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楚郡王,微凝着俊臉,面無表情地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啜着美酒,雙眼卻暗暗跟隨着蘇雨汐。
蘇家衆女所坐的几案,離楚郡王的上座有着不近的距離,楚郡王自幼習武,耳力過於常人,剛剛發生的事情被他瞧見,聽了個一清二楚。
真真是個狡猾的小狐狸,瞧她在嫡母面前如綿羊一樣溫順,可是有人來犯,也能伸出小爪子來反擊,想想幾次見她幾次不同的模樣,一絲笑意不自覺地掛在楚郡王的嘴角。
肖家的男賓就坐在離蘇家衆女不遠的側對面,肖明月坐在父兄中間安靜得似乎不存在,他看着溫順地坐在蘇家衆女當中的蘇雨汐,惺惺相惜之情由然而生。
桃花林的中動人心魄的一舞,澗花溪旁的怒聲一斥,與現在這溫婉懦弱的模樣實在相去甚遠,肖明月心中涌起一陣酸意,這蘇家姑娘只怕是與自己一般,爲防嫡母忌恨纔在人前收斂才智,同是涯淪落人啊!
突然間,賓客們都騷動起來,只見陳氏母女從遠處緩緩而來進入了大家的視線。
她還好意思到這來?
要我家的女兒早拎去庵堂去了!
真不要臉,陳氏家族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女賓們都交頭結耳,竊竊私語,言語中滿含的輕視與鄙棄。
男賓中則不乏喜色之徒,淫邪的目光梭來梭去,好象要將陳素素剝光鑑賞一般。
好靚麗的小娘皮,怎的早不知她如此瘋騷,如今可惜了,就是弄回去做妾室,家裡都不會同意了!
這娘們算是完了,爺們正好弄回家去一解相思之苦啦!
是啦,是啦,這麼騷的小妖精,定不負仁兄的相思意!
陳素素耳邊充斥着各式各樣或輕視或鄙棄或調笑的聲音,她強行忍住幾乎要掉落下來的眼淚,挺直了脊背,依然以最優雅的姿態不慌不忙地走到楚太君前。
柔弱地行了個全禮,說道:“臣女參見老太君,王爺,郡王爺。臣女本是無顏立於此地,但心中有幾句話如哽在喉,不吐不快,不知王爺是否允許臣女道來。”
陳素素雙眼含淚,語聲柔婉還帶着些哽咽,令人生憐,低首拭淚之時眼中卻閃爍着陰鬱,楚郡王,等着吧!我定要讓你心愛的人兒承受比我多上百倍的羞辱!
楚王爺聞言皺了皺眉,心中極是不耐,但如若不讓她說個明白,不知明兒又會傳出什麼風,只得擺擺手說道:“有話快回吧,回完就速速離府!”
“是!”陳素素弱弱地應聲,停了會,以帕拭淚,賺足了同情,才緩緩道:“王爺,臣女自知有錯,錯在對郡王爺的萬分仰慕,但郡王爺乃當今少年英雄,試問天下女子又有誰不仰慕?臣女有錯,錯在心存癡念,不該在桃林中遇見到郡王爺與粉衣姑娘糾纏之時,竟也動了郡王爺傾訴之心,臣女有錯,錯在自不量力,以蒲柳之姿,竟也想如那粉衣姑娘一般得郡王爺另眼相待,臣女有錯,千錯萬錯,錯在臣女的一片癡心,現如今臣女別無所求,只求不要辱及家人!”
陳素素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陳素素話音一落,賓客們頓時面面相覷,這怎麼又出現一粉衣女子,聽起來好象還是與楚郡王兩情相悅,在桃林私會之時被陳氏女發現。
而楚郡王則是紋絲不動,彷彿沒聽見一般,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了蘇雨汐,腦海中漫天遍地的,是她那一舞的媚惑風情,脣角又不由自主地微微上彎。
唉!蘇雨汐一邊神色不變地一點點地咬着果脯,一邊暗暗地嘆了口氣,這下是真的麻煩來了!
陳素素這招明斥自身、暗伐他人的招數還真是高,一方面奪了衆人的同情,另一方面又拋出了足以震驚衆人的內幕,這時誰還會記得她曾做過的事。只是,她是真的看見了桃林中的那一幕嗎?
楚王爺緊皺雙眉,沉思了片刻,冷聲說道:“陳姑娘是說我兒與一粉衣女子在桃林私會?可休要胡說,無端壞人清譽!”無論楚郡王是否與女子私會,楚王爺決定將此事蓋過,在芸芸賓客面前楚王府可丟不起這人。
“臣女沒有胡說,臣女看得清清楚楚,與楚郡王私會之人就是蘇府的四姑娘!”陳素素說完側過身子用力向着蘇家衆女所坐之處一指,雙眼如鷹直盯着蘇雨汐。
已經指名到姓到自己的頭上了,蘇雨汐也只能站了起來,雙眼圓睜,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反問道:“我……,這位姐姐,你是在說我嗎?”
“沒錯,就是你,我親眼所見,你與楚郡王在林中糾纏!”陳素素說得斬釘截。聽得蘇雨汐幾乎都要認定,那時節陳素素就在桃林一角注視着自己和楚郡王了。
可是,她爲什麼當衆出醜時不說,那樣不是多一個人來分擔她所受的羞辱麼,而要等過了這麼許久,到此時此地才揭開呢?一定有問題!無論如何,只要自己抵死不認,任誰也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