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後金退到南邊,但並未離開京城,崇禎急召袁崇煥、祖大壽、滿桂於平臺議對軍事。
崇禎先是對滿桂的表現大加讚賞,對袁崇煥和祖大壽的表現卻不加評論。袁崇煥不知道,此時京城內,人人都在傳袁崇煥通敵,而且還列出很多證據。
比如,他殺了毛文龍,是受皇太極指使的。
比如,他不斷築城,皇太極則是輕鬆毀城,兩人配合無間,是商量好的。
比如,這次皇太極能千里奔襲,是袁崇煥提供的路線,目的是想逼皇上與後金議和。
崇禎帝當然知道外邊的傳言不可信,但他心裡也是對袁崇煥不滿的,去年袁崇煥纔對自己說過‘五年平遼’, 袁崇煥殺毛文龍,自己也替他背了黑鍋,可是,袁崇煥回報給他的卻是兵臨城下。連崇禎帝也有些懷疑,袁崇煥是否與皇太極串通,想通過這一次兵臨城下,逼他與後金議和。
崇禎帝心中也有議和的想法,但他卻不能議和,因爲祖宗的規定。
“建奴逗留京師,你們有什麼辦法將他們趕走?”崇禎帝問。
“聖上,城外我們實力不如對方,而他們對京師也無可奈何,他們搶夠肯定會走,絕不可能留在這裡過年。”率直的滿桂說道。
崇禎帝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袁崇煥。
袁崇煥想了一下說道:“聖上,我看皇太極跟我們對戰這一次,他們不敢拼得太狠,等後邊援軍到來之後,我再組織一次衝陣,皇太極肯定會走的。”
“後邊還有多少援軍?”崇禎帝又問。
袁崇煥一時無法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會有多少。
這次軍事會議讓崇禎很不滿意,因爲他沒能得到將建奴趕出京城的辦法。建奴在京城附近多搶一天,就是多打他一巴掌。
四天之後,皇太極各支部隊搶掠結束,修整後又重新逼回京城。
這一次,後金沒有主動進攻守在城外的袁崇煥和滿桂,皇太極是想看看,以京城爲餌,會有多少勤王兵馬撲過來。讓他失望的是,除了袁崇煥這四支第一批趕來的,後邊只零星來了一千多人,皇太極對這些人不敢興趣,於是留下一萬兵力駐在京城南效,自己帶着大部隊再一次殺向通州一線,他聽說大明的軍糧就在那裡,既然沒有勤王兵馬,那這些糧食當然就歸他了。
得知城外只有一萬兵馬,而皇太極的大部隊離去之後,崇禎鬆了一口氣。此時,城內對袁崇煥的指責更加劇烈,都快要壓不住了,連出動錦衣衛都沒有效果。
皇太極沒有離開的時候,崇禎不敢拿下袁崇煥。如今京城壓力解除,爲除民憤,也是要爲這一次兵臨城下找一個背鍋的人,崇禎準備拿下袁崇煥,因爲只有他,纔是最適合背鍋的人。
崇禎以商議糧餉的名義,召袁崇煥入宮。
袁崇煥雖然知道京城的人對自己不滿,可他不在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危險處境,他帶着祖大壽一起入宮。
可這一次,迎接袁崇煥的不是崇禎的笑臉,而是黑臉。
崇禎親自細數袁崇煥的罪狀:咐託不效,專恃欺隱,以市米則資盜,以謀疑則斬帥,縱兵長驅,頓兵不戰,援兵四集盡行遣散,又攜潛喇嘛,堅請入城。
面對這九項指控,袁崇煥只是長嘆一聲,沒有自辯,因爲他心裡清楚,這時帝國需要一個替罪羊,而自己就是崇禎帝選中的最合適的人選。
看到袁崇煥沉默不語,崇禎帝冷喝道:“來人,將他交有司審定。”
袁崇煥身邊的祖大壽以爲這一次是來領賞錢的,可沒想到自己的上司會在自己的面前,被打進死牢,他害怕得全身發抖。
將袁崇煥押下去之後,崇禎帝好言安慰祖大壽,撥了十萬兩銀子給他打賞士兵,並讓他代袁崇煥總領各路勤王兵馬。
