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睜開眼睛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只問你,我問清楚所謂的發生了什麼,我就能安心愉快的跟你一起生活下去嗎?”
他的瞳眸清晰可見的震了一下。
“不能,是吧?”她涼涼的手扶過他英俊的輪廓,“如果沒有變故,我只會恨你,如果真的有變故。”
她的手落了下來,“變故發生的時候,你已經做了選擇了。”
顧南城的手落在她的腰側,低聲淡淡的問道,“你不能原諒我今天的事情?”
晚安疲倦的閉上眼睛,“反正,沒辦法過下去就是了。”
跟他們比,不管是薄錦墨還是陸笙兒,她在天平的那一端,永遠不值一提。
良久,男人的薄脣動了動,他站直了身體。
“我下午去醫院,晚上回來給你答案。”
扔下這麼一句話,他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臥室裡剩下一片沒有聲息的死寂。
晚安沒過多久就直接去了醫院,之前打電話給她的是綰綰,她說西爵進了手術室,很威脅。
等她到醫院手術室的時候,米悅和綰綰守在那裡。
盛綰綰眼睛看不到,直到她走過去手搭住她的肩膀,低聲喚着她的名字,她才擡起茫然的眼睛。
“晚安,”她的手冰涼的不像樣,低聲喃喃的道,“如果我哥哥出事了,那我該怎麼辦。”
晚安反手握住她的手,溫柔淺聲道,“你不能怎麼辦,如果你哥哥真的出事了,只有你能照顧你爸爸了。”
手用上幾分力,她繼續道,“你哥哥不會有事的。”
盛綰綰抱着她的手臂,“你不知道,”她喃喃的道,“我哥是爲了保護我纔會傷的這麼重的,我知道……車撞過來的時候他是可以躲開的,可是如果躲開的話就會撞到旁邊的樹,所以他才臨時打了轉向。”
完全是爲了保護在副駕駛上的她,所以纔會受到最嚴重的撞擊。
更別說他本來就舊傷沒有痊癒,又捱了一槍。
她不敢想……也沒辦法想象。
晚安張了張口,好半響才找到安慰的言辭,“你不用想這麼多,”她的嗓音低而軟,“你是他妹妹,對他而言,保護你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
她把腦袋靠在晚安的腰間,閉着眼睛疲倦至極,“晚安……”
晚安摸着她柔軟的發,“會好起來的。”
說着,她轉過頭看向在一邊蹙着眉頭沒有什麼表情的米悅,輕聲問道,“醫生有沒有說手術多長時間做完?”
“至少要等到晚上。”
現在才正午時分。
晚安低頭看了眼盛綰綰的被血染紅的衣服和不知道爲什麼而顯得髒兮兮的小臉,低聲道,“綰綰,你這個樣子不行,我帶你回去換一身衣服,吃點東西再過來,”頓了頓,她試探性的問米悅,“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守一下,兩個小時之內我們會回來的。”
米悅看了她一眼,又皺眉看了看綰綰,撇撇嘴,問道,“你帶她回哪裡?你跟你老公不是吵架鬧掰了嗎?反正他現在怎麼都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他親妹妹的話……你帶她去我家住吧,這段時間都可以住我家。”
“不用了,我帶她回我自己的家,她的眼睛看不到,在熟悉的地方可能更加心安一點,”晚安微微的笑,“麻煩你了。”
“那好吧,”米悅也不強求,看了眼手術室亮着的紅燈,“我會一直守在這裡的。”
盛綰綰扶着晚安的手臂站了起來,朝米悅的方向鞠了一躬躬,“不好意思,嫂嫂,還有麻煩你了。”
米悅看着她,雖然方向弄錯了那麼十度左右,但是這聲嫂嫂都是叫得很自然,她乾咳了兩聲,“你們去吧。”
晚安也沒有出聲解釋,綰綰跟西爵還沒有正常的對話過,她自然不知道西爵跟米悅的具體關係,所以直接把米悅當成西爵的老婆了。
而四年前在美國上法庭的時候,米悅也一直都是用的英文名字。
晚安給易唯打個了個電話,託她買幾套衣服送到慕家的別墅去,掛了電話後就用手機轉了買衣服的錢過去。
“晚安……你跟顧南城吵翻了嗎?”
一路上走過去她們受到了幾乎每個人的注目禮,因爲綰綰那一身染了血的衣服,更別說她本來就回頭率半分百的臉蛋。
她絕口沒提薄錦墨,也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相反更加擔心她,晚安淡淡的道,“不算吧,準備離婚了。”
要說鬧,應該也算不上鬧,他們之前沒少鬧過,今天這場不算什麼。
晚安帶着她走進電梯,盛綰綰有些着急的問道,“是因爲我的事情嗎……”
“不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晚安很快的打斷她,“一段婚姻或者感情,不管看上去是因爲什麼而破裂,本質上都是這段關係本身就有問題,跟你沒關係,跟你也沒關係,你不要想這麼多。”
“我是在新聞裡知道你跟他結婚的消息的……”
“叮……”電梯響了一聲,門開了,晚安正準備說話,在看見電梯的門外站着的兩個人時,表情一下就頓住了。
陸笙兒好幾處地方都被她用刀劃傷了,脖子上戴着鬆軟的圍巾看不大出來,但是手掌上纏着一層白色的紗布。
顧南城站在她的身側,英俊沉靜,面龐淡漠如水。
兩人看到他們,臉上也浮現出不同程度上的意外,一時間僵持住,都沒有動作。
“晚安,怎麼了?”她隱隱感覺到有人在,但是又沒有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下意識的問道。
晚安擡眸淡淡的看着他們,“進來就進,不進的話我就按了。”
陸笙兒看向身側的男人問道,“南城?”
