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爺爺離世的時候,雨桐才三歲,她沒有親身經歷到人情冷暖,不過爺爺臨終前寧願把她託付給他的老友,也不願意送她到親戚家裡,她便能猜到那些親戚在爺爺病時就已經變得冷漠無情。
住進墨家十七年,是墨家人把她養大,供書教學,也是墨家人幫她家裡還清了所有債務,墨爺爺還曾經跟她說過,如果她願意重振海家,墨家是她最大的後盾,願意無條件地支持她重振海家。
而她的那些親戚,在她被墨家收留後,從不來看她,但是在得知她是墨越的童養媳後,他們便成羣結隊地跑到墨家來大鬧,索要她的聘禮,說什麼他們是她的親人,墨家少爺要娶她,就必須給聘禮,說什麼不要以爲她沒有至親了,就可以任人欺負。
雨桐沒見過那般無恥的人。
她的親戚讓她見識到什麼叫做人至賤則無敵。
“人總是現實的。”
程靈靈嘆一句。
她想起自己還在武館的時候,因爲她是館長的女兒,平時大家對她都是極好的,當她犯了錯時,師姐妹們個個落井下石,指責辱罵,甚至把不是她的錯都栽到她身上,讓她罪名滿身,差點就成爲十惡不赦之人,恨不得她被父親逐出家門,斷絕關係。
人與人之間,靠着真情牽扯的真心不多,很多都是利益關係在維持着。
H市。
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華宸心情不好。
自從他接管華氏集團開始,他就特別的忙,哪怕是週末,都不曾好好地睡過一覺。好不容易帶着嬌妻出門旅遊,他想着嚐嚐睡懶覺的滋味,結果還是大清早就被吵醒。
“好吵。”
初曉迷糊地咕噥一句。
華宸趕緊摸到自己的手機,抄拿過來飛快地按下了接聽鍵,不讓鈴聲吵到他的愛妻。
“華宸,你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是墨越打來的。
墨越已經回到公司,此刻黑着一張臉坐在他的辦公椅子上,憤怒地追問着華宸什麼時候回來。公司是華宸的,華宸居然跑去度假,雖說華宸做完了他該做的事,可墨越心情不好,便找上司的麻煩。
華宸聽得是墨越的聲音,墨越的口氣特別的衝,他當即從牀上坐起來,扯動了被子,初曉翻了個身,華宸的動作放柔不少,輕手輕腳地下牀,再小心地把被子蓋回到初曉身上。
之後,他放輕腳步走到窗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下了一夜,積雪特別的厚。H市就算進入了夏季,平均氣溫也是在二十幾度,晚上則在十幾度。這樣的氣溫在A市已經算是帶着寒意的了。
“有事?”
就算與大牀拉開了距離,華宸說話的聲音還是壓得很低,他僅是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便轉身背靠着窗,視線盯着牀上那熟睡的人兒。
“華宸,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要請假!”
墨越心裡極度不平衡,上司帶着愛妻出去度假,連孩子都撇下了,過着二人世界,甜甜蜜蜜的,而他的丫頭卻視他爲惡魔,就算他把她攔住了又能如何?最後還是得放手讓她離開。
但那是短暫的,他要去幼兒園外面等着她下班,他們要好好地談談,最要緊的是,他要讓她相信他,他是真的不會再傷害她。
“墨越,大清早的誰惹怒你了?你要請假也可以,只要你把你手裡頭的工作都做完了,你隨時都可以休息。”華宸不會綁住下面的人,只要他們把手裡頭的工作完成了,他們要休息就休息。
當然,那些人從週一忙到週五都沒有辦法提前完成工作的,所以只能認命地等着週末的到來。
墨越綠着臉:“你提前把一個星期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得花上兩個星期才能完成,華宸,我找到我的丫頭了,看在我找了她五年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我吧,趕緊回來打理你家公司,我好請假,我要請一個月的假,不,兩個月,兩個月要是不行,我就請一年半載。”
華宸沒好氣地說:“你幹嘛回去接管你們墨家的家族事業得了,我這裡廟小供不起你這尊大神。”
現在的墨越哪肯回S市,華宸這樣一說,他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聳拉着腦袋了,可憐兮兮地說道:“華宸,我不是想辭職,我是想請假和丫頭好好地談談。你和你太太已經蜜裡調油了,咱們是好朋友,好兄弟,你捨得看着我痛苦嗎?你們遲點再度假行不?”
