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很晚才散,等到回南沉別墅的車上時,已經差不多十一點了。
顧南城打開車窗,夜間的涼風吹了進來,男人黑色的短髮被吹得有些亂,晚安穿的少,不自覺就瑟縮了一下。
他也沒看她一眼,卻不知道怎麼感覺到了,擡手將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扔到她的身上,“穿上。”
猶自帶着體溫的外套,晚安剛想說不用,男人溫淡且深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她還是穿上了。
微微有些沙啞的嗓音,淡淡的彷彿又帶着不經意的笑,“你倒是清楚,通知誰能製得住沈大少。”
“嗯,知道,畢竟當年我差點死在他的手上,”晚安溫聲微笑,“薄錦墨因爲他差點入獄,盛叔叔和我爺爺都找了很多關係,才勉強擺平,有些事情第一次不知道怎麼面對,第二次再不懂那就真的死了。”
“你不是一千個一萬個瞧不上錦墨。”
“討厭不待見和瞧不上是兩回事,”晚安笑了下,“畢竟他以前給我們收拾過不少的爛攤子。”
晚安正在猶豫要不要提電影的事情,偏頭再看過去的時候男人已經閉上了眼睛,眉目間隱隱有疲倦,姿勢不怎麼舒服的靠着座位。
窗外的風還是吹了進來,晚安想了想,靠過去了一點,準備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
還沒來得及動,一股力壓了下來,她已經被抱住了。
男人低低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溫熱的氣息撲下來,“別動,讓我靠會兒。”
晚安沒有再動,只是擡眸看着的抱着她的腰腦袋枕在她肩膀上的男人的臉。
呼吸均勻,眉間微微攏出褶皺。
這麼近,那麼遠。
回到南沉別墅時,林媽已經睡了,客廳和樓道的燈都還開着。
晚安看着那張溫淡沉鬱的俊臉,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短髮下,依稀能看出他情緒的不悅,“你沒怎麼吃東西,我給你煮碗麪吧。”
顧南城眼神晦暗的盯着她看了幾秒鐘,那目光帶着穿透般的審視,半響纔在她坦蕩得黑白分明的眸下,淡淡吐出一個好字。
“你先去洗澡,洗完面就好了。”
二樓的臥室,陽臺上颳着微微的秋風,不大,有些涼。
“沈丁的事情是你舉報的?”
顧南城低低嗤笑,擡手將襯衫的扣子鬆了上面的三顆,露出精瘦而肌肉均勻的胸膛,“有我好處?”
他一手撐在欄杆上,眸光看着別墅裡遠處漾着藍色水光的游泳池,漫不經心的開腔,“你跟慕晚安很熟?”
用的是問句,但語調是陳述的。
“你想從我這裡知道她什麼事。”
薄脣波瀾不驚的吐出兩個字,“男人。”
“據我所知,只有左曄。”
“威廉史密斯,一個結了婚的老男人。”
薄錦墨在手機那端沉默了幾秒鐘,纔不緊不慢的開口,“慕晚安討厭小三,”略帶玩味的低笑了下,“她很傲慢,她爲了錢不得已的嫁給你,即便臉上坦坦蕩蕩的寫着我就是來賣的,但在她心底可能你也就是個錢多人傻的蠢蛋不過她對你可能不大一樣。”
顧南城沒出聲,他繼續有條不紊的道,“她不會跟已婚男人有任何的牽扯,因爲在她心底多有魅力的已婚男人喜歡她,也擺脫不了是個很low的出軌男標籤。”
“如果那男人一開始騙了她。”
她對那男人的厭惡和對笙兒錦墨的厭惡相差得太多。
後者只能算是一種情緒,而後者甚至是感情層面上的。
“你想要她的人,也沒人搶得過你,你想要她的心,”薄錦墨玩味的淡笑,“你沒辦法得到她的心嗎?”
