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冬青是自己的姐姐,秋茵不該低看了她,可秋茵真心覺得夏冬青配不上許晉庭,一個務實,一個浮華,將他們撮合在一起的可能性很渺茫。
參謀官在軍閥軍隊裡算是不小的職務,只是沒法和副司令比而已,想吃得飽,穿得暖,做他的女人,捎帶還可以臭美幾次,就算每天聽許晉庭講的那些笑話,都會合不攏嘴巴,倘若夏冬青能找這麼一個男人,不比嫁給一個只知道冷臉的男人強,有心撮合他們,可又怕姐姐的眼光太高,嫌棄許晉庭出身普通家庭,沒有什麼權勢。
秋茵想着這事兒,太過聚精會神了,沒有注意到小黃狗何時跑回來了,它跑得太快,習慣地將樹枝叼給主人,樹枝一吐,蹭了秋茵的腿,她一個沒留神,竟然踩了樹枝,嘎嘣一聲,樹枝斷了,嚇了她一跳,躲閃的時候絆了小黃狗,這小狗此時犯了脾氣,非要貼着主人不可,秋茵一個趔趄,身子竟然失衡地摔了出去。
許晉庭叫了一聲夫人,出於好意,他伸手拽秋茵的手臂,想將她拉住,可他拽的正是秋茵受傷的手臂,他這一拽,力道不小,秋茵痛得呲牙裂嘴,形象盡毀,無奈地叫了出來
“疼。”
“你受傷了?”許晉庭是經過槍林彈雨的人,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他立刻鬆手,攔腰將秋茵抱住,這一抱真是尷尬,秋茵倒寧願自己摔個四腳朝天,可她的人已經在許晉庭的懷中了,想摔也沒機會了,許晉庭似乎也錯愕了,雙臂環着秋茵呆呆地一動不動。
秋茵心裡暗念,許參謀怎麼還不放手,這是個隨便抱一下,拉拉手都可以當偷情的年代,那些封建思想的枷鎖仍然沉重,何況夏家還有一羣眼睛看着她,許晉庭不放手,秋茵可不能這樣僵持着,她忙站穩了腳跟,穩了身子,推了許晉庭一下,許晉庭定是被這個狀況弄暈了,臉窘得微紅,一個爽朗東北大漢就這樣害羞了。
夏秋茵彆扭地道了聲謝謝,推開了他的手臂,隨後退了幾步,這只是一個意外,和大街上兩個人意外相撞一樣平常,大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尷尬,可狀況似乎沒那麼輕鬆,秋茵只怕這一抱,攪了一池的春水,擾了不該擾的心。
許晉庭鎮定了一下心神,想問秋茵爲何會傷了手臂,可他的話還不等出口,臉色突然變了,直盯盯地看着秋茵的身後,挺起胸膛,立正敬禮。
“副司令。”
夏秋茵慢慢地轉過身,發現古逸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步履沉穩,神情嚴肅,從正廳到這裡也有一段的距離,他應該什麼都看到了,秋茵雖然沒做什麼壞事,卻也因爲剛纔的情景被他撞見而感到不自在,希望堂堂副司令的心眼兒沒那麼小,別多想了什麼。
古逸風一貫就喜歡這樣板着面孔,所以秋茵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還是絲毫不介意,他邁着穩健的步子走到秋茵的身邊,說天已經晚了,外面還冷,怎麼不回房間休息。
這是一種看似關心,卻是讓秋茵迴避的暗示,秋茵怎能不懂,副司令的姨太太豈能和其他男人聊得火熱,就算不是吃醋,也礙了面子,秋茵點着頭,說確實有點冷了,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許晉庭,她只是想看看許晉庭是不是還那麼尷尬,別讓古逸風有所誤會,誰知這一眼,讓古副司令的眉宇一皺,神色顯出羞惱。
許晉庭這個男人,也太憨直了,那表情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副司令的事兒,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副司令的訓斥。
現在的狀況人家不想誤會,也得誤會了,秋茵雖然覺得這點小事不用解釋,可不解釋又說不過去,古逸風誤會秋茵無所謂,若是責罰許晉庭,就有些冤枉好人了。
“我剛纔差點摔倒了,多虧許參謀扶了一把。”
那不是扶了一把,而是抱了一把,這解釋真是無用,秋茵後悔說了這句話,古逸風似乎對秋茵的解釋不感興趣,冷着眼光讓秋茵回去。
夏秋茵只好低着頭,賭着氣,慢慢地朝正廳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着,假若他因爲這點小事懲罰許晉庭,她一定和他理論到底,好在古逸風只是和許晉庭說了幾句話,就轉身向回走了。
秋茵見古逸風走回來了,便故意放慢了腳步,希望找個隨便什麼話題聊聊,緩和一下氣氛,順帶說說剛纔的狀況,這男人生活在軍閥世家,心裡的封建思想一定不少,若是將剛纔看到的當了一回事兒,就不好了。
