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的手指板過她的臉,低低長長的笑,“所以綰綰,你後悔了是麼?”他重新低下頭,薄脣重重的輾轉親吻她的臉頰,“你的確就是自作孽,你不纏着我那麼多年,我今天也不會纏着你。”
她就這麼看着他,不知道是清醒的還是醉着的。
長髮鋪在深灰色的牀褥中,她瞳眸裡倒映着已經直起身軀重量都壓在她腰間的男人,擡手扯着自己襯衫釦子的動作。
眼鏡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取下扔到了一邊,一雙眼睛始終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臉,釦子被鬆散的扯下,看着漫不經心的動作又顯得格外的有目的性跟狂野。
脫下襯衫隨手拋到一邊,附身覆蓋上來,手捏着她的下巴又重新親吻了上來,屬於男人的,薄錦墨的味道瞬間在她的味蕾跟鼻腔周圍撲面而來。
自作孽麼,也不只有她一個人。
如果早知道是今天的結果,那當初又何必如此,可是這世上誰又能“早知道”?
盛綰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腦袋隱隱作痛着,她撫着眉心勉強的坐起來,轉頭看向落地窗,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的,外面的光線幾乎被隔絕了,再加上臥室裡調着溫度適宜的冷氣,所以顯得格外的陰沁。
很適合睡覺,補眠。
全身痠痛,她屈膝在牀上坐了一會兒,敲着腦袋試圖回憶腦袋裡斷斷續續的片段。
喝醉了其實是不大能完全自控的,但她自認爲她也不是醉了就什麼都會往外倒的傻大姐,尤其是誰都不準備告訴的事情……哪怕是醉了也會下意識的記得不說。
她只希望她沒說什麼不該說的。
只不過……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手指稍微的將睡裙撩開了點,錯落的痕跡在她本就白皙的肌膚上新鮮而惹眼。
她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下巴抵在膝蓋上,若有所思。
本想再坐一會兒就下牀,但她還沒來得及動,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除了薄錦墨,誰敢不敲門進臥室?
但她記得她剛看了手機回了林皓的短信,現在已經快十點鐘了。360搜索文人書屋閱讀本書最新章節
不過,她也沒擡頭看過去,始終維持着現有的姿勢。
薄錦墨抿脣看着已經醒來的坐在牀上的女人,茶色的長髮略略蓬鬆,沒有梳理就顯得更加的凌亂,不過也仍然是美的,細白的長腿曲起了一條,下巴落在上面,一動不動的,聽到他進來的動靜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但又冷淡。
他擡腳走到落地窗前,一言不發的將窗簾拉開,金色的陽光便毫無遮攔的落了進來。
她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到,側過臉用手遮着。
男人這纔回到牀邊,俯身伸手擡起她的臉,喉結上下的滾動,“綰綰,”手指撥開她的發,讓她整張臉都露出來,語氣尋常的低聲道,“起來吃點東西,我看你昨晚也只顧着喝酒沒怎麼吃東西,我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洗漱一下就能吃了。”
她看着他,問道,“昨天晚上我跟你做了?”
“嗯。”
女人扯開脣,笑着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讓我像以前一樣心甘情願的滿足你?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有醉到糊塗的跟你說我愛你?”
“沒有。”
“我想應該也沒有,那就不知道你是幾個意思了?”
薄錦墨看着她的臉,“你很生氣?”
她又笑,涼薄諷刺,“不然,你覺得我看上去很開心?”
他又要伸手去抱她,“先洗漱吃東西。”
她蹙了下眉,“這麼晚,你爲什麼還在?”
這個時間點,他是應該去公司上班了的。
男人已經將她從牀上抱了起來,“嗯,等你醒來發完這頓脾氣。”
薄錦墨把她抱到了浴室,在盥洗盆前放下,又拿出牙膏牙刷替她擠好,親自遞到她的手裡。
她一張臉冷淡的看着鏡子
,沒有接也沒有搭理他。
他也不怒,只是心平氣和的問道,“你自己不刷,要我給你刷?”
