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茵只是想古逸風正面和她對話,卻沒有叫他這樣盯着她,這股氣勢威逼而來,她心裡的氣話也一下子散在了肚子裡,整理不出來了。
“你,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夏秋茵向後躲閃着,可她問出這話之後尷尬了,好像是她讓古逸風看着她的,現在古逸風真的看着她了,她卻連一點勇氣都拿不出來,眼前的男人雖不是洪水猛獸,卻讓人實實在在地敬畏到了心坎兒裡。
秋茵縮着脖子,極力地躲避着,古逸風卻絲毫沒有退回去,反而伸出手來,捏住了她的下巴,溫熱由他的大手傳遞過來,震懾着她的心,她不知該掙脫開他,還是任由他這樣捏着。
“我只要求你安靜地陪在我的身邊。”
古逸風冷聲地說,他需要一個乖巧聽話,甚至弱不禁風的女人,而夏二小姐卻偏偏做不到,她在他身邊的安靜也不過片刻而已,可就是這些不安靜,在不經意之間,吸引了多少目光,帶來多少困擾。
“我已經很安靜了,就快成木頭了。”她敲門的聲音小,進門的動作輕,甚至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坐在這裡,姿勢都沒有變過,想是古二少爺的要求高了,如果半句話都不說,那還真是木頭女人了。
可古二少的安靜卻指的不是這個,秋茵放着聰明裝糊塗,嘴上說出來,心裡卻明白着,古逸風只希望她是他房裡的女人,而不是厲害的夏二小姐,只希望她聽話地依賴他,而不是硬撐着站出來,可這點秋茵如何也做不到。
古逸風聽着秋茵的話,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鬆開了,卻沒有移開,他凝視着她,指尖兒滑過她的面頰,將一縷髮絲攏起,一個輕柔的動作,卻在秋茵的心頭撩起一絲漣漪,她緊貼着椅背的身子不再像剛纔那樣僵硬,竟然享受他手指帶來的溫熱和輕撫,夏秋茵承認那一刻她醉了,好像羞澀的女子,承受着愛人的寵溺,無法自拔地沉浸在他的眸光之中。
“青歌兒的事,以後你不要再管了。”
他的手指落下,目光收了回去,剛剛的柔和再次堅硬了起來,古逸風又坐回了椅子裡,聲音低沉地警告着夏秋茵,然後目光垂下看起書來。
秋茵仍舊沒有從剛纔他溫柔的動作中醒悟過來,臉滾燙髮熱着,可他說的話卻清晰入耳,他竟然不讓她管青歌兒的事兒,是不是嫌秋茵干涉了他的決定,古副司令何時被人反駁過?不管是那種原因,結果都是秋茵想要的,青歌兒離開了,在安城的最後幾天,她不用爲了另一個女人而感到不安。
古逸風說了那句話之後,沒再理她,那本書已經看了一多半。
坐在古逸風的面前,秋茵還想問問昨晚他去安城司令部都做了什麼,可看他的樣子,就算秋茵問了,他也不會告訴她,還不如不問。
書房裡很靜,秋茵覺得自己待在這裡很傻,十分無趣,於是站了起來,小心地向外走着,不希望自己的腳步聲打擾古逸風的專心致志。
她走到了門口,輕輕地拉開了房門,還不等邁出腳去,身後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下午我帶你出去。”
他要帶她出去?出去幹什麼?安城也沒有什麼兵工廠,更沒有什麼地方是他喜歡去的,秋茵回頭看了古逸風一眼,他只說了這句,好像也不打算徵求秋茵的意見,繼續看他的書了,秋茵等了一下,他仍舊沒有說話,只好邁步走出去,關上了書房的門。
正廳裡,青歌兒已經收拾了的東西,大太太唉聲嘆氣的,本指望秋茵能說服了古逸風,想不到這一說,不但沒什麼作用,還讓青歌兒必須馬上走了。
“我說過的,他決定的事情,我根本干涉不了。”
秋茵走到了青歌兒面前,搖着頭,雖然秋茵心裡不願青歌兒留下來,可剛纔確實替這女人說了話,只不過古副司令實在難以對付,她也屬於只能聽命的一個。
青歌兒的眼睛紅紅的,卻仍舊在笑着,說謝謝秋茵的好心,她還是回鳳城的好,然後叮囑秋茵若是回了鳳城,一定和副司令去看她唱戲,夏秋茵真佩服青歌兒的癡情,就算這樣,也沒有怪古逸風趕她走,相比這種寬容,古副司令顯得那麼無情。
許晉庭進來了,接過了青歌兒的行李,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秋茵的身邊,低聲地說。
“袁德凱對你沒安好心,昨天副司令差點和他動武了,以後你見到那混蛋,躲着走。”許晉庭說的聲音極小,說完了,也沒等秋茵搭話,就拎着箱子出去了。
夏秋茵傻站在門口,思索着許晉庭的話,古逸風昨天差點和袁德凱動武了,就說明他們之間還沒起武裝衝突,這樣她就放心了,可這只是個開始,從許晉庭的提醒話語中,秋茵猜測,袁德凱不會善罷甘休,明着妹夫大舅子,內地裡已經在暗暗較勁兒了,所以許晉庭讓秋茵見到那傢伙躲着走。
“太太,青歌兒先走了。”
青歌兒向夏秋茵告別着,可眼睛卻盯着正廳裡書房的門,也許她還期待着古逸風能出來挽留她,就算送送也好,可書房的門一直沒有打開,那邊也靜得很。
青歌兒無奈地上車走了,在車窗邊,秋茵還能看見她擡手擦拭着淚水,那種不捨是真情流露。
望着汽車離去的煙塵,秋茵突然覺得,青歌兒纔是最合適古逸風的,她溫柔,嫺熟,美麗,順從,還會唱戲解悶,像古逸風這樣承受着巨大壓力的男人,需要這樣的一個女人守在身邊,而夏二小姐,又有什麼優點值得古副司令在意的。
夏秋茵呆站在正廳的門口,大太太站在她的身邊,長吁短嘆,二姨娘見了不高興了,在一邊冷冷地說。
“這個青歌兒走了不是更好?”
“你說什麼?”大太太沒留住青歌兒,心情不好,聽二姨娘這樣一說,頓時火了,一雙眼睛好像要將二姨娘吃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