夏秋茵走得慢,古逸風走得快,她見他走上來,剛要開口說話,這男人板着臉竟然大步地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一點機會都沒給秋茵,秋茵氣得一跺腳,這次她還不解釋了呢,他古逸風娶夏秋茵,可是強壓逼迫的,結婚後也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就算夏秋茵喜歡上什麼其他男人,也在情理之中,他管天,管地,可管不了夏秋茵的心,說來,許晉庭也算是個好男人,若不是被迫嫁給了古逸風,她或許會好好考慮一下。
雖然這樣替自己打了氣,可秋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還是心緒不寧的,牀頭上放着那本《尉繚子》,她哪裡還有心情看古書,乾脆拿起了一本故事書,故作沒心沒肺地讀了起來。
秋茵一邊看書,一邊等古逸風,一個小時過去了,也不見古逸風回來,故事書看得索然無味,心裡的火氣倒是小了不少,沒有剛進門那會兒那麼賭氣了,眼睛瞥了《尉繚子》一眼,轉向了手裡的故事書,可看了沒幾頁,她又瞥了《尉繚子》一眼,這東西放在那裡,看着就是礙眼,想着書房裡古逸風的話,秋茵還是忍不住拿了起來,翻開看了起來。
有一種說法《尉繚子》是一部僞書,是出於後人的僞造,後來這種言論又被否定了,又因作者,年代不明,所以引起學者爭相研究,說起此書的內容,倒符合秋茵的性格,不打無把握之仗,所謂出師必捷,主動纔會出奇制勝。
看着看着,秋茵笑了,這讓她想到了古逸風,秋茵去東北算是主動出擊,他只能算是消極防禦了,一頁一頁地翻了下去,不覺看了許多,書讀了很晚,外面也黑了,卻不見古逸風回來。
秋茵讀得累了,起身換了睡衣,洗了洗,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實在不能等了,他不回來算了,明天再找機會和他好好聊聊,上牀剛躺下,還不等閉上眼睛,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不想等他的時候,他竟然回來了。
夏秋茵拉上被子躺在牀上,想和他聊聊的勇氣因爲聽見這腳步聲,竟然畏縮了,想着他可能衝她發火,或者不講理,她該怎麼辦?硬說她和許晉庭關係不明朗,不是越抹越黑?這不是找着大半夜吵架嗎?思來想去,今夜還是不聊了。
秋茵本想閉上眼睛假裝睡覺的,可想到上次被古逸風識破假寐的尷尬情形,乾脆瞪大了眼睛盯着房門。
門開了,古逸風舉步走了進來,他看都沒看秋茵一眼,回手關了房門,脫掉了身上的外衣掛在了衣架上。
古逸風不想理夏秋茵,卻合了秋茵的心意,不說話自然不會吵架,於是她拿過了《尉繚子》遮住了臉,心不在焉地看着。
古逸風掛好了衣服,纔將眸光看了過來,他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好像在深思什麼,接着轉身進了洗浴間,秋茵聽見那邊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秋茵的眼睛盯着書頁,耳朵傾聽着,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索性慢慢地將書移下去,偷偷地看去,門開着,她能看到了古逸風的身影,他正用冷水潑着面頰,還真是一個不怕冷的人,這大冬天的,水冷得寒骨,捧在水裡都嫌涼,他還要潑在臉上,這晚上還能入睡嗎?
他洗好了臉,擦拭了一下,轉身走了出來,秋茵見他出來了,趕緊將書又遮住了臉,心裡暗暗思量着,爲何今夜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兒,可哪裡不對勁兒,又說不出來。
古逸風走過來了,站在了秋茵的牀邊,見秋茵沒理他,突然伸手推了一下秋茵手裡的書,夏秋茵不明其意地擡眼看了他一下,又將書移了回來,繼續遮着臉,他又伸手過來,這次乾脆要將書搶走,夏秋茵咬着牙關,瞪着眼睛,用了力氣捏着書和他對抗着,人家好好地看書,他這是要做什麼?話都不說一句就耍副司令的霸道,可秋茵左手的力氣實在太小了,古逸風輕鬆地將書抽了出去,扔在了牀頭的櫃子上。
“你,你……。”秋茵結巴了幾聲,又不敢訓他,乾脆拉上被子躺下來,不再看他,書不讓看,睡覺總可以吧。
古逸風搶了秋茵的書,沒有離開,而是將她身上的被子一扯拉開,手放在了秋茵睡衣的衣襟上,一顆釦子一顆釦子地解着。秋茵詫異地看着他,傷口不是換過藥了嗎?怎麼還要換?
等等看情況還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