讓寵妻如命的華宸犧牲掉自己的假期回來接替墨越,那是不可能的。
華宸很無情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麼時候完成了工作,什麼時候休息。”
停頓片刻,他還是關心地問着墨越:“你的丫頭找到了?她沒有逃?她是否有了別人?”墨越那麼着急,想必是他的丫頭另結新歡吧。
這樣猜測着,華宸是挺同情好友的。
“她沒有逃,我放她走了,但那是暫時的,我要和她好好地談談,她要和我分手,要解除婚約。華宸,自己心愛的女人要離開自己,那種痛苦的滋味,你是嚐了三年的,你知箇中痛苦,你就幫幫我吧,趕緊回來,否則,我就丟下公司不管了。”
反正公司又不是他的。
華宸想了想,說道:“我現在是不會回去的,豈碼也要等到週五纔會結束假期,你實在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工作,那你去求莫彥磊吧,把你手裡的工作交給他,當然,他提出什麼條件,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別找我。”
“那傢伙難纏得很,又狡猾,我找他,估計會被他扒掉一層皮。”墨越嘀咕着,但唯今之計,他也只能去找莫彥磊了。
“行了,我找莫彥磊,你好好地度你的假吧,趕明兒,我家丫頭原諒我了,我也會帶她去北方看雪的,哼,看雪有什麼了不起的,虐不死我。”墨越最後那句話分明就是嫉妒華宸可以帶着嬌妻去北方看雪。
華宸大度地不與他計較。
墨越找華宸發了一頓牢騷,心情好了一點兒,他悻悻地掛斷電話,然後把需要他處理的文件收拾整齊,親自抱着那些文件去敲開了莫彥磊的辦公室大門。
莫彥磊是華氏的副總裁,是最適合接手墨越工作的人選。
莫彥磊三十四五歲的樣子,爲人雖然圓滑,卻渾身散發着成熟的氣息,在公司女性的眼裡,他是一位成熟的大叔。
可惜莫大叔已爲人夫人父,妻子嬌小玲瓏,女兒玉雪可愛,母女倆都被莫大叔護得很好,連華宸都沒有見過莫太太,只知道莫太太是個非常單純的女人,或許就是妻子太單純吧,莫彥磊不會輕易帶着妻子出門應酬。
公司裡的女性們知道莫大叔已婚,只能在心裡嘆息,好男人總是別人的老公。
“有事?”
莫彥磊擡頭看了墨越一眼,又把視線放回到文件上。今天一回公司,便接到總裁度假的消息,而且總裁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餘下的都是他們的工作。
莫彥磊無話可說,只能不停地忙。
總裁的辦事效率太高,總裁花了一個星期處理的,他們得花上兩個星期。
怪不得上個星期總裁忙得天昏地暗,早到晚退的,全公司的人都被總裁虐死了,個個都在私底下討論着,總裁肯定又和總裁夫人鬧翻了,否則總裁不會這樣子。
大家都留意着本市的娛樂新聞,很奇怪,近來,媒體極少再報道與總裁有關的娛樂新聞了,如果是總裁夫人作死,以媒體的屎性,早就大肆地報道。
直到今天,大家恍然大悟,總裁哪是和總裁夫人鬧翻呀,人家是要去北方看雪呢,度假呢。
上司在度假,下屬做牛做馬,求下屬們的心理陰影面積。
“莫兄。”
“墨特助,請叫我莫總,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別叫我莫兄,會給我一種我已經穿越了的感覺。”莫彥磊在墨越自顧自地坐下來時,停止了手裡的工作,放下簽字筆,笑眯眯地糾正着墨越對他的稱呼。
墨越擠出笑來,“彥磊,咱們也共事了五年,算是朋友了吧。”
莫彥磊似笑非笑地瞅着墨越看,“墨越,咱們是共事五年,熟得不能再熟了,你想讓我接手你手裡的工作直說嘛,何必跟我套近乎,咱們也無須套近乎。”
墨越立即把抱過來的文件往莫彥磊的辦公桌上一放,道謝:“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那我就直說了,我有急事,要請假幾天,我已經打電話向咱們的上司請過假了,他同意的了,讓我把我手裡的工作交給你。彥磊,這幾天就麻煩你了,等我有空了請你吃飯。”