盛綰綰接了過來,接水低頭刷牙。
男人這才走了出去,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和他的背影,有些緊的神經鬆弛下來了,脣上冷漠的勾了勾。
顯然她沒說錯什麼,這個男人的態度好得不得了,是因爲昨晚他趁她醉了跟她發生關係,覺得她會生氣,所以才放低了姿態。
刷牙,洗臉。
她俯首下去,不斷的用手接着冷水潑到自己的臉上,讓那冰涼的溫度刺激面部的神經,也讓她更快的冷靜清醒下來。
可能是水聲的淹沒,也可能是她注意力過於集中,等她重新站直身體的看向鏡子的時候,才驀然發現薄錦墨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無聲無息的站在她的身後。
深沉幽暗的眸看着鏡子裡的她。
盛綰綰嚇了一跳,手撐在盥洗盆上,沒好氣的道,“你能不能不要跟個鬼一樣。”
他往前走了兩步,自後面擡手圈住她的腰,就這麼抱着。
男人的下巴埋首在她的脖子裡,親暱得連呼吸都彷彿交錯着,彼此的氣息都混合在了一起,他那麼高,沉默着,氣質裡有再斯文的眼鏡也中和不了的冷硬,饒是她在女人中也算高的身材被這麼抱着也襯得像是小女人一樣纖細柔軟。
他的手指穿插過她的長髮,眸深如墨,“以後你都不會再跟林皓來往了,嗯?”
盛綰綰擡眸看着鏡子裡的他們,這副場景看上去真是有一種異常恩愛甜蜜的錯覺,她看到自己撩起脣角笑了笑,“那你以後是不是也不跟陸笙兒來往了?”
男人臉上看不出情緒,下巴貼着她的臉,“你這麼要求?”
她擡手將他圈着她腰肢的手臂掰開,直接轉身往外走,長髮掩面,“我沒有這種要求,你們隨意就好。”
她其實有瞬間想問一句她就是這麼要求,你能做到?
但一想想像他這種骨子裡就帶着狼心狗肺的男人,萬一真的爲了在現階段討好她不搭理陸小姐了,那她真是再一次作繭自縛。
她對陸笙兒還有所指望呢。
牀尾上已經擺好了一套衣服,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他剛出去的時候替她準備的,她也沒在這種小事上擰巴什麼,拿衣服回浴室換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腳步頓住,側身問倚在門口的男人,問道,“昨天晚上你戴一套了嗎?”
薄錦墨看着她,臉色明顯的沉了沉,卻沒吭聲,就這麼盯着她。
她不耐煩了,“我問你呢,戴了還是沒戴。”
她沒有全都斷片,大部分的事情還是記得起來的,但這件事情她沒什麼印象了。
最後,男人薄脣掀了掀,還是面無表情的答了兩個字,“戴了。”
盛綰綰看他一眼,抱着衣服站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把衣服又放回牀上,徑直走向垃圾桶。
薄錦墨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麼時,終於火了,幾步走過去大力拽着她的手臂,疾言厲色,“盛綰綰,你幹什麼?”
她臉色倒是尋常的很,像是在說什麼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垃圾桶還沒扔吧,如果你用過應該能找到。”
正說着,她的手已經伸向了垃圾簍,還什麼都沒碰到,手臂就被一股大力直接往後拉,薄錦墨幾乎是提着她走了的幾步,然後直接一把扔到了牀上。
牀褥柔軟,她不至於摔痛,但這個動作本身就代表粗暴。
盛綰綰坐起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蹙着眉頭不滿的問,“你幹什麼?有話你不能說非要動手?”
事實上,如果說她對他不滿,那麼男人就已經是勃然大怒了,只不過流露到臉上的只有薄薄的一層,但即便如此,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足夠的駭人,“我說我戴了。”
這個問題他昨晚的確是有所猶豫,以他原本的打算,是有意想讓她懷上孩子,但她的態度清晰明瞭的擺着,用盛柏威脅她,留下來這一件事情就夠了,如果再更進一步,她只會更心不甘情不願。
那也不是他如今想要的。
但即便如此,她剛這麼問他就已經很不悅了,現在這女人是什麼意思,他說他戴了,她現在是打算親手去翻垃圾桶?
她是盛大小姐,她那雙手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
他現在氣場有多恐怖,盛綰綰自然感覺得到,不過她還真不怕他對她做什麼,他還能幹什麼,打她不成?
她眉梢一挑,“你沒戴我找什麼?”
沒戴她就直接吃藥了她還翻什麼垃圾桶。
薄錦墨看着她,喉結上下的滾動,透露着他對情緒的按捺,鏡片下的眼眸一眯,陰柔又冷漠,“盛綰綰,你別動不動挑釁我,我說我戴了就是戴了,別說我一點都不想戴那玩意兒,我在你眼裡如果就是這種人,那我看我也犯不着跟你客氣,免得辜負你一番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