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清緊緊盯着慕寒淵,卻沒有從對方臉上讀出半點信息。換成別人肯定什麼也別想知道,但葉紹清不一樣,他跟慕寒淵從小到大一起長大,自然清楚慕寒淵一旦對掏心掏肺的朋友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他不想將對方拉下水。
“我要是同田柚解除婚約,段城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頂替我的位置。”許久過後,葉紹清沉聲開口。
慕寒淵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
葉紹清聞言狠狠皺眉:“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你知不知道段城有多狠?他明顯是想要置你於死地。”
“我想讓我說什麼?”慕寒淵擡眸靜靜注視着葉紹清,“紹清,這次你能趕來幫我,賣給蘇正這麼大的一個人情,我已經滿意了。跟田柚結婚你不幸福,我深知跟摯愛分開是什麼感覺,所以我不能拿自己兄弟的幸福做賭注。退一步講,段城除了在顏琪的事情上擺了我一道,其餘他也從來沒有贏過我。若論狠,我不會輸給他。”
慕寒淵這席話可謂滴水不漏,他怎麼會看不出來葉紹清的意思?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他是因爲兄弟之間沒什麼好隱瞞的,但這並不代表就需要葉紹清做出犧牲,繼續跟田柚貌合神離地在一起,這樣對誰都不公平。
縱然他段城費盡心機成爲了田家的女婿,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不過顯然葉紹清是鑽進了死衚衕裡,他俊眉間的皺褶並沒有平息下來,繼續說道:“可如果我保持跟田柚的關係,段城的勝算就會降低很多。”說到這裡葉紹清眼底浮現一絲怒意,到底是忍不住了,“慕寒淵,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兄弟,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遇到事情都自己扛?從小到大,我跟秦欖除了幫你修修邊角,你有相信過我們嗎?”
“胡說!”慕寒淵聞言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往後一靠,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姿勢從容,神情嚴肅,“我什麼時候不相信你了們?你還是記着一年前我隱瞞病情的仇。”看到葉紹清眼中的不滿微微有些鬆動,大神淡聲道:“段城是有手段,但是如果不憑藉外部助力他如何與我抗衡?我完全有能力現在就辦了他,爲什麼遲遲不動手?你有考慮這些嗎?”
葉紹清凝眉不語,抿脣聽着。
慕寒淵看他冷靜下來也不忘先打擊打擊他:“你這人一旦脾氣上來,真的是智商都跟着新陳代謝一股腦全部跑沒了。”
葉紹清眼角狠狠一抽,對着一個醫者用相關名詞羞辱他,還是不好的比喻,他慕寒淵真有口才!
“是時候該跟段城算賬了,而你也清楚他是怎樣的人。段城本家在美國,即便我在A市將他手頭的資源榨乾,只要本家還在,依照他的性格一定會不厭其煩地再來。”
“所以你想要通過田家先給他一個大餡餅,然後將他本家的勢力調出來。因爲如果真的讓他看到可以扳倒你的希望,那麼不動用本家的勢力他肯定辦不到!”葉紹清眸色一亮,緊接着說道。
慕寒淵頷首:“你總算是上道了,我不是沒有考慮過讓你繼續跟田柚在一起,但無論是出於理智還是私心,我都在第一時間否定了這個想法。天光中雖然有些手段,但貪圖錢財又難成大事,即便有段城幫襯着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我不希望,現在蘇正就在我們陣營,更別說還有我們A市三巨頭。”
這是慕寒淵第一次在葉紹清面前提及外界給他們的稱呼,他們之間用不着這些虛的東西,但一旦說出口了,就是肯定彼此的情意。
葉紹清微一愣,隨後眼底涌現濃濃的笑意,他優雅起身,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這本也沒什麼,不湊巧的是安羽傾正好推門而入,印入眼簾的就是葉紹清略顯風sao地“寬衣解帶”,大神坐在椅子上仰望他,“深情幾許”。
葉紹清皺眉看着安羽傾伸出的手指抖得跟做法一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安羽傾面紅耳赤,神情明顯興奮地吼了一句:“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這語調像極了當場捉姦,再加上亞斯跟上官恆的事情到現在還在刷着他們的三觀,所以無論是葉紹清還是慕寒淵全部黑了臉。
安羽傾直覺不對勁兒,頭一扭,直接跑路。
葉紹清冷哼一聲,對慕寒淵說道:“還需要好好調教。”
大神面不改色地反脣相譏:“彼此彼此,至少我的女人沒有一週逃跑六次那麼能折騰。”
葉紹清被明顯一噎,下定決心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要告訴慕寒淵,太找虐了!
