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那老婦人吆喝罵道;“死鬼,都還不出來吃飯。”草棚裡的幾個小孩聽到喝罵聲,端着破碗沮喪着小臉慢騰騰的走出來,叫他們吃飯也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不難想象,他們吃的是什麼飯?一箇中年漢歪在土竈旁,接過老婦遞過來的一碗混黑希湖,一口口細嚼,生怕喝光了。孩子們則站在一旁撅起小嘴,哭喪着臉,似乎不想把碗遞過去,明顯不想再吃這種東西。這時,草棚裡又拐出來一個男人,喝罵幾句,接過一碗希湖,乾脆蹲到草棚外面邊喝邊咒罵起來。
段祺正來不及問施玉容和趙旭峰,這戶人家是誰?就蹲到老漢旁邊跟他聊天。聊天后更進一步詳細得知,他們家房子遭火災後得不到照顧,得不到補償;二畝好田被村裡收去種花草,只給了他們幾畝爛田,連青苗賠償錢都不給。這段日子他們靠挖野菜過日,借得到米,在菜根裡放一點米煮粥吃,借不到米乾脆吃野菜,而且每天有餐每頓。
段祺正聽了氣得七竅生煙,罵道;“這些人是幹什麼吃的,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傾其所有把口袋裡的一些錢都掏了出來,施玉容和趙旭峰也盡了綿薄之意。
下午村裡召開了一個村支部擴大會議,主要是講發展的前景,村民的溫飽問題,鼓舞動員,安定人心,明確方向,大家統一思想,一定要有信心。越工作勁頭,佈置工作任務,各負其責。然而,擺困難,講問題,提困難。
老年人當中分別選出老年會會長一名,副會長兩名,讓他們自己來管理好自己,照顧好自己。
段祺正讓施玉容抓全村的全面工作,他自己每天往外面奔跑,首先要把學校修建起來,解決好受災村民的住房問題和嗷嗷待遇困難戶的生活問題。
段祺正村書記在會上侃侃而談說道;“在講前景的前提下,我首先要講村民的溫飽問題。現在大家都已經分田到戶,各家各戶都有農田,口糧田,爲什麼還有這麼多的村民沒有飯吃,寅吃卯糧,嗷嗷待遇。這個問題出在哪裡,相信我不說,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目前,也就是說從現在起,着重現抓農田耕種,把荒田都翻耕起來,種上糧食,號召村民把自留地也種上糧食,特別是那些欠糧戶,有了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大家才能安定。
我們是農村,又是個窮山溝裡的貧困村,只要你早晨起來睜開眼,走出家門,放眼四野看到的都是農田——還有大山。
說實話,光靠種田只能落得個溫飽,要想致富很難,即使有可能,速度也相當的緩慢。目前正處在於改革開放的熱潮,政策放寬,空間壞境有了很大的氣候。資本主義國家之所以那麼發達,靠的就是工業,再者,是科技,高科技。
我們必須要在確保糧食和的耕種面積,確保完成每年的糧統購任務的同時大力發展種植業,養殖業,果園,山林,以及多種經營。我們還要發展第二和第三產業,發展小中型企業,讓第二和第三產業逐步來取代農業爲主導產業,只有儘快的向工業方面發展,進軍,我們村才能儘快的脫貧致富。”
施玉容村長趁段祺正出去接電話時插上說道;“正像段書記剛纔說的,要想發家致富,要想全村的村民都富裕起來,光靠農業發展是遠遠不夠。我爸也說過,農業都是老一套,幾十年來起不了多大變化,糧食稍微增產一點,還沒有農藥、化肥漲價漲得快,農田產量再增一點,農業化肥價格也再高一點,所以不可能致富。不夠,我們決絕不能輕視農業,放棄農業。我們可以多想一點辦法,用科學來種田,種植,是全面積農田產量,增產增收。
用科學種田,我們村首先要培養農科技的技術人員,我們會向鎮裡,縣裡取得聯繫,推選出幾名有知識的優秀青年,讓他們到縣裡去培訓。等他們培訓回來,可以指導大家,各種農技種植問題,培育管理問題,和如何防治病蟲害問題。必要的話,我們會想方設法,把農技專家請來,給大家授課。你們把所有不懂得問題都直接的提出來,讓專家來爲你們答疑解惑。”
