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那就是你們口中師傅所在地嗎?”
聲音艱澀無比,猶如刀磨砂輪一樣。
蕭月蕭星這才發現遠處立着一人,一身火紅鮮豔的長袍,左半邊臉用一個金屬片遮住,右半邊臉卻嬌媚柔和,一襲長髮也未曾豎起,任由其零散飄揚於腦後,面向看起來相當年輕,然而他那已然有些花白的鬢角卻告訴衆人,這傢伙應當有些年齡了。
“鏗鏘”一聲,蕭月將那寶劍抽出,劍尖斜斜向上擋在身前,低沉聲音隱隱中透着威懾:“你是誰?”蕭星亦是後退數步,眼神卻掃過周圍,一併問道:“今天,就只有你一個人嗎?”看她樣子,分明是擔心周圍是否有人出現。
那人笑道:“只是和你們師傅有些交情,所以就現身出來,想要一探究竟罷了!”笑聲陰森森的,只怕所謂的交情也是愁怨一類的吧。他見到兩人警惕樣子,又瞥了一下遠處山峰,說道:“她?我自認爲不如。不過若是你們兩個,應該知道一些事情吧!”目光掃過了兩人身軀,立刻就變得火熱了起來。
“交情?莫非你是來尋仇的?”
蕭月皺緊眉梢,對這金屬面具人肆無忌憚的目光亦覺厭煩的很,當即一步踏出,韶月之上青芒隱現。
“既然如此,卻不知你實力如何?是否能夠自我們姐妹手下走上一遭?”旁邊蕭星微嘆一聲,只將手一招,當即自遠處飛來一件古箏。
這古箏通體乃是精鐵所制,其上繪着一副圖像,卻並非尋常古箏應當的花鳥魚蟲、山水雨林,乃是一副經戈鐵馬的戰爭場景。於萬千圍攻而來的騎兵之中,傲然屹立於城牆之上的男子巋然不懼,當真是傲骨嶙峋。
“爾等不過剛剛成年,稍微有了一些力量,沒想到卻在這裡作此猖狂之語!”金屬面具人立即輕笑一下,手臂一動立刻自腰間解下一件九節鐵鞭,每節鐵鞭皆成梭型,邊緣銳利的很,猛地一揮當即自地上拉出一道足有一丈多長、三寸深的裂痕,“今日裡不如就讓我來教教你們什麼纔是江湖!”
劈空打出一聲炸音,九節鞭當即朝着兩人橫掃而來。
腳下一踏,蕭月整個人立刻後退數丈,避開了鋒芒,又見長鞭直刺面部,立刻就挺劍直刺正中那鐵鞭鞭頭,“咔嚓”一聲撞出漫天火花,刺目火星耀的人眼睛眩目,難以直視。
見到鐵鞭被擊偏,金屬面具人立刻驚道:“好俊俏的劍法,只可惜火候卻差了!”手腕一抖,那鐵鞭好似長蛇一樣,只在空中輕輕一抖,立刻就避開了韶月劍刺來的鋒芒,隨後就整個彎曲一下,立刻就在韶月劍劍脊之上擊了一下,令其整個把握不住,險些就自手中掙脫而去。
隨後,那鐵鞭又是電射而出,卻自旁邊猛地咬來。
這一下,又唬的蕭月趕緊後退,不敢直掠其鋒,心中驚駭不已,暗想:“這傢伙真元和我相比也要相差一線,卻沒想到戰鬥經驗如此豐富,看來我還是小瞧了天下豪傑!”按耐住心頭雜緒,凝神靜心開始細想應對之法,好將這莫名現身之人擊退,以免自家師傅因對方騷擾而徹底失敗。
金屬面具人哈哈一笑:“你師傅固然厲害,只可惜她的兩個徒弟,也不過如此!”運轉玄功,他手中的鐵鞭“砰的”一聲暴漲數倍有餘,一節節鐵鞭紛紛錯開,自空中掠過一道優美曲線,就將蕭月周遭數丈全數鎖住。
若是仔細看着那鐵鞭,就可見到這每一節的鐵鞭之間,全都一根極細絲線綴着,故此並未脫開。
蕭月立刻焦急起來,目光掠過那藍汪汪的鐵鞭鋒芒帶着擔心,以她目光自然知曉這兵刃之上只怕塗有烈性毒藥,斷不可輕易被其擊中,否則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她叫了一聲:“蕭星,就是現在!”
隨着這話,蕭星卻將一雙青蔥玉手放在古箏之上,只將手輕輕一劃,一道無形聲波陡然而出,撞在了這金屬面具人身上,令其手腕頓時一軟,鐵鞭攻勢爲之一軟。
這一下立刻被蕭月抓住,只將手中長劍化作七道劍影,噼裡啪啦就將那鐵鞭紛紛斬開,見到敵人猶自震驚,當即抓住這個機會,直接攻去。那金屬面具人倒也不愧是積年的江湖高手,當即以鐵鞭鞭柄抵住劍尖,卻未曾刺入咽喉之處。只是這一下,亦是讓他嘴角沁出鮮血,面色蒼白了許多,暗道:“是音波功?”