當祖大壽走出皇宮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內衣全溼,他回頭看着皇宮,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想進去了。此時祖大壽只想儘快回到錦州,回到自己的地盤,在那裡,他可以主宰別人的命運,而不是留在這裡被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
京城百姓得知袁崇煥下獄,放了三天的鞭炮。
半個月之後,皇太極得知袁崇煥下獄,竟然帶着軍隊重新又殺回京城,他發現祖大壽已經帶着關寧軍逃走了,只剩下滿桂的一千多人,於是他派出三千騎,衝擊滿桂的人馬。西直門外,滿桂戰死。
在城下圍了兩天,皇太極再次撤離。沒人知道皇太極是怎麼想的,但京城百姓都說,皇太極這是想給皇上施壓,想讓皇上放過賣國賊袁崇煥。
全城百姓,沒有一個人敢爲袁崇煥說話。在如此民意之下,袁崇煥怎麼能不死呢。
崇禎三年正月,後金軍隊全部撤離京城,卻在回程中攻取永平、遷安、灤州、遵化四城,並派兵進駐。
崇禎三年二月,皇太極返回盛京,這一次己巳之變才宣告結束。
這一次己巳之變表明大明對後金的堡壘推進、經濟封鎖和外交聯盟三大政策全部失敗,已經完全處於守勢,無力翻盤。
崇禎三年八月,袁崇煥被凌遲處死,行刑場面慘不忍睹,據《石匱書後集》記載:“割肉一塊,京師百姓從劊子手爭取生噉之,劊子亂撲,百姓以錢買其肉,頃刻立盡。開膛出其腸胃,百姓羣起而搶之,得其一節者,和燒酒生齧,血流頰間,猶唾罵不己。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盡。止剩一首,傳視九邊。”
後世對袁崇煥的功過是非,也是褒貶不一。
有人認爲袁崇煥是有才能的,他被殺只是爲崇禎背了鍋,後世有人將他與民族英雄岳飛相比,覺得袁崇煥也是被冤殺的,而且死得也太慘。
也有人認爲,袁崇煥九大罪中,至少有一半是事實,也足以對他治罪,只是他是否裡通外敵,倒是沒什麼證據。
京城被後金兵臨城下,唐峰比豪鏡的人還要早得到確切的消息,因爲他建了三年多的天網系統已經有效運轉了。
唐勇倒是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後金會這麼強,而大明是如此之弱。
“大哥,後金會攻下京城嗎?”唐勇擔心地問。
“二弟,我考考你,如果你是皇太極,你會攻下京城嗎?”唐峰反問道。
唐勇想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會,攻下京城損失大,除了能搶些東西,守城是不可能的,得不償失。想要搶東西,京城附近到處可搶,所以,沒必要攻下京城。”
唐峰點了點頭說道:“皇太極當然也看得很清楚,他這次千里奔襲,是向大明證明,關寧防線鎖不住他,大明的封鎖計劃要落空了。他出來是搶東西的,不是要佔地盤,而且就算攻下京城,他也守不住,大明畢竟還有幾十萬的兵力。”
“幾十萬的兵力?那爲何勤王兵馬不到兩萬?”唐勇問道。
“因爲那都是兩隻腳走路的普通士兵,等他們走到那裡,皇太極早就搶夠回去了。我還聽說,陝西有兩萬勤王兵馬到了京城附近,可兵部撥不出糧草,結果士兵譁變,全都上山爲寇了。”唐峰說道。
“唉,大哥,我現在終於明白你說的打仗就是打後勤,就是拼經濟實力。就這樣耗下去,不知大明還能耗幾年。”唐勇嘆道。
“爛船還有三斤釘,至少十年沒有問題。”唐峰說道。
“十年?大哥,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們再發展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