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與阿濟格兩人屏退左右,相對而坐。
“這一戰下來,九哥不大好過了。”多鐸說道。
現在情況明擺着。軍事與政治從來是相輔相成的。多爾袞在軍事上的勝利,讓在確定在政治上的強勢。多爾袞也是因爲打下北京之後,纔有黃叔父攝政王之稱。
而如今,襄陽之戰,清軍雖然損失不少,但是折損的大多都是降軍。
說實在多鐸並不是太心疼的。唯獨心疼那萬餘八旗子弟。恐怕北京內城之中,好哭聲滿城了。
這些僅僅是心疼而已。多鐸也不是太在乎。他所擔心的卻是政治上,襄陽之戰,恐怕影響到了多爾袞的位置。雖然說撼動不了多爾袞的絕對權威,但是多爾袞的反對派恐怕提出意見了。
畢竟黃臺吉作爲滿清第二代君主,也算是有功於國家,滿清之中自然少不了黃臺吉的死忠。即便多爾袞也不得不承認,他有今天功業,是承襲黃臺吉的功業。
多鐸有預感,豪格復出不遠了。
豪格是黃臺吉的長子,有很多老臣支持,雖然因爲順治登基之前,與多爾袞奪位之爭,被多爾袞打壓閒置。但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復出。
只是多爾袞一直在壓制豪格。
恐怕襄陽之戰會給多爾袞帶來極大的被動,壓制不住豪格。
“先不要管北京的事情,老九有能力應付。”阿濟格說道:“而今的局面怎麼辦?”
這就顯示出兩人不同了,雖然都是親兄弟,但是彼此之間,還有遠近親疏。多鐸與多爾袞之間的關係遠在多爾袞與阿濟格關係之上。對於襄陽之戰的反應,多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多爾袞,而阿濟格從來沒有將多爾袞放在心上。
多鐸微微皺眉說道:“怎麼辦?現在的情況還能怎麼辦,撤軍。”
阿濟格說道:“如今軍心有一些浮動,我們就這樣回去嗎?”
多鐸瞳孔之中,寒光一閃,說道:“當然不能這麼回去了。總要讓那些尼堪付出代價。”
兩人商議過後,大軍北上。而楊承祖也不敢追的太緊,進入南陽盆地之後,更是小心翼翼的。一時間也沒有什麼事情。
張軒看來楊承祖的戰報,微微點頭,說道:“讓楊將軍小心一點,東虜這一頭老虎,可是要吃人的。”
鄭廉答應一聲,立即以張軒的名義代擬文書一封,讓張軒過目之後,送給楊承祖。
現在的張軒,忙得四腳朝天,不得不與一些大人物一樣,很少親手寫文書了,大多數書信都是鄭廉代擬,重要的,張軒抄錄一遍。不重要的,張軒只是畫押而已。
張軒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衛國公那邊安排好了嗎?”
鄭廉說道:“衛國公那邊已經有回覆了,已經準備撤退了。”
張軒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很明白清軍之所以撤退,是因爲後路不暢,當然這不暢是相對而言的,如果清軍的小部隊,自然是很難通過,但是對於幾十萬軍,卻是暢通無阻。
張軒唯恐袁時中損失過大,下令撤退,臨時放棄,一些府縣,重兵集結在汝寧一帶。想來清軍也不會在河南滯留太長的世家。時間一長,自然會退去,現在不用與清軍爭一時之短長。
反正來日方長。
將來有的時間報仇。
張軒隨即將注意力放在眼前。他眼前一面地圖,地圖很大,但是顯示出的區域並不是太大的,僅僅是襄陽城爲中心百餘里地帶而已。
上面清晰標註着,襄陽城,樊城,峴山堡,萬山堡以及沿江一些堡壘。
這一段時間之內,張軒除卻安撫傷員,整頓兵馬,料理民政之外,就將心思放在這一張地圖之上。
其實大戰之後,襄陽城中不知道堆集了多少事,在傷員方面,張軒將甘草從宜城調了過來。
當年襄陽城中的小藥童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大夫,或許在治理疑難雜症之上,還有所欠缺。但是料理傷兵,掌管傷兵營,卻是行家裡手,他已經做了好些年了。
不得不說,比起甘草,杜仲的師傅,李正方來說,他兩個徒兒,已經不是單純的郎中,帶有一種技術官僚的特徵了。
有甘草在,這方面放下心來。
整頓兵馬,現在不是急務,畢竟大戰之後,讓士卒鬆懈一段時間,也是自然之理,張軒現在的整頓,不過是統計缺額,補充新兵,獎功罰過,總結經驗教訓,這些事情與軍官有關,與下層的士卒卻很少干係。
至於民政問題,固然是要務,畢竟要進入農忙時節了,但是張軒夾帶之中,還好有姚啓聖,胡澹一些人員,讓他們主持便是了。
而眼前的這一張地圖,卻是張軒心中的襄陽城防圖。
以襄樊兩城,夾江而立,然後以峴山堡爲最大,然後一系列堡壘,或依山而建,或依江而建,將漢水防禦都封鎖的嚴嚴實實的。張軒統計過,需要額兵七萬,大炮一時間沒有統計,最少在千門之上。
到時候襄陽絕對是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這一戰之中,張軒很明顯感受到,人數多了並不是好,很多時候,根本派不上戰場,因爲戰場就那麼大,容納不下來。而張軒這個城防體系,有額兵七萬,就足以鎮守襄陽。
但是修建起這個城防體系,卻是一個大問題。
因爲最少要修建一座幾乎防禦上不下於襄陽城的大城,就是樊城。
樊城與襄陽就是這個城防體系的雙足。一足不穩,很容易再次讓清軍做到如今的事情,還沒有怎麼打,就過江了。再加上一系列城堡,與火炮。這都是要錢的。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一場大戰打下來,整個湖北府庫爲之一空。
甚至在武昌城中,很多左良玉的家產都被打的精光。
一兩年內,武昌方面的財政都需要江東補貼了。
夏朝的財政緊張,能夠襄陽的補款不多,這固然是困難之一,但是張軒看來,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誰來執掌這個工程。
張軒自己自忖能做得來,但是張軒絕對不想出外地方,以羅汝才安排,他自然要回中樞,代羅玉龍掌控兵權。哪裡能坐鎮相信修城。所以擔當襄陽鎮守的人,要文武雙全。
因爲要修建這麼大的工程,即便是夏朝有撥款,但是也極其依賴地方上出錢出力,不能安民理政,恐怕根本完成不了這樣的工程。
但是如今夏朝,武將數量不少,畢竟跟着羅汝纔打出來的老兄弟還在,很多人都能用,文臣也不少,隨着羅汝才西征的勝利,江南的局面越發穩定了,又大量的士紳都在找門路在夏朝當官了。
畢竟現在的局面誰都能看出來。
明不可復振,天下名-器就在夏清之間。
他們自然要想維持他們現在的地位不變。不過這些人之中,找一個能打仗的,卻是少之又少。
正在張軒想這一件事情的時候,樓磊過來說道:“國公,王光恩將軍來了。”
一想到王光恩,張軒忽然想起高鬥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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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恩很識趣,雖然賀虎頭帶兵進入鄖陽,但是實際上,王光恩在鄖陽的實力遠在賀虎頭之上,聽襄陽一戰,塵埃落定,立即上書,請入朝拜見羅汝才。而張軒自然沒有不許的意思。
故而纔有王光恩今日之行。
不過,張軒更關注的是高鬥樞,能鎮守鄖陽一地,挫敗李自成五次進攻,雖然有鄖陽地勢之利,再加上王光恩的能力,但是高鬥樞本人,也不容小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