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眼,夏秋茵愣住了,古逸風竟然又笑了,笑得還是那麼單純,完全發自內心的,放鬆的一笑。
他的笑,讓秋茵的心一下敞亮了,緊張感也沒有了,好像犯錯的小孩子得到大人的諒解一般,狡辯地說那書裡都是古文,看得好累,如果誰能翻譯成白話的,她倒願意一口氣看完,不過她沒有因爲古文而放棄的,說過的話要一定做到,那本書最終是一定要看完的,至於什麼時候看完,就不一定了。
夏秋茵說自己昨天回來時,還拿着那本書看了,只是沒什麼心情,就趴在窗口看夜色了,秋茵說着說着,覺得說多了,昨夜她在窗口可不是看什麼夜色,而是在等古逸風。
古逸風的笑意更濃了,完全不似什麼冷酷的男人,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和藹的文人,醫生,總之不是一個提着槍,冷傲的副司令,秋茵看得發呆了,想着如果他是一個教書先生,那該多好。
她看着他出神,發覺他竟然也在看着她,秋茵坐下,就沒有移走過目光,那眼眸裡好深,透着一點點溫柔,秋茵和他對視着,他竟然都不避開,可秋茵堅持不住了,心慌意亂地躲開了目光。
“昨晚的夜色一點都不好看。”她解釋着。
“以後不要睡在窗口。”古逸風並不關心什麼夜色,而是提及秋茵睡在了窗口。
“我,我不知道怎麼睡着的。”
秋茵覺得自己的聲音很低,昨夜是他將她從窗口抱離,放在了牀上,想象着他的動作很輕,很小心,秋茵的臉更熱了,羞澀可不是夏家二小姐經常做的事兒,可現在卻成了家常便飯,她在他的面前總是容易有這樣的反應。
古逸風的眼眸眯着,望着秋茵發紅的面頰,襯着藍玫瑰的衣服,女人味兒頗足。
這樣咫尺的距離,這樣不移的凝視,讓秋茵的呼吸都不均勻了,這話題怎麼由書說到了昨夜的沉睡,如果繼續說下,她會更加不自在,必須轉移了古逸風的注意力,這讓她想到了來書房的目的,想到了等在外面焦慮的青歌兒。
“青歌兒好像挺喜歡安城的,不如讓她多住幾天?”
其實秋茵更想說,青歌兒喜歡古副司令,古副司令若也有心,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爲何非要故作疏離,他大可不必在乎她這個爲了護家才嫁給他的姨太太,當她是透明的好了。
話說出來了,古逸風的笑也凝結了,他收回了目光,面色又嚴肅了下來,夏秋茵不曉得他這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心裡忐忑不安,如果他答應了,秋茵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失望,又怎麼才能從書房好像沒事人一樣走出去,如果他不答應……
“你就是爲了這個進來的?”古逸風的語氣好冷。
“是,是的。”
秋茵不能說謊,她確實因爲這個進來的,書房的門外還有兩個人在等待着她的好消息。
啪,書被摔在了桌子上,發出的聲音嚇了秋茵一跳,她擡起眼眸,發現古逸風已經站了起來,目光憤怒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繞過了桌子,大步地走向了書房的門,他一把推開了房門,看到了門外站着的青歌兒,還有大太太。
大太太尷尬地笑了一下,她們以爲開門的會是夏秋茵,想不到是神情憤怒的古副司令,青歌兒見此情形,頭都不敢擡起,立在一邊氣兒都不敢喘了。
古逸風冷冷地看着她們,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大聲地喊着士兵。
“副司令!”士兵跑了過來,挺着胸膛,恭敬地立在了門口。
“叫許參謀馬上來見我!”
古逸風命令着,士兵領命離開了,沒有幾分鐘,許晉庭跑來了,他站在門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副司令,我剛要去安城司令部那邊看看,昨天的事兒……”
許晉庭的話還沒有說完,古逸風就打斷了他。
“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馬上開車送青歌兒回鳳城。”
“是,副司令。”
書房外等着好消息的兩個女人都怔住了,青歌兒眨巴着眼睛,匆忙地轉過身跑上樓去了,大太太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也跟着上樓了。
書房裡面,夏秋茵聽到了古逸風的命令,也萬分吃驚,心裡的那點羞澀被古逸風激得無了影蹤,雖然她也不希望青歌兒留下來,可怎麼說,剛纔也是她這個姨太太代表青歌兒開口求了他一次,他不答應也就罷了,竟然讓許晉庭立刻將青歌兒送走,他這不是不給秋茵面子嗎?是將她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
至少,至少也要堅持到中午啊,古逸風竟然一分都不等了,秋茵呆呆地坐在椅子裡,一動不動着,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完全忽略的擺設。
許晉庭領命出去了,古逸風嘭的一聲關上了門,又走了回來,他繞過桌子端坐下來,拿起書繼續看了,他對剛纔的行爲一句解釋都沒有,比在興城坐在牛鼻子車裡還要拽。
秋茵氣得不吭聲,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他坦然自若,拿着書看得悠閒,憋了幾分鐘,秋茵忍不住了。
“我如果不來求你,青歌兒是不是可以在這裡多待個把小時?”
“是!”
古逸風沒有看夏秋茵,卻回答得好直接,意思清晰明瞭,就是因爲秋茵的求情,加速了青歌兒的離開。
他竟然說了是,一點也不考慮秋茵的感受,現在已經不是青歌兒留不留的問題了,而是她這個姨太太在他的眼裡是什麼?他想怎樣就怎樣?從在牛鼻子裡汽車見到他到現在,他絲毫沒有爲秋茵改變過。
“你,你你……”
秋茵一連說了好幾個你,終於氣惱地站了起來,一把將古逸風手裡的書奪了下來,大聲地說:“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這是第二次,古逸風看書的時候,書被打走了,夏二小姐沒嫁給古副司令的時候敢這樣,嫁給他之後還這樣,古副司令的眸光漸漸陰暗,他站了起來,正如夏二小姐要求的那樣,他看着她,而且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他的身體慢慢探出來,距離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