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任禮出鎮甘肅
任禮來的很快。
他身上披着春雨打溼的痕跡,闖進武英殿之中。
見朱祁鎮與張輔過來,立即行禮道 :“臣任禮拜見陛下。”
朱祁鎮說道:“任將軍請起,坐。”
任禮當即坐下來。
朱祁鎮說道:“將軍之前作爲定西伯的副將,久在甘肅,關西七衛的清理,你瞭解嗎?”
在平定阿岱汗之戰,任禮是與蔣貴一起出兵的,但是很遺憾,蔣貴得了頭籌,封了伯爵,而任禮卻兩手空空。
當然,也不能說兩手空空。
當時的情況,朝廷自然是賞賜過的。但是問題是,蔣貴封爵了,任禮沒有封爵,即便是再多的賞賜,也會覺得是兩手空空。
所以他投奔了成國公,參與了征討兀良哈一戰,也有戰功,但是比起幾個大將,卻是少了不少。
他本來也沒有指望封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朝廷這一次出手大方,但問題是即便再大方,也沒有落到他身上。
如果朱祁鎮多封一個伯爵,那麼這個伯爵一定是任禮的。
任禮立即說道:“臣對關西七衛情況,很是瞭解,臣知道這兩年,瓦刺對關西七衛剝削甚酷,好幾個衛所,都有了內遷之心。”
朱祁鎮一聽,大喜說道:“哦,那麼朕派你帶兵出兵關西七衛,能不能收復關西七衛?”
任禮說道:“陛下,哈密衛情況特殊,臣聽說,瓦刺擔心哈密衛反覆,已經近遷哈密王一族到了漠北。”
“又派精騎駐紮哈密,再加上哈密城池堅固,有西北援兵,以甘肅鎮的人馬,估計是攻不下來的。”
朱祁鎮被任禮提醒,才隱隱約約有這個印象。
畢竟朱祁鎮也沒有過目不望的本領,他每天過目的文件太多了。只覺得有這一件事情。知道是瓦刺加強哈密防務的一種行爲。
關西七位,最重要的就是哈密。
哈密控制了朝廷與西域的咽喉之地。卡住這裡,西域與朝廷的貿易都要從瓦刺手中過一遍。
朱祁鎮說道:“除卻關西七衛如何?”
如果朱祁鎮對西域有想法,那麼哈密是最爲重要不過的地方了,但是朱祁鎮現在瓦刺都沒有幹掉,自然沒有心思放在西域。
因爲北京的原因,也確定了,大明與草原的戰爭,更注重在東方,而不是如漢唐一般放在西方。
所以在對瓦刺的戰爭之中,哈密是可有可無的,除非朝廷能將瓦刺逼得退回西域,這哈密的重要性才能凸顯出來。
朱祁鎮被張輔勸說,而今與瓦刺作戰之心甚堅,但是是心思卻放平和多了。
所以,出擊關西七衛,在朱祁鎮看來,最大的利益乃是政治與戰略上的利益,對瓦刺還以顏色,並牽扯瓦刺大軍在東方的精力。
所以,一場勝仗就足夠了。
至於能不能打下哈密就重要了。
任禮說道:“臣敢立軍令狀,關西七衛除卻哈密之外,臣能盡破之。”
朱祁鎮說道:“將軍準備怎麼做?”
任禮說道:“臣自然向六衛宣佈朝廷恩澤,允其內遷,願意內遷的自然是大明的忠臣,不願意內遷的,自然是大明的敵人。”
朱祁鎮說道:“對大明的敵人準備怎麼辦?”
