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方纔光頭離得比較遠,所以頭頂上的這個鬼東西纔沒有反應。如今他就在那女人的臉下說出了這段話,狹窄的盜洞裡頃刻間就響起了一模一樣的男聲!
那聲音重複着光頭的話,我驚訝地發現那張女人臉,竟然在瞬間變成了一張男人的臉。隨着他張嘴的同時,口中帶着唾液的舌頭越伸越長,眼瞧着就要掉在了我們的臉上。
景澤的動作奇快,他一腳將光頭踹開,隨即拉着我往後退了兩步。
鬼東西的舌頭最後掉在了地上,聲音戛然而止。
白色的唾液順着他的舌頭流到地裡,淹沒在了一片黑色之中。
我早前說過此處的盜洞狹窄,僅能勉強容許兩人並排。方纔景澤情急之下拉着我後退,我的胳膊擦在了一旁的巖壁上,硬生生地磨掉了一層皮。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當下並沒有告訴景澤這一情況,畢竟此刻那個鬼東西還一動不動地與我們對峙着。
光頭被景澤的一腳踹得有些懵,回過神來看見眼前的狀況,忍不住大罵了一聲:“臥槽,這是什麼玩意?長舌怪啊?!”
真是不作不死啊!
我頭皮一麻,在心裡罵了他一萬遍,趕緊湊到景澤耳邊默聲道:“景老師,能用法術解決掉嗎?!”
他破天荒地衝我搖了搖頭,我心中咯噔一聲,心說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就連景澤也解決不了。一個問題還沒想明白,盜洞裡又響起了光頭的迴音:“臥槽,這是什麼……什麼玩意?長……”
這次的迴音並沒有說完,鬼東西奇長的舌頭在地上疊了幾層,最終僵硬着不動了。
我一顆心砰砰直跳,以往的經驗告訴我,越是這種安靜的情況就越容易出事!
果不其然,幾秒鐘不到的功夫,鬼東西的舌頭突然一下子甩了起來。那舌頭如同鞭子一般朝着光頭飛了過去,我看見光頭的臉色一白,已經嚇得呆住了。
幾乎就在同時,景澤一下子撲過去逮住了那條舌頭的根部。鬼東西發出一聲慘叫,改變了攻擊的目標,一甩舌頭朝着景澤發起了攻擊。
我看見他們搏鬥在一起,心中納了悶。
爲什麼從始自終景澤都未使用過法術?就算這鬼東西用法術對付不了,那麼他至少可以使用法術進行躲避啊?現在景澤完全就是在用肉身去死拼,這樣下去怎麼可能應付得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只是當下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對面的光頭回過神來,大叫了一聲:“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我幾乎沒看清楚那舌頭是如何朝我飛過來的,就感覺身體被它給纏住了!好在這是在冬季,我身上的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否則這些溼漉漉的舌頭要是在我的皮膚上游離,我估計得當場把黃疸都給吐出來。
舌頭緊緊纏住我,將我給猛地撞到了洞頂的巖壁上。
我的腦袋一疼,眼前一黑,喃喃了一句:“好多星星啊……”
耳邊聽見景澤對光頭說:“快把揹包裡的軍刀扔給我!”
他的聲音有些急,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就感覺舌頭再度甩動了起來。餘光瞥見景澤接過了軍刀,一下子刺在了洞頂的那張臉上。
“嗚……”鬼東西怪叫了幾聲,鬆開了我收回了舌頭。
片刻之後,那張臉消失不見了。
軍刀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我剛喘了一口粗氣,景澤就來到了我身邊。他一把將我拉到了懷中,皺着眉頭仔仔細細地看了我許久,認真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搖搖頭,他就發現了我剛纔擦破了的衣袖,那裡面裸露出的皮膚滲出了絲絲血跡。
景澤連忙從揹包裡翻出便攜式酒精棉和創口貼,拉過我的手冷聲道:“會有些疼,忍住。”
話音剛落,胳膊處就傳來一陣冰涼的痛感。
我咬緊牙關,景澤已經麻利地替我貼上了創口貼。他好似比我更加緊張,做完這一切後鬆了口氣,淡淡對我說:“待會兒不要離我太遠。”
光頭此時也緩過勁來,估計想和我們說話,又顧慮着洞頂還會有東西。他左顧右盼了一陣子,景澤幽幽告訴他:“那東西已經逃了。”
光頭這才徹底放心下來,爬到我們前面,問我:“大妹子,你還好吧?”
我點點頭說沒事,又想起剛纔景澤和鬼東西搏鬥的畫面,若有所思地問景澤:“景老師,爲什麼你剛纔一直沒有使用法術?”
光頭聞言也是一愣,緊接着附和道:“對啊,景兄弟你的法術怎麼不使出來?”
景澤看了我們一眼,低聲回道:“這處墓穴當中不能使用法術,否則會造成巨大的反噬。”
“你是怎麼知道的?”光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定了定心神,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記起之前他種種的反應,驚喜地問景澤:“景老師,你該不會是找回生前的記憶了吧?!二十年前你和青九來到這裡,所以你現在是記起了什麼嗎?”
他怔怔地看着我,半晌移開眼冷冰冰道:“先前忘川河中的水曾令我想起了一些難過與痛苦的回憶。我隱隱約約記得來過這處墓穴的經歷,只知道在這當中不能使用法術,其餘的並沒有什麼印象。”
我其實並不關心這處墓穴的經歷,因爲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前行探索。
我反倒是記掛着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開口問景澤:“景老師,那你現在想起了那件很重要的事了嗎?”
語畢,景澤微微彎起了脣角,破天荒地朝我笑了笑,輕聲開口道:“還沒有。不過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因爲僅剩的記憶告訴我,這件事對我而言很值得。”
一天的時間裡,景澤居然對我笑了兩次,這都可以列入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我還在看着他出神,景澤重新背上了揹包,對我和光頭說:“抓緊時間繼續走吧。”
光頭應了一聲,轉身繼續往前方爬去。
我緊隨其後,景澤讓我不要離他太遠,我便和他拉近了距離,慢慢跟上光頭。
約摸又過了二十分鐘,盜洞似乎已經到了盡頭。
光頭探照燈的光線發散出去,我們看見前方是一面木製的隔牆。我心說難道這條盜洞沒有連通密室?可是景澤明明二十年前來過,應該不會出錯啊?莫非是這二十年間,墓穴中又發生了什麼變化?
光頭見狀也“咦”了一聲,取出揹包裡的手電筒,仔仔細細地向着洞口外面探去。
我從他的身後爬上去,勉強擠在了他的旁邊,也探出頭去看。
外面的木製隔牆離我們不遠,阻隔出來的區域也僅一人平躺大小。我們此次準備的是強光手電筒,此時光線一下子將整個洞口照亮。
下一秒,就聽光頭叫了一聲:“臥槽,這他媽的是口空棺材啊!”
我隨即也發現了端倪,眼前的“木牆”四四方方,顏色和味道都有些像楠木,而“天花板”的位置應該就是棺材的蓋子了!
“但願這棺蓋沒有被釘上。”光頭說着鑽進棺材中,用手去推了推棺蓋,看樣子馬上就要推開了,他驚喜道,“是活動的!”
與此同時,身後的景澤喊了一聲:“不對,外面有聲音!”
可是爲時晚矣,光頭說話間已經將棺蓋給徹底推翻在地。
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我擡頭就看見從棺材的外面爬進來了一條條的黑蛇。它們的個頭不大,可是數量實在太多,密密麻麻地佔據了整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