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又沒睡在一起，你怎麼知道我不老實。”一不小心把實話說了出來，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你每晚都踢被子，如果不是我，你不知道要病多少次了。”明七有些生氣，正想伸手拉她，卻忽然覺得身後氣流涌動，似是有什麼東西靠近。
轉身便看見那隻黑貓逃命似的朝這邊跑來，身後還跟着另外一隻。
明七能明顯感覺出後面的那一個不是牲畜而是妖物，推開李錦妍的一瞬間，男人雙手間幻出一個光圈，想要把它圈禁其中。
“七哥別傷她！”冥魅喚了一句，只是雙方動作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阻攔。
“區區一個凡人，竟敢阻我。”貓妖幻化成了人形，皮膚白皙，身姿頎長，脖頸上的銅鈴發出清脆響聲，似是能夠勾人魂魄一般。
眼瞧明七抵擋不住，一柄金刀斜刺過來，堪堪爲其攔下了一掌。
看着那柄熟悉的寶刀，有那麼一瞬間阿黛以爲自己看錯了。
再漸漸往上瞧，明豔的女子笑容依舊，只是看她的眼神略顯陌生，“你是阿黛？我總算把你勾來了。”
.........
錦妍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走，她今夜才知道原來不止明七和明九會術法，連明家這位十姑娘和那個夫子亦不是等閒之輩。聽着他們提及那些陳年往事，有許多都是自己沒聽過的宮廷秘聞，小姑娘一下子來了興趣，更不肯走了。
明七說不動她，李錦妍眨着一雙眼可憐巴巴地求他，她從嫁過來也沒跟他說過幾句話，今日竟跟他撒起嬌來，搞得男人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可若只是她也就罷了，叫風清的護衛一直站在廊下寸步不離，那些事情恐怕也全都聽去了。
“你叫他先下去，不然你就回房，我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護不了你麼？”沉着臉說了一句，明七見他實在是礙眼。
“風清，風清，”朝他招了招手，錦妍小聲道，“你先走吧，我還要聽故事呢。”
“屬下要看護郡主安全。”像是背詞兒似的，男人說得一絲不苟，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好風清，你先回去，好不好？求你了。”拖着他的手搖了半天，像方纔求明七一樣求他，原本還無動於衷的偶人忽然臉紅了一下，拱手行了個禮便走了。
心裡默默冷哼一聲，明七這才知道她撒嬌的本事是從哪兒學來的。
“慕安的魂呢，你把他還給我！”伸手找冥魅要自家相公，阿黛見了她不但沒高興，反而更生氣了。
“要他的魂可以啊，可你得先告訴我，長安城那些莫名死了的人，是不是都跟你有關？”抱着自己那隻新寵，冥魅把玩着那個裝有獨孤慕安魂魄的銅鈴，脣角始終上揚。
“是！那些人都是惡人，死不足惜。”
“惜不惜是泰山府的事情，你這樣是要被捉回府裡受罰的，再說了，你都說了是壞人，那你捨得你的慕安用這樣人的肉身麼？”
“要罰就罰，至於我用誰的肉身跟你有什麼關係？”語氣不善地回了一句，阿黛瞪着她，彷彿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你這隻臭貓，我不是你的主子麼？”
“主子，你還知道你是我的主子，你把我扔給安康公主就走了，何時想過我？”她這麼多年都是由歲歲養大的，視獨孤一家爲至親，“我就只剩慕安了，你把他還我。”
低下了頭，阿黛攥着拳頭，晶亮的眸子一點點泛紅。
“你別哭你別哭嘛，我失了三生石，不記得那些事了，沒有顧上你實在是抱歉。”雖然想不起從前了，可見對方跟個棄婦一般，她還是很不好意思。
“失了三生石？”這才發現女子的左眼有些不對勁，難怪她看她的眼神那麼陌生。
點了點頭，冥魅笑笑，“慕安可以給你，只是我想知道，我走後的那幾年宮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我可曾給臨川和安康帶來什麼麻煩麼，還有，武珝？”
若不是明七還站在一邊，錦妍一口茶差點吐出來。她忍着嚥下去，咳了半天都沒緩過來。
男人拍了拍她的背，眉宇微蹙，似是嫌棄她沒見過市面。
“十妹妹到底是什麼人？”
“要想聽故事，就閉緊你的嘴，不然別怪我將你變成傻子。”嚇唬了她一下，不知爲什麼，明七從前從不覺得嚇人是件了好玩兒的事兒，難怪明九喜歡。
“你一直杳無音信，除了那四道詛咒什麼也沒留下，武后倒是常宣慕安入宮，逢年過節給些賞賜，其他的交集也並沒有許多。”
靜靜聽着，冥魅聽崔鈺講過那幾道詛咒是什麼，也知道派了誰去，只是不知給他們的任務是什麼，她從前一直想把最後一隻鬼找回來，可凡人那麼多，實在是如大海撈針一般。
“好了，現在可以把慕安還給我了吧。”伸手找她要，若是再不給，阿黛拼個魚死網破也要翻臉了。
“一個魂有什麼用，我幫你給他尋個好的肉身，算是彌補你了。”從桌子上拿起事先留好的海棠枝，冥魅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把慕安的魂附在上面，“只不過他真身是個木頭，你以後可別嫌棄。”
“我當然不會嫌棄，只要是慕安，怎樣我都可以。”慕安是凡人，爲了同她在一起可謂不惜一切代價，可哪怕有她日日渡了靈力維持容貌壽夭，男人還是於幾年前死了。
阿黛爲此四處尋找可以託付的肉身，幫他借屍還魂，但一直沒有成功。
後來她便開始勾魂，想要魂魄一離體就叫慕安附上屍體，只是這樣的風險太大，失敗幾次後就被人盯上了，泰山府也得了風，追她追得極緊。
今晚她就是逃跑時被另一隻貓奪了魂魄，這才一路追過來。
“那你不罰我了麼？”沒想到她竟會幫忙，阿黛有些愧疚。雖然她拋下自己管了，可自己這麼多年也從未主動尋過她。
“都算在我身上好了，子不教，父之過嘛。”
瞪了她一眼，剛生出來的歉意轉瞬又消散了。
看着女子笨拙地將慕安附在那棵枝子上，崔鈺在一旁教了好幾遍都不得法，阿黛終是難過起來，“武珝曾跟我說過，她會幫你，因爲你幫她得了一世良緣，有朝一日她總會報答你的。”
“帝姬，我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