男人視線落在晚安的身上,長腿一邁走了進去,“進來。”
說着便一起走了進來,晚安站得近,擡手摁了一下鍵。
盛綰綰的眉頭擰起,手始終抓着晚安的手臂,臉上的表情已經不似剛剛那般,“晚安,離婚後你有什麼打算?如果我跟我哥一起出國的話,你和我們一起嗎?”
她的話音剛落下,就有一道視線刷的射了過來,讓人如芒在刺。
晚安看着緊閉的電梯門口,平淡而清晰的陳述道,“不知道,如果爺爺肯換個地方生活的話,我可以考慮,如果他老人家不願意,我只能在這裡陪着他。”
陸笙兒看了眼自己身側的男人難看的臉色,皺了皺眉頭,冷冷的道,“盛綰綰,好姐妹就是巴不得她離婚是麼,還是自己離婚了要找個人陪你離婚心理比較舒服?”
“聽你這話就知道你活到這麼大沒有個像樣的好姐妹,沒有就沒有,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兒,只不過既然沒有也犯不着酸啦吧唧的揣測別人的感情塑料一樣的男人她想踹了,難道我非要勸她留着一起進棺材?”
她的眼睛看不到,沒有從前那股咄咄逼人明豔得理所當然的氣勢,或者不能說沒有,弱了少許。
但是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她仍是帶着一股讓陸笙兒反感的氣勢。
陸笙兒掃了眼晚安平淡的面容,清清冷冷的冷笑着,“塑料一樣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你以爲你跟你哥哥活得下來?”
她的雙眼無神,但還是朝他們看了過去,明豔豔的笑着,“啊……說起來好像也是的,幾個月不見,陸小姐的魅力掉的比我想象都要誇張,不然顧公子怎麼又手下留情要放了我跟我哥哥,喜歡你的男人你對你沒那麼一心一意,你喜歡的男人……”
那表情落在陸笙兒的眼底,實在是又得意又惡劣,“你可真是比不上你媽那套本事啊,怎麼活生生的就讓自己的男人在你眼皮底下養着另一個女人?你不是說……此生他不離你不棄,不管我霸佔多少年,他都是你的嗎?”
陸笙兒的臉變得很快,在盛綰綰說到顧南城的時候她臉色就已經變了,說到你喜歡的男人時,更是抑制不住的變化。
等她說完,陸笙兒已經揚手一個巴掌就要扇下去。
纔到一半,就被截在半空中,晚安扣着她的手腕,眸底淨是冷意,“怎麼,你們兩個一個把人弄成瞎子,一個在這兒欺負瞎子?很有成就感?”
晚安用了瞎子兩個字,也不怕綰綰在意。
說着,她把綰綰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冷漠的看了眼陸笙兒,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灑在男人的身上。
陸笙兒用了裡,才把自己的手從晚安的手裡抽回來,“成就感,我怎麼比得上有人能裝瘋賣傻,我欺負瞎子,”她嘲諷的道,“慕晚安,你不是號稱最瞭解她的人嗎?她這雙眼睛是不是自己弄瞎方便做道具的還很難說,我們欺負她?”
“你真是高估男人在我這兒的作用了,”盛綰綰站在晚安的身側,手臂靠着電梯的牆壁,“我願意追着他那也得看我玩得高興玩得樂意,從我簽字離婚開始他在我這裡連屁都不是了,只不過……”
她歪着腦袋笑着,精緻漂亮的臉蛋混合着甜蜜和某種惡毒,“這段時間我把他當成另一個人,的的確確有點兒要愛上他的感覺,如果不是他跟個變態似的囚禁我,他對我那真的是極好極好極好的”
“盛綰綰,夠了。”
五個字,來自一直淡漠沉默的顧南城,他此時正皺着眉頭,冷漠的盯着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字字句句踩在別人心尖的女人。
晚安目光平淡,掃過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的陸笙兒,視線也沒有任何的停留。
電梯又是叮的一聲,門緩緩的打開了。
“到了,我們走吧。”
盛綰綰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是從她的語氣中能隱隱的揣測出她此時的心情,眉頭擰得更緊,也不做多的糾纏。
遂反手緊握着晚安的手腕,“好。”
晚安牽着她便往外走,除了扶她走路擔心她摔倒,似乎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在意。這層電梯到的是一樓,顧南城和陸笙兒也走了出來,男人低頭朝她淡淡的道,“你先去辦手續,我待會兒過來簽字。”
陸笙兒看了眼走到大廳的兩個女人的背影,沒多說什麼,“好。”
“晚安,”
“我沒事,你別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