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什麼?”俞霏煙擡頭看着佚湯,眼底全是困惑,認真想了想,眉心慢慢便擰了起來。
佚湯並不打攪她,讓她自己安安靜靜繼續去想。
俞霏煙想了好久,才忽然臉色一沉,右手落在額角上,用力敲了敲。
佚湯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一把扣上她的腕,急道:“你做什麼?別傷害自己。”
“我想不起來,只記得我……我好像傷了人。”她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痛苦,還想拿手去拍自己的腦袋,可佚湯不允許。
她擡頭迎上佚湯關切的目光,滿心不安:“我到底傷了誰?我做了什麼?我……”
她忽然睜大眼眸,驚呼道:“我殺了人?”
“沒有,沒有殺人,只是受了傷,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佚湯生怕她心裡難受,忙安慰道。
可俞霏煙卻徹底急了:“這麼說我真的出手想要殺人,是誰?”
她認真回想着自己昏過去之前的一切,想着想着,某些片段終於在腦袋瓜裡慢慢聚攏在一起。
心越收越緊,最終她呼吸一滯,看着佚湯,驚呼道:“伯母,我傷了伯母,她怎麼樣?她現在還好嗎?傷得重不重?到底……她到底怎麼樣了?”
想要下牀,可纔剛動了下身子,便又被鎖住她的鐵鏈給扯了回去,她盯着自己左腕上那個手銬,用力揮了下,始終是扯不斷,一張臉糾結在一起,眼底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驚慌。
“霏煙,你別這樣。”佚湯生怕她傷到自己,忙抓了她的手,把它壓了下去,不讓她亂動,他道:“這是先生的意思,他是怕你忽然又迷失了心性。”
“病毒……”她深吸一口氣,用力咬着脣,啞聲道:“病毒是不是又在變異了?是不是?你們救不了我,我沒救了,是不是?”
“不是,我們都沒有放棄,你也不能放棄!”佚湯抓着她的手,輕輕握在掌中,想要安慰她的,可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話去安慰,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懂得安慰人的人。
尤其還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確確實實傷了秦未央,傷了先生的母親,而自己爲了守着她,也把這一屋子的人逐個得罪透了。
可他不後悔,只要她還安好,一切便都好了。
“她沒事,你確實傷了她,不過,楊醫生給她做過手術,她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他本來只是想要安慰她的,可是,手術這兩個字卻讓俞霏煙嚇得連臉色都徹底白了。
要做手術才能把人治好,她下手該是有多重?
“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掙脫他的大掌,捧着自己的腦袋,兩腿捲縮,把臉埋在膝蓋間。
想哭,可她根本哭不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眼淚。
她不是沒做過這種血腥恐怖的時候,她從來就不是個好人,善良,美好,這些詞都只能用在名可那種女孩身上,她……從來都是那麼邪惡的。
可是,她沒想過要對秦未央下手,真的沒想過!
她用力揪着自己的頭髮,啞聲問道:“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連自己傷了人都記不起來?爲什麼?你說這是爲什麼?”
這種連自己都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覺真的很糟糕,今天是秦未央,明天呢,後天呢?是不是以後誰都不能留在她身邊,誰來都會有危險?
“因爲那些人本來就是打算用這種病毒來控制你們,讓你們徹底成爲殺人的工具。”房門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打開的,如同上次那樣,北冥夜依然倚在門邊看着她,淡漠地道。
楊醫生說她會在這個時間醒過來,果然時間幾乎是沒差,他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在爭執,就連他進門了也沒人注意到。
佚湯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佚湯,原來有了女人之後,男人果然就有弱點了。
他現在總算能理解這句話,這句過去不止一個人跟他說過的話。
也許對佚湯來說這也許是件好事,不過,哪怕再好,有些事情也必須先去解決。
“我現在將你鎖了,是爲了防止你跑出去傷害其他人。”他的聲音依然很淡,沒什麼情緒起伏。
“那你到底要把我鎖到什麼時候?”既然她腦袋瓜的病毒還在變異,那就是說連他們也沒有辦法去救治她,救治不了,也就是說她沒希望了。
都沒希望了,還留下來做什麼?
“留在這裡至少不至於被他們的人逮回去,之後又在你腦袋瓜注入什麼,或者讓你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殺人武器。”
“不要再說了。”佚湯回頭看着北冥夜,哀求道:“先生,她現在很痛苦,不要再說了。”
俞霏煙已經抱着自己的腦袋,又將自己捲縮了起來。
北冥夜依然淡淡看着她,面無表情地道:“你從來沒有正在接受過我們,也沒有真正想過與我們合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保護你,所以,直到現在,你知道的一切都還不願意告訴我們。”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俞霏煙擡起頭,側頭看着他,啞聲道:“你救我到底是爲了什麼?真的是因爲我曾經救過你,你覺得欠了我?還是說你根本就懷着其他目的,你想拿我去研究,想利用我來對付飛鷹?你從來就沒有真心,一直都不過只是想要利用我。”
“如果你這樣想心裡會好受些,那隨意,不過,不管我是不是要利用你,有些事情你也必須要清楚。”無視佚湯爲難的目光,北冥夜繼續道:“現在走出帝苑,走出我的勢力範圍,你是不是還可以安全,我沒辦法保證。還有,特政的人也想着拿一批活體回去研究,如果你覺得你走出去可以躲開飛鷹的人,甚至還能同時躲開特政那些人,那帝苑的大門絕對不會在你面前鎖死,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霏煙小姐。”北冥夜在這裡的時候,佚湯還是不敢繼續喊她的名字,不想讓北冥夜冰冷理性的話繼續傷害俞霏煙,他看着她那雙滿含絕望的眼眸,柔聲安慰道:“你相信我們,先生不會害你的,我們都只是爲你好。相信我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