“沒錯,你若是就此離開,倒也罷了。但若是繼續前進,只怕少不得要鬥上一鬥。”
蕭星收起鐵箏,神色有點黯然,應聲回道。
蕭月卻不願如此,輕喝一聲長劍陡然放出光芒,徑直朝着對方刺去,卻不願就此罷休。
那金屬面具人只將長鞭一掃,立刻將劍光逼退,旋即揚聲長嘯一聲道:“今日裡權且繞過你們,下一次可沒這麼簡單。”身形縱越,卻徑直從這裡逃了出去。
收起劍,蕭月只覺得氣喘吁吁。
不過是轉瞬即逝的較量,她卻覺得儼然已經過了一日,稍微運轉了一下心決,令氣息平復下來,臉上卻噙着笑意起來:“這《玄心冰玉決》果然玄妙,只是這一下就恢復了大半。這一次若是沒有師傅親傳玄功,只怕也未必能夠打退那人!”只是一會兒的交手,她就知曉那人實力也算頂尖,比之當年忠勇四將也要強上許多。
而今自己不過雙十年華,就能夠和這般積年武者相鬥,這由蕭鳳結合了自家石像煉體法門、全真教《金蓮丹元冊》、大興善寺《不動明王真言咒》以及陸九淵《萬象文集》所草創的《玄心冰玉決》可謂是首功一件。
正當此刻,卻有一中年男子現身於此,正是昔日陪伴在蕭逸身邊的護衛趙晨。
當年他本欲隨着蕭逸一併殉城,但是蕭逸卻擔心自己兩位女兒安危,故此就讓這趙晨離開護送幾人離開。
雖然他實力比蕭鳳着實低劣許多,但其多年行走江湖經驗老道,兼且爲男子可以做到女子無法做到的事情,倒也對蕭鳳諸般事情頗有助益,很多蕭鳳不便去做的事情,都是他完成的。
趙晨見着兩人立在一起,瑩瑩而立仿如仙子,又憶起往年兩人歡歌笑語的場景,問:“山下已有三百鐵騎而來,需不需要我過來幫忙?畢竟你們,也就只有三人罷了!”想着十年之前,他不由感嘆世事無常。
本當是待字閨中、靜待濁世公子的兩人,如今卻是意存爭鋒,矢志天下的巾幗英雄,這般變化卻不知藏着多少心酸。
蕭月卻並未察覺,略帶粗糙的手指扶着劍柄,回道:“我隨師傅修行多年,實力突飛猛進,絕不比當年他們差。若是遇見那些人,我倒要和他們鬥上一鬥,且看究竟誰更強。”意氣風發,真的是銳意沖天,不可輕掠。
“倒是叔叔年近不惑,氣血衰竭。雖有師傅相助固本培元,實力也算是登堂入室。然而和那些人相較,估計也是相差懸殊。未免遭了對方毒手,還請叔叔快些離開這裡。”另一邊,蕭星關切回道。
“我知道了!”
趙晨點點頭,應了一聲。
正當他準備離開,蕭月瞥見其身上傷痕,心中咯噔一下,當即自腰間取過一個藥瓶,遞給趙晨之後說:“對了叔叔,這是師尊新近研製的保濟丸。你率領赤鳳軍久居山中,又是經常在其中行軍訓練,若是不注意身體只怕不好!這東西可用於暑溼感冒,若有發熱頭痛、腹痛腹瀉、噁心嘔吐、腸胃不適也是食用;亦用於暈車暈船。”
“這是準備開始動武了嗎?”
接過藥丸,趙晨卻有些無奈,想及自己之前的被那蕭鳳囑咐所做的事情,嘆道:“當年我被她指點,進入太行山中佯裝爲寇,挑選精壯流民,暗中訓練精甲銳士,至今已有十年。雖然因山寨糧草有限,只得一千餘人,卻也算是稍有些基礎。只可惜武道一途,實在是進步有限。”
無奈,畢竟他年齡太大,雖得小龍女傳授諸多玄門功法,然而受制於資質還有天賦原因,能夠踏入歸元三重境,煉出真元,已然是難能可貴。若像這蕭月、蕭星這般六識已然開啓,就差於體內煉出一縷丹勁便可成就丹鼎之境的天才,更是可望不可即。
至於那儼然窺見地階,就差臨門一腳便可修成神通,成就地仙的小龍女?
趙晨更絕不可思議!
“無妨!只消師傅成功,定然能夠讓那些人不敢動彈。”蕭月自然是滿是信心。
“如果是別人的話,我或許會當作妄言!但若是她的話,也許能夠成功吧。”趙晨回道
自當年初見時候他就覺得駭然,如今聽聞其準備突破地階時候,卻並沒有多少驚訝,或者說這就是活久見系列?想着自己做的事情,趙晨又問:“如果有什麼擔心的話,立刻發訊號。雖然目前赤鳳軍僅有千餘名成員,但若是她願意站出來,我們定然會前來相助的。”
“自然如此。”
兩人回道,有望着山頂之處。
趙晨也是順着兩人目光看去,瞅了半響之後方纔帶上斗笠,隱入山林之中,暗想:“不管你究竟打算做什麼!只要你維持本心,我就算拼盡這條性命,也會始終追隨你左右。”
山腰之處重新歸於寂靜,於蕭月蕭星兩人眼中,那直如燃燒火炬一般的昇仙臺,此刻正如那狂信者心中的朝聖聖地一樣,儼然已經成爲了她們眼中的唯一,心中僅有的可以依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