏晚看了一眼黎華，輕挑了下眉梢。
“不知道Carlyle的行動時間會有多長。”黎華沉吟了一下，沉聲問道。
“不知道。”這個問題夏晚回答得很乾脆。
“我知道了，我再算算。”黎華點了點頭，在將夏晚送到政務廳門口後，三人便分別離開。
*
“終於是塵埃落定了。”鄭迅坐進車裡，長長的吁了口氣。
“這一次的項目，當真比以前哪一次都兇險。”黎華點了點頭，看着夏晚離開的背影，目光裡滿是敬佩：“這一次如果沒有夏行長，結果還真不好預料；這個夏晚，也不過和我同齡，你說人家怎麼就這麼歷害！”
“也累，天天想這麼多事，一招一招、一環一環，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活兒。”鄭迅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你看他和那個顧止安，前一刻還是你死我活的對頭，下一秒就變成了合作的戰友；而現在——只要夏晚一回酒店，兩個人馬上又回到對頭的狀態。”
“你說，他們這樣兒的人，能有真正的朋友嗎？”鄭迅發動車子，心裡一片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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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黎華淡淡笑笑，翻開手中的文件夾，開始寫寫劃劃，算計着分公司成立、利潤截留的事情。
*
夏晚回到酒店的時候，顧止安並不在，連行李也拿走了。
“他收到了‘日夏’中標的消息，所以直接就去‘日夏’在這邊的辦事處了，然後應該會直接回國。”喻敏看着他說道。
“恩，我們也回去。”夏晚點了點頭。
“OK，票我已經訂了，還有兩小時航班起飛。按這個速度，我們能比至少早3小時到達。”喻敏舉了舉手機裡的訂票信息，俏皮的說道。
“你這是在向我邀功嗎？”夏晚不由得笑了。
“可沒有，只是不喜歡顧止安。”喻敏輕哼了一聲。
“Why？”夏晚扔下手中的文件，邊解領帶邊問道。
“你和慕稀之間有五年，他臨時插進來算什麼？”喻敏憤憤的說道：“我看慕稀也是昏了頭了。”
“慕稀當然沒有昏頭。”夏晚停下手中的動作，眸色微微沉了沉，看着喻敏說道：“喻敏，慕稀對我的要求、與對顧止安的要求不同。”
“Why？”喻敏不解的看着他。
“如果是我，她就要愛情；如果是顧止安，她便只要資金。”夏晚聳了聳肩，有些苦澀的說道：“她是個聰明又現實的女孩，這樣選沒錯，錯的是我，一直不肯承認愛情這東西。”
“哦……”喻敏輕扯了下嘴角，勉強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是她，我也這樣選。”
“喻助理，別忘了誰是你老闆。”夏晚的臉色不由得一黑。
“幫理不幫親麻，再說，我老闆向來分得清是非，對吧。”喻敏咧脣而笑，爽朗而俏麗。
“恩哼，準備一下去機場吧。”夏晚輕哼一聲，這纔將脖子上的領帶完全解下來扔在沙發上。
“工作方面的資料我全部打包好寄出去了，所以你只需要帶好自己的私人行李，我現在過去，30分鐘後在一樓大廳等你。”喻敏擡腕看了看時間，一說到工作，她便立即恢復到幹練利落的模樣。
第五節：十八歲時候的於佳佳
【第二天，J市】
慕稀回到家裡的時候，房間裡的痕跡與味道，已經被於佳佳給清理乾淨，只有她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痕跡、還有她有些萎糜的神色，可以看出慕青把她折騰得有多嚴重。
“小哥你下次別在我這裡胡來，噁心死了。”慕稀將衣服扔給他，一臉嫌棄的說道。
“好。讓寶貝妹妹嫌棄了。”慕青笑笑，接過衣服去了浴室。
*