段祺正接下去又說道;“我接下來要講的,絕不是空話,更不是大話,我們村的前景是無限的。大家都知道,我們村有那麼多的大山,這大山就是財寶,礦山資源可以取之不盡,現在誰也無法估算出,我們的礦山資源有多少的財寶。第二,就是大海。雖然大海面前當着一排大山,我們現在暫時很難下海,但是,我們可以從兩山的夼間打出一條通道。大海有很多很多的財富,可以說是撈不完的,這些財富將獻給我們每個,勇敢,有膽量,有智慧的勤勞人們。只要我們小心一點,謹慎一點,掌握一點大海的知識,我們下海捕撈,就有很大的收穫。現在事實證明,凡是靠近大海一帶的先開發起來,發達起來。今天我跟大家說實話,我辦軋石場的時候,暗地裡請來過探海專家,進行過探索。否則,我哪敢冒這麼大的風險,動輒幾十萬的本錢,把全家性命都賭上了,今後石料運不出去怎麼辦。探海專家說,從山腳起,一公里之內是淺灘,只有兩道航道可以出入,但只能通小船。一公里之外,海中央有一座小山,小山腳下水位很深,可以靠大船。我問專家,大概可以靠多大的船隻,探海專家說,可以靠萬噸輪船,再大的船都可以靠攏。
大家聽說可以靠萬噸以上的大船,譁然起鬨,聚訟紛紜,熱烈的議論開了。一會兒就有人唉聲嘆氣地說;“即使能靠幾百萬噸的大船又有何用,這需要化多大的投資啊!不是鉅商老闆,安能投的起這個項目。”
“是的。”段祺正等大家安靜下來接下去說,“說到投資,招商引資的確很引人矚目,也是一條致富最快的直徑。但是,這個‘夢’我們暫不去想,不去想,不等於放棄,有機會的話,我們當然也要去嘗試一下,說不定,‘瞎貓碰到瞎老鼠’。不夠,我要向大家強調一下,前車之鑑不要忘,如果誰有門道,儘管跟我說,我們用集體的智慧去爭取,如果爭取到了,我們照樣會給你應得的獎勵。現在社會上有很多晃着招商引資的騙子,他們利用我們經驗不足,招商心切,所以很容易上當受騙。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大家同心協力,數年後,我們村有了點起色,把水泥馬路澆起來,再通過大家的努力,招商幾個小老闆進來沒多大問題。只要把海上的那條通道打通,再大的鉅商都會來投資,到那個時候,我們村就變成了——鉅富村……
鐵石叔接上說道;“我漂泊過海上的幾年運輸生活,跑了很多的地方,接觸過不少的人,也瞭解到很多的情況。我有一個想法,我們可以組織富餘勞力,比如,裝卸工,搬運工,及各種勞務輸出。我們以村出面,主動去向沿海開發地帶或其他開發地區去接洽訂合同,工資、待遇,打工者的合法權益,及其,工傷事故,醫療費和工資欠薪,等等。每個組有專人帶班,最好在簽訂合同時向對方要求一下,到了農忙季節的時候,適當能讓他們回來幾天,這樣可以免除勞務輸出者的後顧之憂。春節前後,我們利用村裡的幾拖運輸船,專門接送,確保外出打工者順利安全回到家裡與家人團聚。對有一技之長的打工者,我們可以與對方單位另談待遇與工資。”
鐵石叔的這個建議提得很好,馬上受到很多人的贊同。段祺正接上說;“我很贊同這個建議,而且想得很周到。我也想過此事,但沒有鐵石叔想的周到和全面。既然大家都很贊同,就按鐵石叔說的,我們就以村出面去接洽,這樣對勞務輸出工既不用操心,又有了保障,不但讓他們增加收入,還可以讓他們開開眼界,見識見識繁華的城市是怎麼樣的,人家爲什麼會這麼發達。這項任務就交給鐵石叔您來辦,如果人手不夠,在座的不管哪一位,您隨時可以叫去幫忙。
對留在家裡的勞力,我們要對他們多鼓勵,讓他們多發展畜牧業,種植業,養殖業,及其它。多種一些瓜類,蔬菜類,各種多種經營。如果碰到旺季時,我們村有兩託運輸船,加上我的一拖運輸船,順便的話,可以把他們種上來的瓜類,蔬菜,等,帶到城市裡去銷售,城市裡銷售量大,又可以賣高價。”