“不用你請,我天天都有飯吃。”
莫彥磊回了墨越一句,“我沒有接到總裁的電話,等我打電話問問總裁,他是不是準了你的假。”他現在也忙得團團轉,再接下墨越的工作,他也要早出晚歸地加班加點了。
他可是答應了妻女的,週末陪妻女跟着幼兒園的大部隊一起去A市野生動物園遊玩。
莫彥磊的女兒恰好就在雨桐所在的那所幼兒園就讀,只是他和墨越都不知道。
墨越趕緊阻止莫彥磊打電話給華宸,“彥磊,你也知道的,咱們的總裁現在正陪着總裁夫人度假呢,總裁有多麼的寵總裁夫人,咱們都是知曉的。這個時候你打電話過去,只會惹怒總裁,總裁一怒,把你往國外的分公司調派,你別想天天見到你的妻女。”
莫彥磊笑:“墨越,我是被嚇大的。如果我沒有應允我妻女,你欠我一個大人情,我倒是可以幫幫你的,但我答應了我的妻女,就算你摘星星與月亮和我交換,我都不換。”
他的妻女最重要。
墨越:“……又一個妻奴。”
就算墨越願意被莫彥磊扒掉一層皮,都沒有辦法讓莫彥磊答應接手自己的工作,墨越磨來磨去,磨得莫彥磊刺他一句:“墨越,你用來磨我的時間都可以處理很多事情了,我不會答應你的,你還是回去好好地做你的事。當然了,你要是不怕面對總裁的棺材臉,你也可以撇下所有工作出去的。”
“我纔不怕吧。”
墨越嘴裡說着,還是抱起了那一大沓的文件,一邊嘀咕着莫彥磊和華宸都是妻怒,一邊無奈地走出了副總裁辦公室,悻悻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秘書察顏觀色,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很識趣地當個隱身人,他不叫她,她就不往他面前湊。
墨越先打電話給常長歡,確認雨桐進了幼兒園後,就沒有出來,知道雨桐如常地上班,並沒有趁機逃跑,墨越想着那他就下午再去幼兒園外面守株待兔了。
萬般無奈的墨越,靜下心來,以最快的速度辦公。
這邊墨越悲催地被公事纏身,那邊的華宸剛把昨晚夫妻倆換下來的衣物清洗乾淨,找了個地方晾曬好,就聽到房裡的嬌妻在叫着:“老公,老公。”
“老婆,我在這裡。”
華宸連忙應着。
文初曉躺在牀上不動,俏麗的臉卻皺成了一團,見她醒來後神色不對,華宸趕緊走過來,關心地問:“老婆,怎麼了?”
他首先伸手探探她的額,怕她昨晚玩雪玩瘋了會受涼。
初曉放任他探她的體溫,嘴裡說道:“我沒有發燒。”
她就是……
初曉尷尬地想着,昨晚夫妻倆瘋狂了幾次,沒想到她今天會來老朋友,她的老朋友每個月都會遲上幾天,按照以往的慣例,等她度假回去纔會來的,結果這個月卻沒有推遲如期而至,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老婆,你哪裡不舒服?”華宸沒有錯過愛妻臉上神色的變化。
“那個……老公,你收拾行李的時候,有沒有幫我帶上那個?”雖說是夫妻,但這種事情,初曉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出門前,收拾行李的人又是華宸。
他太寵她了,連收拾行李這種小事都捨不得讓她做。
華宸不解,“哪個?”
初曉張張嘴,覺得不好意思,本來想說的話到了嘴邊被她改了,“算了,我自己出去買。”說着,她趕緊起來,看看牀單,還好,未弄髒牀單。
就是她的腹部生痛,腰又酸。
這是放縱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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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咱們的男女主在度假中,故而這兩天的情節會以墨越與丫丫,商無極和凌熙這兩對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