“慕稀，不好意思啊，他這人……”於佳佳滿臉通紅的低着頭，都不也擡頭看慕稀——十八歲的時候，他們在一起想做就做，她也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而現在，卻無論如何回不到過去放肆的年代，儘管慕青剛纔說她矯情，她也仍然不能再那樣狂放了。
或許是年齡大了、或許是看到高貴的慕稀、優雅的溫茹安之後，她下意識裡開始排斥過去的自己。
“開玩笑的，我和小哥說話向來隨便。”慕稀的臉也紅紅的，看着於佳佳認真的說道：“他在裡面呆了五年，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有些不尋常的壓抑。佳佳，謝謝你，幫我照顧好他。”
“我會的。或許他不再熟悉我，可我還是熟悉他的。只是在你這裡……”說到這裡，於佳佳的臉不禁又是一紅。
“開我的車回去，這兩天別上班了。”慕稀將車鑰匙放進於佳佳手裡，小聲說道。
“不知道可不可以，慕青對我工作好象有點兒意見。”於佳佳不由得低下了頭：“我會和他商量好再做決定。”
“好。我小哥就拜託你了。”慕稀這才笑了。
“慕稀，你們樓下的藥店，幾點關門？”於佳佳小聲問道。
“藥……”慕稀睜大眼睛看着她，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事兒，也和我小哥商量一下吧。”
“我……”
“商量什麼？不想給我生孩子？”慕青大步走過來，臉色陰沉的看着於佳佳。
“小哥，車鑰匙我給佳佳了，幫你訂的衣服後天會全部寄到那邊去；這兩天你不出門，這幾件衣服也就可以了。”慕稀將放在沙發上的袋子遞給他，一臉乖巧又溫潤的說道：“這兩天你好好兒休息，休息好了給我消息，我去接你——我要和你坐過山車、坐極速飛船、坐摩天輪。”
“傻丫頭，都多大了還喜歡玩這些。”慕青的眼圈微微一紅，伸手用力的揉着她的頭髮。
“是你說好要請我的，可是你一直沒請。”慕稀伸臂摟着他的腰，將頭輕輕的依在他的胸前，一臉嬌軟的說道。
“那你也可以讓男朋友陪你去，等小哥幹什麼。”慕青低低的嘆了口氣，用力的抱了抱妹妹，柔聲說道：“好吧好吧，我就是拿你沒撤。”
“就這麼說好了，還有佳佳，到時候一起。”慕稀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不上班？”慕青轉眸看着於佳佳的時候，眸色裡有一些冷意。
“我……暫時請假，不去了。”於佳佳小聲說道。
“恩。”慕青點了點頭，鬆開慕稀後，扯着於佳佳邊往外走邊說道：“還有精神上班，看來是幹得你不夠。”
“喂，你別亂來啊，我覺得我要傷了。”
“怎麼變得這麼沒用了。”
“明明是你太飢渴了。”
“還嘴硬。”
“我不上班了，你能養我嗎？你現在也沒工作……”
“就你那點兒錢，是夠我吃飯呢、還是夠我買衣服呢！”
“喂，我現在工資很高了好吧……”
*
兩人鬥嘴的聲音，隨着電梯門的合上，突然間中斷了去。
慕稀微微笑着，只覺得羨慕——二哥爲人雖然不羈，可富家少爺的優雅也從來不少。他在於佳佳面前這樣的粗俗，想來也是能在她面前完全的放鬆吧。
佳佳也是，平時看起來那樣拘謹的一個女孩，在他面前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這樣的於佳佳，纔是二哥心心念唸的、那個十八歲便跟了他的女孩吧。
是否，和愛人在一起，便該是這樣？
沒有故作姿態、沒有城府算計、管他是優雅還是粗俗，卻也只有這一人得見。
*
“想什麼呢，都笑得傻了。”夏晚拎着行李箱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便看見慕稀倚在門口，笑得一臉溫柔的模樣。
“夏……”慕稀的身體微微一僵，想到小哥和於佳佳昨天的激烈，這時候又看到夏晚站在面前，臉一下子不由得漲得通紅。
“怎麼啦？發燒了？”夏晚大步上前，伸手就去探她的額頭。
“沒有。”慕稀瞪了他一眼，後退一步進了屋：“我在等顧止安，他說今天回來來着，你沒有和他同班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