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回過神,站定腳步的時候才發現腳邊是貫穿陵園的綠色胡泊,如果不是他拉住我的話,我這一氣亂走,會不會直接就走進了湖水裡?
我打了個冷戰,已經被他攬入懷中。小說ān n ǎ s.
“你到底在瞎想什麼?”他對我有些無可奈何,“我做的一切還不夠嗎?”
“不是這樣……”我該怎麼跟他說明我內心的不安?我擡頭看他的時候,腦袋忽然一響,眼前的他瞬間就分裂成了數十個。
“空空空”的聲響從我腦袋裡傳來,四面八方襲來的鈍痛要把我的腦袋給擠爆了。我的小腹疼得跟刀絞一般,我的心頭響起了童童痛苦的叫聲:“啊……媽媽,好疼……”
我的身子一軟,竟然再也站不住了。
“疼……疼……”我用力地抓住了森夜的手臂,整個人被他抱起。如果現在有人經過的話,一定會被我給嚇死,因爲面無人色痛苦難當的我竟然是懸浮在半空中的!
疼痛與恐懼主宰了我整個人,我弓起了身子:“森夜,疼……童童也說她疼!”
我忽然想起,在送我出那紅牆的時候,童童受了不小的傷,她說,只要我肚裡的孩子不流產,她的元神就不會散,可我現在肚子這麼疼,難道孩子要保不住了?
“救童童!”我尖叫着,被他抱進了最近的一處房間,放在了地面上。小說ān n ǎ s.
我疼得在地上踢蹬着,他卻覆在了我的身上,不由分說地吻住了我。
我哭笑不得的:“你又在做什麼?”
“童童肯定透支了很多的力量,她快扛不住了。”他鎮定地道,“沒有別的陰魂力量可以給她,只有用我的了!”
我的眼睛瞪圓了,身上的人卻極其溫柔地進入我。我閉上了眼睛承受着,心裡半信半疑。和他的歡*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初開始的不適很快就褪去了。
我擔心的是,在這種時候的歡好會不會讓孩子受到創傷。
但事實證明,森夜的話是對的。隨着我意識的迷離,我似乎能感覺到,小腹內的童童正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大眼睛閉上,渾身散發出黑色的光圈,一陣一陣的,被森夜的氣息包裹住。
直到他退出的時候,我還沒回過神來。
“童童是因爲我的元珠凝注而成的,她對我的力量感知最敏感。”他抱起了迷迷糊糊的我,解釋道,“讓她好好休息,才能長大。現在的她,不僅力量不穩,而且很危險。如果力量反噬的話,很有可能會連你一併毀掉!”
我能感覺得到他抱住我的力道一緊,似乎他比我更恐懼這種後果的到來。
他抱着我,慢慢地走回停放棺木的房間,可我的思緒平靜不下來。
“森夜,”我喚道,“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只要有陰魂出現,我的右眼就開始發疼,即使閉上眼睛,也能看到平素根本看不到的景象。瀟瀟說,我有了鬼眼。難道……
“是的。”他替我攏好衣襟才道,“那隻鬼眼寄居在你的眼睛裡。如果我那時候能及時把它取出的話……現在不行了,因爲它已經和你原本的眼睛牢牢地長在了一起,如果強行取出的話,你的右眼就會失明。”
失明……
鬼眼……
這顯然是一個讓森夜難以做出決定的選擇。“我已經在儘量剋制它的生長,等回到地府,恢復了我的金身,要把它煉化成你的力量,應該不是太困難。”
我默默地取出了鏡子,看着鏡中的自己。
右眼的瞳孔已經有一半變成了血紅色,如果全部變成了紅色,那我的右眼看到的,或許就不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那我的世界,會變成怎樣?
想到這裡,我心裡卻釋然了。遇到了他之後,我的世界都已經完全被顛覆了,與其一直靠着他保護,還不如有點自保的手段,一輩子當縮頭烏龜,可不是我的作風。
我們回去的時候,小艾已經醒了。她木然地坐在棺木前,對着搖曳的燭火發呆。這場鉅變之後,愛說愛笑的她也早已經完全變了個人。
我一陣心疼,輕步來到她的身邊。只聽見她低聲道:“沈眉,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你說。”
“我知道,薛森夜神通廣大,我也知道,今天過後我母親就得到地府報道。能不能讓他幫忙,讓我再見我母親一面?他之前替我做過一次的,我……”她擡頭看我,眼神裡都是懇求,“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想知道她還有什麼願望……我……”
我心頭一寒。簡媽媽的魂魄都已經被怪蟲吃了個乾乾淨淨,還怎麼去找她回來?森夜再厲害,也不能造出一個人的魂魄來吧?
可我又實在不忍心告訴小艾,她的母親早就魂飛魄散,別說願望,就連投胎轉世也絕不可能了。
我求助地看向森夜,他卻輕輕頜首:“可以。點燃十二根蠟燭,我讓她見一面。但是,告訴她,她的母親不能回頭看她,也不能跟她說話,她只管向她母親叩謝養育之恩就好。”
小艾自然是千恩萬謝地答應了。
不到一會,十二根白色蠟燭已經燃起,森夜就站在這十二根蠟燭圍成的圓圈中,闔上了雙眸。
我不敢多問,怕在言語之中就露了餡,只能跟小艾一齊眼巴巴地盼着。
小艾看不到森夜在哪,只能我看着哪,她就盯着哪,眼神期期艾艾的,掐得我的手都發疼。
“過路陰魂,鬼帝召喚,速來覲見!”森夜手中灑出一把紙錢,紙張在空中迅速燃燒了起來,蜷縮成灰,“功德一件,招你速來,往生橋上,可送你一程!”
陰風襲來,我打了個冷戰,才眨個眼的功夫,就發現燃燒中的燭火都變成了綠色火焰。
我的心突突直跳。陰魂,來了!
我不敢用右眼去看,只能感覺到陰風越來越淒厲,散落的紙錢在地上打着旋,直到森夜打了一個響指,一個低垂着頭的背影就出現在跳動的燭火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