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就像是在剎那間被蒙上了一層什麼似的,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周曉彥道,“沫沫,你已經對我說過很多個對不起了!你還打算再對我說多少個呢?”
“對我來說,你是我的朋友。”楊沫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道。
可是……也僅僅只是朋友!像周曉彥這樣通透的人,又怎麼會不明白楊沫這句話下所隱含的另一層意思呢,“知道嗎?今天在來見你之前,我去夠一趟一小。”
楊沫猛地擡起頭,詫異地看着周曉彥,一小,那是小澤的學校。
“我特意去見了見你的兒子,真的長得很像君夙天。”可是即使再像,他卻依然能在那個小孩的身上,尋找到意思她的影子,眉宇間那種笑起來的味道,那種帶着一絲暖意的感覺,足以讓他知道,這是她的孩子。
楊沫的手突然有些發顫,“你……去見小澤做什麼?”
“擔心我會對你兒子不利?”周曉彥若有所思地看着楊沫突然便蒼白的面龐,猛然地嗤笑一聲,“沫沫,難道你覺得我會做出傷害你的事兒來嗎?”
他的笑聲,就像是一種譴責一般,頓時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放心,我不會利用你的兒子來強迫你答應我什麼。”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着,“縱然我對其他人做得出無比卑鄙的事兒,可是對你,我永遠都不會。”
只因她是他的救贖,是他在這將近30年的人生中,最最牽掛的人,是他在黑暗中所能尋找的唯一的光。捨不得去傷害她,那會比傷自己更加地疼痛!
楊沫怔然着,她知道周曉彥從來都是一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他有着屬於他自己的高傲和自尊,也有着他自己的守則。
“我知道,你不會的。”她輕輕地道,沒有絲毫的懷疑,就這麼相信着。
周曉彥凝視着楊沫,又突兀地道,“聽說你兒子很喜歡君夙天?”
楊沫點了點頭,小傢伙對於君夙天的喜歡,是明顯可以看得出來的,或許是父子的天性,血緣的羈絆,又或者是因爲在軍事方面的共同興趣,令得兒子的興趣愛好,君夙天都能參與進去,甚至還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兒子的崇拜。
“你和君夙天重逢到現在,也不過是短短的個把月時間吧。”周曉彥繼續道。
楊沫抿了抿脣,不明白對方突然提這個是爲了什麼。可是周曉彥接下去的話,卻讓她驟然緊張了起來。
他說——“你逃了他七年,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決定要和他共度一生?沫沫,你真的有愛他愛到這種程度嗎?還是說,你僅僅只是爲了兒子,才決定和他結婚?”
楊沫的臉色倏然一變,然後猛地站起了身。
“怎麼,我猜對了嗎?”他好整以暇地問道。
政客,往往都善於揣測人心,更何況是像周曉彥這樣心思玲瓏的人。他清楚楊沫的性格,處事冷靜,同時卻也代表着不會衝動行事。以楊沫的性格,若是沒有任何外力影響的話,就算她是真的愛着君夙天,也沒有道理會那麼快就決定下終身。
楊沫努力地鎮定着自己的情緒,面對着周曉彥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她用着一種肯定的聲音回答道,“沒有,你沒有猜對。”
“是嗎?”琥珀色的眸子,卻像是洞悉着一切,周曉彥的聲音,如夜風般地淡淡拂過楊沫的耳邊,”那麼還真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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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曉彥在茶樓裡坐了一個下午,楊沫覺得自己就像是要虛脫了一般,當他說了那句可惜後,他就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着,靜靜地看着她,就好像他從B市來到S市找她,只是爲了這樣地看着她。就好像這七年錯過的光陰,他都要用這種方式來補回來似的。
看不夠,是因爲看的時間太少,還是因爲愛得太深,以至於看得再多再久,都覺得不夠。
一直到了快4點的時候,楊沫纔對着周曉彥說起要去接兒子放學。
周曉彥卻只是輕輕地笑了笑,便讓楊沫可以先走。
“那你呢?”她忍不住地問道。
“我想再坐會兒。”他回道。
楊沫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最終站起了身,道了一聲別,走出了包廂。而周曉彥卻還是坐在位置上,目送着她的身影,嘴角上,至始至終都是噙着那一絲淺淺的笑意。
直到楊沫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包廂的門再度合上時,他脣角的笑意才一點點地斂下。
雙手在微微地顫抖着,然後,這種顫抖變得越來越激烈,蔓延至全身,以至於最後,他必須要十指緊緊地環抱住身子,來壓抑這份顫意。
“沫沫……”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終於……他還是見到她了,親眼地見到她,親耳地聽着她說着她的理由,甚至他的手指,還抓到過她的手腕,碰觸過她的肌膚。
找到了,他找到她了!
可是卻不曾想過,一找到她的時候,就面臨着她要結婚的情況。如果……當年她沒有找汪藝斂幫忙,而是來找他的話……那麼現在一切都會不同了吧。這七年裡,會是他陪伴在她身邊,也會是他慢慢地打開她的心扉,更會是他,讓她漸漸地接受着他。
爲什麼……每一次都是他和她錯過呢?“沫沫,你究竟還要我錯過你多少次纔夠呢?”他問着,只是房間中,迴應他的,只有那份寂靜。
楊沫在學校裡接到兒子的時候,問道,“今天有陌生的叔叔來看過你嗎?”
君寧澤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疑惑,楊沫猜測,周曉彥來看兒子,應該是遠遠地瞧着,並沒有真正走近,又或者,並沒有特意地走到兒子跟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