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秋冬季節特有的綿密冷雨,無聲無息的飄落,落下來附在‘花’房玻璃尖頂上,漸漸凝聚成條,貼着玻璃緩緩無聲的滑下來,久了像層霧一般裹着三面透明的‘花’房,從裡面看去,外間的天地一切都不太清楚。。 更新好快。
甘宛喜歡這種不清楚,從清早起,常常在這裡一待一整天。
商懷諍第二日就換了‘花’房的一套桌椅,藤製的圈椅,恰到好處不軟不硬的質地,足能容下兩個她那麼大,裡面鋪了純白的整張狐裘,坐進去就像陷進了雲中。
‘陰’雨連綿了幾日,甘宛唯一的“戶外活動”就是在‘花’房裡喝茶。
而且坐得舒服,甘宛越發喜歡待在‘花’房這裡了,甚至有一兩天在那兒看書,直接看得睡過去,但每次醒過來的時候,卻又是躺在自已柔軟的大‘牀’上。
每當這種時候,甘宛都會面無表情地下‘牀’,走到浴室洗手檯前,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流開得“嘩嘩”大響。
然後她就會一把接一把地衝洗自已的臉。
把身上沾着的男人氣息,一點點地洗掉。
因爲賴醫生‘交’待過,她這幾天‘精’神還處於不穩定,不能再受任何刺‘激’,那個男人知道她現在還憋着怒氣,還真的乖乖聽話,沒有再主動出現在她面前。
她開始那一兩天還以爲他忙着去處理甘明遺留下來的問題。
……對,遺留。
她在醒過來的第二天,商懷諍就已經過來告訴她甘明自殺的事。
當時甘宛還蜷縮在溫暖的被子裡,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整個人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恨着甘明,昨天下午,還恨得差點想殺掉他。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真的知道了他去世的消息。
這個消息讓她背脊發涼,好像就連被窩裡的溫暖都逐漸被‘抽’離掉。
久久回不過神來。
“甘宛,”商懷諍坐下來,黑眸靜靜地看着她:“我選擇現在告訴你,是不想這件事再困‘惑’着你。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
甘宛‘脣’瓣輕輕往兩邊一扯,他說這句話時,還真的是說得雲清風淡、理直氣壯啊!就不怕她再受一次刺‘激’了?
拉上被子悶着腦袋,甘宛翻身用背脊對他,沉默地表示自已現在對他的不滿憤怒。
但今天上午,聽陳嫂無意中說起來,他這幾天好像是忙着顧漫那邊的事。
說大屋那邊相熟的下人,打電話過來告訴陳嫂,顧父帶着自已的‘女’兒,又連續出現在商家幾天了。
要求商家這邊儘快把那兩人的婚事定下來。
……顧漫?婚事?
這些甘宛毫不關心,一個字都不想聽到,希望他永遠不出現纔好,白天賴醫生陪着她,給她進行一些心理疏導,晚上看看書聽聽音樂,鎖‘門’一個人睡覺。
可商懷諍還是能進得來,總是在夜深她睡着以後,悄無聲息的在‘牀’邊裡坐一會兒。
有一晚她睡的淺,朦朧中感覺到熟悉的眼神投在自己臉上,她裝作熟睡中翻了個身,用背對着他,他許久沒有任何聲音,她都快真的又睡過去了,忽的感覺到他的氣味籠罩,她閉緊眼睛,一動不動,接着臉頰上溫溫的一熱,他嘴‘脣’很輕的在上面碰了碰,離開了。
甘宛兩邊的太陽‘穴’,沒有忍住,微微跳動了幾下。
不同於上一次兩人鬧彆扭,他那忍耐着,但依然是細細親‘吻’。這次,他只是碰了碰,就離開了。
第二天,賴醫生和她兩人又坐在‘花’房裡,剛坐下來,賴醫生笑道:“似乎今天心情好了些,昨晚睡眠不錯?”
甘宛無可無不可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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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這幾年,‘精’神養得不錯,近期注意保持心情,不會有問題的。”
賴醫生也不在意她的不回答,笑着與她閒聊說,“我總算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鹽,勸你一句:‘女’人的生活沒有那麼複雜,父母指望不上還有丈夫,男人靠不住你還有孩子,心要寬一些,別揪着其他人錯處,對自己想不開。”
“賴醫生,據我所知您每個月工資不低,無數的病人家屬都對您的仁心仁術感恩戴德,您自己可不是那種靠父母男人的‘女’人,這番話由您來說真不怎麼有說服力。”
甘宛聽得微微一愣,雙手拈起前面的玫瑰‘花’茶,邊低頭輕抿邊笑着說。
賴醫生爽朗的笑起來,“靠自己和只能靠自己,那裡頭區別可大了。我年輕時候脾氣倔,也以爲離了誰都能過得好,到老了才知道,當初放棄的不是另一半,而是另一半的自己。”
她停下看着‘花’房玻璃外的晚霞,嘆了口氣才又說:“有錢人特意請我去調理身體的我見了多了,現代人‘精’神壓力大,能有多大的問題呢?這些年你自己都沒有上心問過我幾回吧?你家商先生可是每個月都要來電話的,調整一次‘藥’方,換一次談話內容都當大事……”
說道這裡,賴醫生又再一次停下來,細細觀察着甘宛這時臉上的神‘色’。
“不是他要我告訴這些的,我是看着你們現在這樣就覺得……可惜了。”
甘宛沒有再說話,臉上也是木無表情的,只是端着‘花’茶的手指微不可見地抖了抖,一張紅‘脣’往兩邊沉了又沉。
賴醫生也沒有開口催她說話,兩人靜靜地對坐着。
晚霞透着晶瑩的水晶牆壁,緩緩流瀉進來,‘花’房裡開得嬌美極致的‘花’朵,在霞光中,微微地顫動着。
一如她現在的心情。
甘宛又靜默了幾分鐘,捧在手心裡溫熱的‘花’茶都讓她捂冷了,才紅‘脣’輕啓,幽幽地吐出一句壓在心底裡多年的話。
“我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這輩子,無論他對我做了多麼下賤無情的事,最後都會原諒他的。”
一眼萬年。
他是拉她出噩夢的天使,是她畢生都要觸‘摸’仰望的光,也是她的……劫!
賴醫生嘴邊動動,正想說話,倏地,‘花’房外面傳來“登登”的腳步聲,不多時,陳嫂就探頭進來。
“甘小姐,崔三少在外面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