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保養染病、賴賬(一)
趁着休息,終於改完以下幾章,書友閱讀之前,請先耐心看完第一段話。
本幾章因與後續內容有很強的關聯,因此無法像前面部分內容一樣直接刪掉不發,只做了調整。以下幾章大體取材自:上世紀五十年代唐人先生的小說《金陵春夢》;《陳**回憶錄》;美版《蔣**傳》;英版《蔣**傳》,及若干野史,不一一例出。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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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江低頭去查龍邵文的和牌,虞洽卿則把牌一推,說,“搶帽子是個不費本錢的買賣,看價格要漲了,就先買進,再賣出。看價格要跌,就先賣出再買進。只要有眼光、看得準,就能賺到跌漲的差額。萬一看錯,也不過是賺不上差額,不會蝕了本。只是不漲不跌,倒要貼進去交易所的手續費了。不過這買賣要當場了結,決不能拖到第二天。在交易所中,這樣操作的術語就叫搶帽子……”張靜江查完龍邵文的牌,擡頭說,“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具體操作的時候可能要繁複一些。”
龍邵文聽完哈哈一笑,“買賣倒是不錯,可我眼光向來不準,我要入股,也得找個合夥人。”
張靜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就與蔣先生合夥吧!蔣先生眼光準。”
“好呀!張老推薦的人一定是強手啊!再說我們也是一家人呢!”龍邵文看一眼蔣,“就同蔣先生合夥了,你的股怎麼個入法?”
“一千銀元算一股。”
龍邵文想了想說,“我入三股吧,這股不用記我頭上,記到我師叔蔣先生頭上就好,我們是一家人,也不用分什麼彼此。”
聽到“我師叔”三字,蔣頓時受寵若驚,“這怎麼好意思,龍先生出了錢,股卻記在我頭上,那我豈不是佔了龍先生的大便宜?”
“咱們一家人,說這些幹什麼,見外了,見外了啊!”龍邵文笑着,“張老說師叔你眼光準,那你肯定行,我出錢,你出力,賺錢平分,賠錢算我的,我算過了,這樣我還佔了你的便宜,我若是不跟着你投資,賺了錢可就沒份了……”
蔣知道這是龍邵文在幫着自己,當下謝聲連連。
當夜局散後,龍邵文取出一張三千元“同吉里”錢莊的莊票,給了蔣,讓他去入張靜江的股……
……拿着莊票的蔣眼睛有點發綠,兜裡沒錢已經好久了,吃喝固然有朋友接濟,但大丈夫傲然挺立於天地間,又豈能苟活於世的只滿足於飽暖?他的喉結蠕動了一下,乾乾地嚥下一口唾液,“娘希匹!苦心智,勞筋骨,餓體膚都好忍受,唯有精神飢渴,實在是難熬的很……”又想,“食色性也,老祖宗的話沒錯,這手上稍微寬鬆點,身體之需是必須先解決的,只有把個人問題解決了,身體保養好了,才能全身心地去交易所搶帽子、賺大錢……”
第二天一早,他拿着莊票出了門,來到黃浦天津路,找到了“同吉里”錢莊,隔着錢莊的柵欄窗,遞上莊票,把三千元莊票換成了兩張一千元的,一張伍佰元的,一張三百元的,其餘貳佰元兌成現洋,沉甸甸的分成四份,分裝在幾個兜裡。他在“同吉里”錢莊門口猶豫了片刻,就直奔棋盤街密佈的釘棚而去,釘棚多是野雞駐紮之地,尤以來自日本神戶,奈良的野雞出名。蔣自有計較:東洋野雞好,相貌美、花費少,以求歡爲快,索求有度,野雞中的佼佼者,和民族的素質高……