“行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再聯繫。”葉紹清邊說邊走。
路過慕寒淵身邊時男人往桌上放了一張紙,淡淡開口:“五百萬。”
狐狸手中的速度跟他從容的步伐完全不一致,葉紹清將支票塞進口袋,眉眼攜笑地大步離開。
葉紹清走後慕寒淵也離開了辦公室,並且在醫院前面的草坪上抓住了正在跟幾個小朋友玩耍的安羽傾,一溜煙揪回賓館讓她深刻體驗了一番自己是不是有龍陽之好。
······
無論怎樣,這次來S市也算是收穫頗豐。打算回A市的那一天,蘇正夫妻親自來送慕寒淵跟安羽傾,看得出來戀戀不捨的安羽傾跟鄭瑾彼此喜歡,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兩個女人洋洋灑灑說了半天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蘇正跟慕寒淵隨意談了談生意,然後相對無言,本來都是性格冷淡的人,沒話可說的時候就更爲尷尬。
最後還是慕大神先受不了了,拉着安羽傾就走了。鄭瑾靠在蘇正懷裡,衝她一個勁兒揮手。
而慕寒淵兩人剛回到A市沒幾天,就聽說葉紹清跟田柚解除了婚約,這消息幾乎鬧得滿城風雨,而無論外界如何揣摩,葉紹清自是巋然不動。而這一波還沒有消停幾天,就有記者拍攝到段城跟田柚出雙入對的照片,堪堪登在娛樂頭條的首頁。
彼時安羽傾正在別墅忙着設計答應鄭瑾的鳳冠霞帔,聽到動靜後擡頭,大神端着切好的蘋果進來,手裡剛好拿着這本雜誌。
封面很吸引人,安羽傾伸手接過雜誌,翻了兩頁後神情複雜地看向慕寒淵:“寒淵,這樣真的沒事嗎?”
慕寒淵微微搖頭:“你不用擔心。”
知道慕寒淵放任不管就說明還有別的打算,安羽傾也不再多問。
她坐的沙發是慕寒淵專門爲她定製的大款型,海綿寶寶張開手的形狀,中間可以坐的地方很大。安羽傾往旁邊挪了挪,大神很自然地坐下。
慕寒淵喂安羽傾吃了口蘋果,然後擡眸盯着電腦屏幕,沉聲問道:“這是什麼?”
“哦,阿瑾拜託我設計的東西。”
慕寒淵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即揚了音調:“嗯?她倒是有心了。”
安羽傾聽着這滿句子的酸味,忍不住偷笑,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附和道:“我也覺得阿瑾很有心。”
慕寒淵聞言轉頭看向她,眼中帶着促狹的笑意,連說話都輕鬆起來:“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安羽傾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不知道。”
慕寒淵抵住她的額頭,兩人之間近到可以聞見彼此身上的氣息,大神再次發問:“不知道?”
安羽傾又羞又惱,覺得這人真的是越來越沒正經了。
而還不等她說,慕寒淵已然俯身吻住她,安羽傾手裡還捏着塊蘋果,眼睛也盯着電腦屏幕上的設計:“唔······寒淵,你······”
不用她說明白,大神修長的手指從安羽傾手中拿過蘋果,隨意一擲,然後收手時“啪嗒”一下合上電腦,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安羽傾順着他的力道躺下,神智又開始變得模糊,正打算妥協的時候臥室門“咔嚓”一聲開了。
慕寒淵跟安羽傾同時回神,兩人立刻做起身來,定睛一看門口正站着秦欖跟綜綜,秦欖一臉受到了驚嚇的模樣,一手捂住綜綜的眼睛一手覆在胸口處。
不是安羽傾對他有偏見,秦欖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欠扁。
安羽傾發誓,她清晰地看到大神額角的青筋跳了幾跳。這就說明男人是真的動怒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慕寒淵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秦欖!”
秦欖拖着綜綜不斷後退,哭笑不得:“哥啊!不關我的事!綜綜說他想家了我就帶綜綜回來,你總不能不讓孩子回家吧。”
考慮到綜綜慕寒淵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睛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秦欖立刻接道:“你忘了?你走的時候擔心綜綜會回別墅拿玩具或者衣服什麼的,就給了我備用鑰匙。”
慕寒淵應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起身,衝秦欖點了點頭:“行吧,你跟我去書房一趟,正好你來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哦。”秦欖這傻二愣子真就放開綜綜跟着慕寒淵走了。
聽着從書房裡隱約傳來的慘叫聲和桌椅碰撞的聲音,綜綜窩在安羽傾懷裡,擡起小腦袋天真地問道:“媽媽,爸爸跟小叔在幹什麼?”
安羽傾憐惜地撫摸綜綜的腦袋,柔聲說道:“不用害怕,爸爸正在家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