趙旭峰也發了言,他說道;“農村除了解決農科技和種苗問題之外,其中一點很重要的是化肥。俗話說的好,田裡無本,哪怕你把泥土磨粉。我們光靠化肥,一個成本大,第二,對農田的土壤也不是很好。若要減低成本,又能增產增收,唯一的好辦法,我們自積肥料。大家都沒有忘記生產隊的時候每年度要積肥,發動社員割草,按斤兩計工分,挖幾個大池子,把收攏來的青草,再把每家的豬肥挑出來,先一層豬肥鋪底,然而是青草,這樣一層隔一層大作土雜肥。還有就是鋤草皮,做三面光,等積肥的辦法。大家是否記得,有幾年連青草都割不到,而土雜肥還遠遠不夠,隊長下令,把河裡的水草撂上來,代替青草做土雜肥。現在分田到戶,每家都有豬肥,雞鴨糞,羊糞,兔糞,都可以(發酵)做土雜肥。動員大家自力更生,自家積肥。
對於一些靠天田,高田,動員大家到山上砍毛竹,把最大的毛竹砍來,用鋼筋打通中間的竹節,一根不夠長,可以兩根連接起來,一根竹尾套在另一根竹腦,直到水可以流通道對面的田裡爲止。
趙旭峰當過多年的生產隊長,在農業方面很有經驗,雖然他提出的辦法,這些原理大家都知道,但都很贊同。現在他們還是個窮村,要自力更生爲主,用勤勞致富。
團支書書記兼預製構件廠廠長楚峰也發表了講話,他說;“目前團支部組織又重新組織了起來,準備吸收一批新團員。對於團圓的活動經費,我們以自力更生爲主,不會向村裡要一分錢。然而,他把廠裡的一些具體情況,譬如,質量問題,材料問題,產品外觀問題,用工問題,定額包工的事兒,提出了建議和想法。他也提出,如果有能人想承包,只要上繳費夠得上指標,他還是建議承包出去。
村委會委員朱登也發了言,他說;“他也把民兵組織重新組織了起來,進行了吐故納新,隊伍比以前壯大。民兵要經常訓練,每年還要一次外出集訓,時間長達十天半個月,相對來說,開支較大。但他挑戰性的說,既然團支書書記剛纔表了態,他們活動經費自負。我也不甘落伍,今天我也表個態,雖然我們民兵訓練活動的經費要遠遠超過團員活動的經費,但我們保證,不伸手向村裡要一分錢。”
這時候,大家不約而同的熱烈鼓掌,有這種挑戰精神,堅持自力更生,大家連聲說好。
“但是,”朱登又繼續說道;“段書記,我們民兵想在適當的時候,有適當的機會的時候,出去賺點錢,賺來的錢作爲民兵訓練活動經費,奢望您能同意。”
“可以。”段祺正當即答應,大家又一陣拍手鼓掌。
接下來瞿定和李輝都發了言,瞿定先說;“很多村民都想發展畜牧業和種植業,缺少的是資金,有幾個人買一隻小豬的錢都沒有。我正在爲他們想辦法,盡力量幫助他們解決這些困難。”
李輝說;“他也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怕那些跳樑小醜作亂,褒貶分明,堅決打擊這些社鼠城狐和豕突狼奔的壞人。”
最後領到李蓮英發言,她說的主要是婦女工作,有關計劃生育,今年尚有幾個小孩可以生育和明年有幾個小孩可以出生的指標,以及已達到結婚青年的人數。她說;“達到結婚年齡的男青年較多,目前來看,並沒有一堆來登記,到有兩個女青年來向她登記過,明年要嫁出去。”這說明他們村的光棍在繼續增多。
不知是誰,突然插了一句玩笑話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嫁出去,給我們喝喜酒?”引得大家轟然而笑。
這個玩笑開不得,段祺正立即用眼神制止了大家。像李蓮英這樣一個年輕寡婦,已經夠可憐,夠堅強的了。李蓮英沒有理那人,眼圈一紅繼續談老人近來的境況。“老人們經過精心的護理的調養,一些有病的,每天給他們打針吃藥,最近身體都有所好轉。”
會議從中午十二點鐘開起一直開到晚上八點鐘,晚飯都沒有吃。會議開得非常的熱烈,各抒所見,廣開言路,每個人都發表了意見,談了看法,擺事實,講問題。最主要的是眼前如何度過難關,擺脫困境,一些困難戶,欠糧戶怎麼解決。大家進行商量,探討,出謀獻策。下午的會議會記、出納、也都參加,出納鐵麗萍做會議記錄,段祺正說,以後不管大小會議都必須做會議記錄,留存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