任禮說道:“殺其壯丁,焚其草場,讓哈密到嘉峪關,盡爲流沙,再無人煙。”
朱祁鎮心中有不忍之意,但是這不忍之意,在心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
他一來不忍如此殘忍的舉動,二來也是不忍甘肅已經非常惡化的自然環境。
只是這些對朱祁鎮都是婦人之仁,草原各部騷擾邊境的時候,從來沒有顧惜過大明百姓的性命。至於甘肅的生態環境雖然脆弱,但是人命卻是更重要的。
讓哈密到嘉峪關之間沒有了草場,對甘肅防禦壓力就減輕了不少。
朱祁鎮說道:“好,只要將軍能夠做到,朕許你一個伯爵。”
任禮大喜過望,說道:“臣謝陛下。”
這一件事情敲定之後,朱祁鎮看外面的春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陽光已經投射下來了,地面微微溼潤,空氣正好。
朱祁鎮說道:“今日諸位都在,正好與朕去一處地方。”
朱祁鎮出了皇宮,不多時就來到了軍械廠。
其實這原本是火器廠的地方,不過被劉定之大刀闊斧的改建了。已經變成了一個冷兵器火器都生產的軍械廠了。
“臣劉定之拜見陛下。”劉定之聽說朱祁鎮來了,立即出來迎接。
朱祁鎮說道:“免禮,你忙活了一個多月了,朕今日來看看情況如何。”
劉定之說道:“陛下的裡面的環境-----”
朱祁鎮一擺手說道:“有什麼不好的,朕也不是嬌生慣養的。”
朱祁鎮很快就被打臉了。
在工坊之中,朱祁鎮感到了一陣燥熱之意,似乎一下子變成了夏天,剛剛那一點愜意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了。
片刻之間,朱祁鎮大汗淋漓,連衣服都溼透了。
卻見作坊之中,一個個火爐密集的立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工匠,都在這裡叮叮噹噹敲擊着通紅的鐵塊。
劉定之一邊走一邊說道:“其實陛下不來,臣也要給陛下說了。臣想將這作坊都搬到城外去。這裡施展不開。”
朱祁鎮說道:“卻是爲何?”
他們兩人的談話,夾雜在無數叮叮噹噹敲擊之聲中,必須聲音大一點才能傳出去。
劉定之說道:“這裡工匠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以錘擊鐵,尋常刀劍,最少要敲擊千下,而造火銃管,更是要數千下。”
“臣即便再分工,這事情也免不了的。於是臣想借用水利,只是城中沒有河道,只能搬到城外去了,臣看重城南水利學院那一片就不錯。”
朱祁鎮順着劉定之所指,大致掃了一眼。劉定之已經將刀劍鑄造的流程給細分下來了,每一個部門負責一個流程,從頭到尾出來,就是帶着刀鞘的長刀了。
前半段火爐太多,熱氣蒸騰,朱祁鎮不敢久待,但是到了後面卻是打造刀柄,刀鞘的地方,朱祁鎮就可以多看兩眼了。
朱祁鎮看到這些木製刀鞘,還是工匠們手工打造,就給劉定之描寫了一下車牀的樣式,劉定之說道:“陛下英明,臣怎麼沒有想到啊。”
朱祁鎮還洋洋得意,忽然看見一個被草蓆蓋住的東西,卻見這東西與木工車牀差不多,只能沒有那麼多機械化,還停留在最簡單的應用上。
劉定之見狀有些訕訕說道:“這是端木瑞所發明的,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用,臣準備搬到城南再啓用的。”
“端木瑞?”朱祁鎮反問道。
劉定之說道:“就是端木家當代家主,被陛下賜五經博士。”
朱祁鎮忽然想起來了,他當今造的僞書《端木子》,已經被劉定之數次刪定,終於定稿了。
裡面就是朱祁鎮在經濟學之上的淺薄的認知,比如財富是如何產生,分工合作,大工廠生產的總則,還有發行貨幣的一些原則等等。
朱祁鎮僅僅出了一些概念,劉定之在這些概念之下,延伸發展,並在試圖在儒家的話語權之中,對這些概念自圓其說。
朱祁鎮看來,都很有新鮮感。
這本書雖然還沒有大白於天下,但是已經是端木家所獻之書,藏於大內,文淵閣裡面就有一本。
而如果有人查檔案的話,就會發現這一本書在永樂年間就已經藏在宮中了。
決計能僞造一系列傳承。
爲了讓端木家配合,自然給端木家一點好處了。這五經博士官雖然不大,但都是朝廷對聖人子弟認可,一般來說都是世襲罔顧的,就如孟子之後,世世代代都有這個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