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深夜被鬧醒,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男人西褲筆直,和目光如出一轍,“你想談論這個?”
盛綰綰盯着他的臉,“展湛是不是你傷的?”
薄錦墨看了她一眼,直接轉身離開,心平氣和的道,“我洗澡,你睡覺。”
女人的身影還是在他背後響起,“是就一個字,不是就兩個字,薄錦墨,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那道筆直的身影到底還是頓住了身形。
薄錦墨看了眼不遠處玻璃上倒映着的身影,他的和她的,在這麼深的夜裡印在什麼,的確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對夫妻。
他轉過身,重新走回牀邊,俯下身,手落在她的身側,菲薄的脣角挑起些弧度,深墨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盛綰綰,這是你對我的反擊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俊美的臉是笑着的,只是顯得過於的淺薄和涼漠,嗓音也是似笑非笑,“想向我宣告,那個跟了你半年的保鏢在你心裡,已經比我重要了?”
“你這麼覺得嗎?”
手指捏上她的下顎,聲音極低極沉,“我覺得你事事在找我的不如意,笙兒那點事情不是你搗騰出來的麼,你是想看着我會不會對她置之不理?”脣側勾了下,“這種無聊的事情不像是你的手筆,那你是想怎麼樣呢,想向你的心證明一下,你可以再偏向那個整天跟着你唯你的命令是從的男人那邊一點?”
盛綰綰擡眸看着他清俊斯文的眉眼,笑了笑,“你這股諷刺我的勁兒是從哪裡來的?”
男人厚實的手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淡漠的嘲弄綿長的遍佈着他的眉目,“你的感情未免太過廉價,綰綰。”
她眼神微微一變,下巴擡起了下,一字一頓的道,“廉價還是不廉價,薄錦墨,全世界就只有你最沒有資格評價。”
掐着她下顎的手指驟然一緊,連着他的眼神都森冷了下去,低頭更加貼近了她,“我沒資格?”喑啞的嗓音敲打着她的耳骨,“你是不是忘了,他現在做的事情,我做了十年以上。”
盛綰綰瞳眸一震,連被他環繞着的身體都跟着僵硬了。
薄錦墨起了身,氣息驀然的抽離。
等男人洗完澡回來,她還是維持着原本的姿勢在牀上坐着。
他披着浴袍回到牀上,直接關上了燈,躺下的時候順勢摟住她的腰帶着她的身子躺下,又一併摟在了懷裡。
她沒有拒絕,只是背對着他,腦袋在枕頭的邊緣。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還以爲要個三五天。
以陸笙兒的性子不應該不依不撓麼,還是已經達成協議了?看來她也不是那麼瞭解陸小姐,她原以爲這麼大的刺激她會受不了呢。
明天有課,這麼想着,腦海中的念頭便逐漸如潮水般褪去,在安靜的臥室裡她很快又沉睡了過去。
十幾個小時沒睡,薄錦墨摟着身軀一如既往溫軟清香的女人,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反倒是升起一股煙癮。
他向來剋制任何的慾望,以前只是偶爾的抽一抽,如今不知道什麼時候像是上了癮。
第二天早上,他們是差不多的時間起牀的。
盛綰綰自顧的洗漱,換衣服,收拾東西,神情也不算特別的冷漠,但也不像平常那樣總帶着一股我心情不錯的味道。
收拾好包她還是照例對男人說了一句,“我走了。”
他就站在那裡,直到她從他的身側走過,才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低眸看着她不正常卻也說不出哪裡不正常的神色。
她似乎困惑的看着他,“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房子裝好了,你週三下午沒課,過去看看。”
“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鬆手,盛綰綰皺眉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還有事嗎?”
薄錦墨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掀起脣畔淡淡的道,“爲了
一個展湛,你這張臉是準備擺到什麼時候?”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笑的問,“我的臉怎麼了?”
她剛剛洗漱的時候還特意的調整了表情,自問她的“臉色”很——正常。
再說了,她就算真的擺臉色又怎麼樣?他傷她的保鏢跑去見陸笙兒,難不成還指望她笑臉相迎?
“聽說他中了一槍,就在心臟隔壁,”他劃開脣,眯起眼眸嗤笑,“這一槍要是真把他打死了,你是不是準備把這頂帽子一輩子扣在我的腦門上,嗯?”
