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踏入禁地的時候,身後的地面已經完全被粉紅色的真菌覆蓋住,儼然沒有了我方纔走進來時經過的路了。
禁地內因着有那些樹冠茂密的參天大樹,這裡的光線比起外面還要陰暗許多,就像是沒有月光照射的夜晚。
不知是不是地面完全被真菌覆蓋,像是鋪就着一層粉紅色的地毯,讓周圍的一切看上去完全陌生了。
我看了看周圍,要不是我知道這些真菌的可怕之處,這裡倒像是一個只有在童話故事裡纔會出現的地方,夢幻的像是公主的後花園。
我甩開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快速的朝着禁地中心走去。
不論我的腳落在哪裡,那些真菌總是可以輕易的散開,爲我讓出一片落腳的地方,彷彿它們對我的存在極其敏感。
我無視掉這些真菌,繼續向着裡面走。
起初我還能分辨出方向,可是隨着我在禁地中停留的時間久了,周圍再也見不到禁地的入口,便也失去了對方向的感知。
我真的像是一隻無頭蒼蠅般,開始一通亂走。
最終發現,自己已經連禁地的中心都不知道在哪個方向了。
我突然想起鳶說的那個幻境迷宮,難道我再次遇見了幻境迷宮了嗎?
心底想要徹底除掉這些東西的堅定信念,已經隨着迷失方向而漸漸變成了慌亂。
就在我覺得自己很可能找不到真菌的本體,就要被困死在這裡的時候,耳邊突然傳出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那聲音像是奏響了地獄的魔咒一般,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我的耳膜。
伴隨着這樣的聲音,我還感應到了一股極其熟悉且危險的氣息,整顆心更是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非常肯定,這氣息是北冥的。
哪怕禁地中瀰漫着濃郁的腐敗味道,可我依然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他獨有的氣息。
腳步聲突然消失不見,北冥卻並沒有立刻現身。
我警惕的看着周圍,試圖在黑暗中發現北冥的身影。
我沒有料到北冥會在這裡出現,依我和鳶的分析看,這場浩劫的始作俑者並不是北冥,因爲我們兩個都覺得,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就算再傻也不會做的。
可是,當我在這裡感知到他的存在時,我又不得不思考,這件事真的和他沒關係嗎?
我深吸口氣,擰緊了眉頭,漫無目的的看着面前昏暗的空間,篤定的說:“北冥,我知道是你!”
黑暗中突然傳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我問你,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將這些害人的東西引出了禁地?”
腳步聲再次響起。
我尋聲看去,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經一步步的從黑暗中走出來。
“爲何你會覺得這件事情是我做的?”
說話間,北冥已經來到跟前。
我冷笑一聲,憤懣的瞪着他,說:“除了你,誰還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北冥嘴角的笑意突然加深了些,他譏笑着說:“原來我在你的眼裡是這樣的?”
我瞪了他一眼,說:“既然不是你,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誰都知道這片禁地內暗藏兇險,如果你沒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話,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因爲我和你一樣。”
北冥的話讓我怔了怔,我擰眉看着他。
許是他看到我眼中的鄙夷,便笑了笑,又說:“因爲我也希望妖族這次可以化險爲夷。”
我冷嗤一聲,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我說:“你要不是早就和禁地中的傢伙暗中勾結,怎麼可能會在這裡自由出入?!”
“雪,你爲什麼就不能把我往好的一面想?”
“因爲你根本沒有好的一面!”我篤定的說。
北冥不怒反笑,笑過之後,他說:“好吧,我不和你吵。”
“我也懶得和你吵!”我憤懣的又說:“直接動手吧!”
說着,我便做出一副即將迎戰的模樣。
北冥看到我的樣子後,先是一怔,爾後便哈哈的大笑起來。
我惱怒的看着他,只聽他笑着說道:“雪,我沒準備跟你打架,況且,你覺得我們動起手來,你有勝算麼?”
“就算沒有勝算,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大不了已死,但我要警告你,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
我依舊保持着隨時應戰的架勢,北冥卻悠然自得的站在那裡,臉上始終掛着一抹淡淡的夾雜着些許戲謔的笑意。
他的笑容更是激怒了我,彷彿我現在的樣子在他看來分外滑稽。
因着他的樣子實在可恨,我便想也沒想,手中頓時幻化出一柄利劍,狠狠的朝他刺去。
北冥兩指輕易將我手中的劍夾住,我想用力刺向他的動作被限制住,甚至,我想把劍收回的動作竟然也被限制住。
北冥嘴角邪肆一勾,兩指稍稍用力,我手中的長劍便應聲碎成了兩截。
斷掉的劍身還沒來得及掉在地上,就已經化作銀色的碎片,在空氣中消散了,就連我手中的劍柄也一併碎成無數銀色碎片,最終消失不見。
北冥嗤笑着說:“你的這些小伎倆,還無法傷到我。”
我惱怒的看着他,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做個全蛇宴!
“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殺要剮來個痛快的,就算是死,也好過看到你這副討人厭的嘴臉!”
這些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甚至,因着強烈的憤怒,我的身體嘴脣都在微微顫抖。
北冥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就連眉宇間也微微蹙起了褶皺,他說:“雪,如果我走了,即便你真的摧毀了這些東西的本體,那你又要怎麼離開這裡呢?”
“我怎麼離開不關你事!”
現在的我在氣頭上,滿腦子都是不要再見到這個傢伙,所以他說什麼,我都是聽不進去的。
我覺得北冥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要厚,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不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臉上卻是始終掛着笑的。
北冥雙眼含笑的看着我,見我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反而笑出了聲,他說:“別再任性了好嗎?不管我們之前有什麼矛盾,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應該站在統一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