一夜的“保養”過後,日妓索求一百文……“可憐啊!東洋人民可憐啊!賣身一夜,纔要區區小洋兩角……”蔣搖頭嘆息着,扔下一個大洋。見日妓摸邊全身,也找不出零,就示意不用再找,餘下的先記賬,以便隨到隨嫖。
他裝着沉甸甸的現洋,去了“大福樓”金店,先選了一個純金的煙盒裝在身上,出門後在隔壁的“老九和”綢緞莊扯了丈二陰丹士林色布,到成衣店量了身,訂做了一襲藍色長袍……兩天後,他取了長袍,全身煥然一新,對鏡子照了,滿意地叫了包車,直奔長三堂子小廣寒。小廣寒的翠芳老七是蔣一直相中但始終無法得手的高級窯姐。他無法得手的原因很簡單,只囊中羞澀而已。
翠芳老七見到蔣,只把眉頭皺了,暗罵,“煞星!窮酸鬼!”她心中雖厭煩,但上門的都是客,乾的就是這皮肉生意,又怎麼能得罪客人,當下只把臉上五官生生地擠在一起,裝出歡喜的樣子,把蔣讓到房間中……“香一口啊!”翠芳老七地上一支銀質的煙槍……
蔣輕輕地推開煙槍,不動聲色地把手伸入懷中,摸出純金煙盒,“不了!我現在吃捲菸。”金煙盒被彈開時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取出一支捲菸遞給翠芳老七,“吃一支呀!”翠芳老七笑着推辭,“我吃不慣。”蔣也不再讓,將捲菸在金煙盒上敦實了放在嘴邊,翠芳老七趕緊划着洋火,給蔣點了。
捲菸頗貴,吸捲菸的都是一些富商大亨。翠芳老七本來一直瞧不起蔣,突見他掏出沉甸甸金煙盒吸起了捲菸,只想,“別人都說這個姓蔣的身家不過百八十大洋,可這金煙盒就不止這個數,看來傳聞有誤,這姓蔣的說不定是個豪客,要用心伺候了。”
煙吸了半截,就被蔣扔在地上,用腳擰熄了,翠芳老七心疼閨房地板,順着他的腳看去,赫然見到蔣腳上穿着一雙所值不菲的名牌皮鞋。她心動了,“看來這姓蔣的倒有些來頭,只這雙皮鞋,怕是就要大洋三塊……”她輕移蓮步,款款坐在蔣身邊,臉上帶着媚笑,“蔣先生可要留下吃飯?”
蔣笑着說,“飯當然是要吃的,但麻將也要打。把你相熟的客人招呼來幾個,一起玩兒吧!”他一把拽過翠芳老七,攬在懷裡。
翠芳老七見蔣要作花頭,知道有得賺,笑着在他的手背上掐了一把,然後吆三喝四的叫了幾名熟客,陪着蔣這個瘟生玩兒了一個通宵……眼見天明雞叫,蔣打了個哈乞,“簽單吧!”老七忙不迭地拿來賬單,看着蔣在上面簽了字,帶着依依不捨的表情,同他揮手作別……
長三堂子裡有規矩,凡是熟客,可以先簽單,等到五月的端午節,八月的中秋節,陰曆的新年結賬。蔣經常隨着張、戴、陳這些人來長三堂子,自然算作熟客,也可簽單。對於蔣這樣能找到來頭的客人,堂子裡也不怕他賴賬,凡是能開了堂子的,後面跟着的不是青幫就是洪幫,他們對付賴賬的客人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直接拋進黃浦江,因此在這個年頭,敢在長三堂子裡賴賬的客人幾乎沒有。
蔣在小廣寒簽單後,跑到交易所找到了張靜江,遞上一張千元的莊票,說是要入股。張靜江怔了怔,“龍邵文明明給他三千元,說是入三股。現在怎就成了一股?”他雖有狐疑,但那日龍邵文也說了,全權委託蔣操作,便不多問,收了莊票,與蔣簽了合約。
“陳姑娘的事情有着落了麼?”蔣簽了合約後問。
……陳姑娘叫做陳鳳,是張靜江續絃太太朱逸民的好朋友,身材高挑豐滿,長相清純可人,蔣對她一見鍾情,窮追不捨,幾近瘋狂,但陳鳳的母親明確表示,女兒年齡尚幼,學業未完,加上蔣已有妻妾,不足以託付終身爲由拒絕,但蔣卻始終不能死心,屢屢託張靜江從中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