盛綰綰挑起眉,“聽說?扣在你頭上?哦,你的意思是跟你沒關係怪我冤枉你嗎?”
男人的手指摸着她滑嫩的臉頰,有些愛不釋手般,“冤枉?你不是認死是我?”
“有嗎,我好像問過你兩次,但我記得你好像也沒吭聲,據我所知他沒仇家看他最不順眼的就是你了,我懷疑你很沒有道理?不是你就吭聲啊,難不成我要從你的沉默裡解讀出你的冤情?”
他似笑非笑,“我說不是我,你信?”
盛綰綰看着他,“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信不信?”
男人俊美的臉面無表情,手指注入了幾分力道,捏着她,“不是我,所以收起你的臉色。”
她一把將他的手指撥開,歪着腦袋沉默,幾分鐘像是在思索,隨即朝他笑笑,“你果然還是比較瞭解我的,我的確不相信。”
他親口說不是,她其實是可以撤回一半的懷疑,以他看似內斂其實直白猖狂的個性,動她一個保鏢,他根本不屑否認,至多似是而非,但應該不會說出不是兩個字。
更重要的是,展湛出事的那個節點,他不是去美國慰問陸笙兒,哪裡還有時間跟精力幹些爭風吃醋的事情。
不過不是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人。
薄錦墨沒有鬆手,眯着眼睛低眸看她,脣角勾出些弧度,“如果真的就是我,這件事情你是準備跟我沒完了是嗎?”
盛綰綰擡起臉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她才道,“薄錦墨,你覺得現在到底是誰沒完了?我是說什麼了,還是做什麼了?”
男人眸色明顯一暗,菲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輪廓的線條顯得很冷峻。
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和麪無表情的俊顏,她瞭然般的笑了笑,“好吧好吧,我承認這個算是臉色,不過怎麼辦呢,不管是因爲陸笙兒還是展湛,我就是不高興,你這麼瞭解我應該也知道,強顏歡笑這種事情我做不來。”
她是盛綰綰,是盛世集團董事長的掌上明珠,雖然做不到事事如意,但好像也不必太委屈?
更何況,她忍得夠多了。
盛綰綰上午上課的時候接到短信,展湛已經醒來了。
是最近代替展湛的新保鏢發給她的,她看着手機簡單的回了一句。
‘下課直接去醫院。’
醫生說了展湛的傷沒什麼大礙,所以她也不是很擔心,但她想知道……他爲什麼會受傷。
握着手機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去——
‘找你們兩個兄弟在醫院,別再出什麼意外了。’
那邊很快的回了個好字。
她到醫院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了,展湛已經醒來,靠着很厚的枕頭,除去血色顯得過於的蒼白,他模樣顯得跟平時無異。
盛綰綰站在牀邊看着他,“怎麼樣,傷口疼嗎?”
展湛垂首,語氣仍是恭敬,“沒什麼大礙。”
她點着頭,擡手朝跟着他進來的保鏢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問問他。”
“好的,大小姐。”
病房裡很快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盛綰綰順手把包擱在的一旁的椅子上,“怎麼受傷的?”
展湛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斟酌着字詞簡單的概括道,“我在追查之前綁架您的那個男人,前兩天得到了點消息所以過去查證,結果被暗算……才受傷了。”
雖然不瞭解過程,但她聽着就覺得他用了最簡單的概述方式帶過去了,以他的身手和機敏程度能傷成這樣,至少也是九死一生了。
盛綰綰蹙眉,臉蛋有些僵,“他什麼人,能讓你受傷?有線索了嗎?”
她一直都以爲,那個男人是單獨行動的,但是一對一讓展湛受傷的話……
“抱歉,”展湛低頭,“查到的線索斷了,之前我讓下面從遊艇開始查,那男人那晚開的應該不是他自己名下的遊艇,排查後剩下的人我是一個個親自去查的,有一個好像跟軍方有關。”
“你去查軍方的人?”
難怪會被傷成這樣。
他始終垂着頭,“抱歉,是我不夠謹慎。”
“行了行了,沒事就好,這件事情等你傷好再說,這段時間你在醫院養着吧。”
“好的,大小姐。”
展湛遲疑了一會兒,才略帶小心的問道,“大小姐,薄少回來了嗎?”
“嗯,回了。”
“這件事情……您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讓薄少查可能更容易查出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