“呵。”
晚安把麪條煮好後又照慣例準備再泡一杯醒酒茶,找了一圈才發現茶沒有了,上網搜了搜,她用溫水衝了一杯蜂蜜,一起端了上去。
浴室的門打開,男人隨意的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的浴巾出來,他的膚色偏白皙,但是絲毫不顯得女氣,標準的寬肩窄臀倒三角形身材,腹部肌肉糾結而不顯得粗狂,線條分明,人魚線彷彿要鑽到跨下去,隱在了浴巾裡。
“你先喝蜂蜜水,再吃麪,我去洗澡。”晚安絞着手指,仰起臉溫婉的笑,言罷就準備拿衣服進浴室。
腰被圈住,顧南城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裡,坐到了他的腿上,低低沉沉的道,“待會兒洗,先陪我吃。”
溼氣裡混着淡淡的沐浴乳香味,縈繞在鼻息間經久不散。
她不矮,但是偏瘦,尤其是慕家出事後體重一直在減,此時被困在男人的懷裡,愈發顯得她很纖細。
一隻有力的手臂箍着她的腰,她也不好強行的掙扎起身。
顧南城端起麪條旁邊裝着蜂蜜水的玻璃杯擰着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蜂蜜水,也可以解酒的,你先喝了吧。”
他將玻璃杯送到脣邊,低頭喝了一口,甜味立即在舌尖蔓延開,皺眉,不喜的放下,“太甜。”
說完就要拾起筷子吃麪。
晚安捉住他的手,頗爲堅持的道,“我沒放很多,你必須喝了,不然會頭疼。”
顧南城低頭看着懷裡的臉,喉結滾了滾,嗓音有些低有些啞,“不喜歡甜味。”
她蹙眉,“甜就一會兒的事情,但是頭疼會很久。”
晚安端起他放下的玻璃杯,擡手親自喂到他的脣邊,“喝完就可以吃麪,面的味道會中和甜味的……唔。”
這個動作讓男人停了下來,他低頭凝視着她有些緋紅的笑臉,眸色又深又暗。
顧南城仍然扣着她的腰,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的平息下去,他瞥了一眼被她緊緊握着的杯子,伸手去拿。
晚安稍微的仰臉,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男人不斷滾動的喉結,下頜的弧度線條也是完美的,說不出的性感。
她別開臉蛋,視線自己煎了雞蛋撒了漂亮蔥花的麪條上。
顧南城把他全都喝完了的杯子擱下,深色的眸視線鎖着她的臉,低沉沙啞的道,“喝完了。”
“哦。”晚安不明白他爲什麼還要特意跟她說,但還是回答道,“那就吃麪吧。”
“很甜。”
晚安怔了怔,“不然你先喝點……麪湯,還是我去給你倒杯水。”
男人皺眉看着她,顯然很不滿她的提議。
晚安覺得她要瘋了,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往一個地方衝去,身上的男人彷彿掌控着她的感官,偏偏那沙啞低喃的嗓音又無處不在。
甜味,哪有什麼甜味。
晚安整個頭皮層都宛如被炸開了。
深夜,月光已然如水,夜幕安靜。
臥室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晚安被困在男人的手臂裡,睜着眼睛,毫無睡意,哪怕她在牀上就被裡裡外外的折騰了兩遍,去浴室在水裡又被要了一次。
顧南城已經睡着了。
晚安藉着淺淺的卻又月光靜靜注視他英俊的臉龐,這個男人睡着的模樣,比平常待人處世的時候更顯得冷淡凌厲,不可接近的矜貴疏離。
她擡起手,隔着一層紙的距離細細慢慢的描繪着他英挺的眉目。
有點想不起來剛纔他是以怎樣的架勢逼問她的。
他掐着她的腰將她的身子固定住,在她耳邊問她各種各樣的問題。
尤其是問她“現在是不是也覺得我煩透了”的時候,他整個人如同魘住了一般。
揪着這句話來來回回的折磨她。
她氣惱不已,臉一偏就咬了一口他的胸膛。
顧南城親上她的臉頰,“還想要?”他似有些無奈,低聲模糊的哄道,“讓我抽完這半根菸再來,別急。”
晚安簡直想咬死他。
可是沒有力氣,她從他的懷裡滑了出去,抱着枕頭背對着他,扯過被子蓋住自己不着一縷的身體。
顧南城看着她白皙的肩頭,擰着眉頭,“怎麼?”
他還沒翻臉她就先翻了?
晚安鼓着腮幫沒有搭理他,聲音不大不小的哼了一聲。
顧南城失了耐心,手捏着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眯着一雙湛湛危險的眸,“在鬧什麼脾氣?”他想到了什麼,皺眉道,“讓你等半根菸的時間都等不了?”
言罷,像是認輸一般伸手將抽到一半的煙掐滅,低頭就要重新吻上去。
一般情況下,他想要她她不會總是拒絕,即便不迎合也會配合,不肯配合的話怠倦就是她最差的態度了。
她天生就不是大嗓門,尤其是被生生折騰去掉了幾乎所有的體力,聲音更無法放得很高,加上有些委屈的聲調,落下來更像是嗔怒。
顧南城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他瞥了一眼擺在小桌子上已經糊掉的麪條,她的麪糊一糊,她反正都是要老大不高興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行了,”他隨手撿起那件已經被躪蹂得不行的浴巾重新簡單的圍了下,下了牀,“我吃完。”
其實甚至在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看到她的時候,他都還沒動那份心思。
開始吻上的時候,才挑起的那股蠢蠢欲動。
晚安看着他真的坐了下來,拾起擱在一邊的筷子真的準備那碗稠得已經糊掉冷掉的面,姿勢依然優雅養眼。
但筷子夾起一筷麪條都有難度。
顧南城還是面無改色的吃了一口。
晚安咬脣,“稠掉了,不要吃了。”
他掀眸淡淡看她一眼,“你臉色都擺出來了,能不吃?”
“你就應該先吃麪再……”晚安頓住,臉一紅,“糊掉的不好吃,而且已經冷掉了對胃也不好,現在天氣涼。”
“無妨。”
只說了簡單的兩個字,他繼續低頭吃着那碗麪。
乾巴巴的,所有的湯都幹掉了。
可他低頭兀自吃着,自然而然。
晚安找了件睡袍胡亂的穿上,赤着腳下牀走到他的身邊,擡手就要去奪他的筷子,“已經不好吃了,別吃了。”
顧南城眸色一暗,順勢再度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親了親她的下巴,嘆了口氣,“不吃你不高興,吃你也要折騰,就不能省點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