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找了一家西餐廳,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由於都是年輕人,所以很快就熟絡了起來,在陳煊和張幼薇的配合下,很快就不動聲色的把趙學初和虞庭宜鬧矛盾的原因給瞭解清楚了。
原來趙學初在振華幫忙舉辦高校運動會的時候去過聖約翰大學,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和在聖約翰唸書的虞庭宜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兩人於是便偷偷摸摸的相處起來,隨着感情的加深,虞庭宜便邀請趙學初到她家去做客,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已經到了見家長的那一步了,但是趙學初卻接二連三的推辭了好幾次,這下虞庭宜火大了。
“學初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庭宜同學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邀請你去他家做客,你這麼推三阻四,豈不是傷了庭宜同學的心嗎?”
虞庭宜微微點頭,似乎對陳煊的觀點深爲認同。
“你知道,明明不是那個意思的。”
趙學初着急的解釋道,虞庭宜的臉色也有些紅了。
“那是什麼意思?”
陳煊假裝不明白的問道,一臉的茫然,張幼薇知道陳煊在作怪,狠狠的擰了一下陳煊腰間的軟肉,話說女人似乎天生都愛幹這事。
“我的父母都去了美國,而且,而且我還大了庭宜六歲。”
明白了,趙學初其實還是有些不自信,害怕被虞家棒打鴛鴦呢。
“我說多大事,趙叔和趙嬸去了美國,你不是還有兄弟嘛,這樣,庭宜同學,你也彆着急,我們明天一定帶着學初大哥去你家拜訪,你覺得怎麼樣?”
虞庭宜知道陳煊在取笑她‘着急’,但是又害怕陳煊反悔,只得紅着臉低着頭輕聲‘嗯’了一聲,張幼薇見了,陳煊又中了張幼薇一招擰腰大法。
幾人在歡快的氣氛中吃完了飯,送虞庭宜上了車,趙學初又是一臉忐忑了。
“我說學初大哥,你害怕什麼呢,不就是見家長嗎,有什麼好怕的?”
“她可是虞先生的女兒?”
“虞先生?哪個虞先生?”
“四明銀行的老闆虞洽卿先生,上海商界的傳奇大佬!”
“那又怎麼樣?虞洽卿先生是上海商界的商界大佬,可你也不差啊,你好歹也是南洋集團的老總呢,更何況你還年輕,誰知道將來會達到什麼樣的高度。”
陳煊有些不屑,不過再怎麼不屑,虞洽卿的鼎鼎大名他還是知道的,這個人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甚至那白手比陳煊創業的時候還白,基本算得上是兩隻手扛個腦袋就來大上海打拼了,如今更是成爲了上海灘可黑白兩道通吃的商界大佬,陳煊他們那點小局面充其量也就是小字輩的。
趙學初對陳煊的話語有些無語,但是又無可奈何,只好憂心忡忡的開始準備,甚至還拉上了張幼薇和娟姨幫他參謀明天究竟要帶什麼樣的禮物,穿什麼樣的衣衫,怎麼做纔不算失禮。
陳煊可不管這些,派人去通知了陳其美和在川沙的孫志恆,如今上海陳家就這麼幾兄弟,連個老一輩的人都沒有,就只能讓陳其美來充當家長了。
陳其美趕來,對趙學初的這件喜事也是高興不已,倒不是說認爲趙學初攀上了高枝,而是僅僅是作爲一個哥哥,看到弟弟有了好歸宿,單純的爲他開心,陳其美的到來,就把主導權接手了,讓趙學初不要擔心,一切都又他來處理,有了陳其美的加入,趙學初也放心了不少,他可不那麼信任不靠譜的陳煊。
孫志恆趕來,瞭解了情況後,對趙學初的事也高興不已,一家三個姓的四兄弟聚到一塊,自然少不了喝酒作樂。
“逸陽,有個事想跟你說說。”
酒至半酣,陳其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啥事呢?”
“你們振華不是研究出了很多機器嗎,有沒有什麼買賣可以適合我們做的,也就是技術經驗要求沒那麼嚴的?”
“我當什麼事呢,大哥也準備做些買賣嗎,你看上了什麼,我們幫你做,直到你的人可以接手我們才撤出來。”
“不是我,不是我!”
陳其美趕忙搖手否認道。
“是我們同盟會,他們見你們做的不錯,所以想試試,也爲我們同盟會的發展賺取一些資金。”
“那大哥你們準備讓誰來接手呢?”
“蔣志清,你見過的,就是那天接元培先生船的時候跟我在一起的那個。”
哎喲!風向有些歪了,鼎鼎有名的蔣委員長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去努力,怎麼想到來做買賣呢,不過也不奇怪,首先蔣委員長可還不是後來的蔣委員長,而今還在上海股市搏殺,做着空手套白狼的買賣呢,當然有時候也兼職一下殺手工作。
“可以,有一塊適合你們做,如今我們振華那邊研發出了繅絲機、紡紗機和織布機,我們老家吳興那邊是產絲基地,以大哥你的關係,原材料應該不是問題,而路家只做成衣和布匹,再加上我們振華每年需要的工裝,足以吃掉你們的產品了,所以風險不大。”
“大概需要多少錢?”
“買地、建廠、裝設備、招工、買原料以及正常的流動資金,有個30萬應該夠了。”
“還有嗎?我的意思是還有其他可以一起做的嗎?”
“怎麼,大哥,你們究竟準備了多少錢啊?”
“100萬左右吧!”
“哎喲!大手筆呢,那這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可以做食品加工廠啊,這方面雖然沒什麼暴利,但是勝在投資穩定,沒什麼風險,而且積少成多,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趙學初建議道。
“着啊!大哥,你看啊,你們同盟會早晚是要起義成功的,而糧餉是一個政權穩定的根本,你們如今開食品加工廠,既可以光明正大的囤積糧食,不讓別人掐自己的脖子,又可以逐年出貨掙錢,另外還可以買上十幾艘船開運輸公司,一來訓練水手,二來可以到南洋買糧,三來呢又可以把我們振華的產品運到南洋,以你們的實力打開南洋市場絕對不是問題,把我們的產品賣出去,掙中間差價也是一筆大買賣,這樣一舉數得了!”
“行!就這麼幹,明天等學初的事完了以後,我就讓蔣志清帶一些人派到你們振華,你們先教他們如何做買賣,同時機器設備的事情也交給你們來做了,你們得加緊生產,可不能誤了事。”
“放心吧大哥,學初大哥做事一向穩妥,誤不了你的事。”
第二天下午5點,陳其美孫志恆趙學初等人齊聚聽荷院,一家子全是男人有些不成樣子(陳其美的老婆在老家吳興的),所以把張幼薇也叫上了,一行人開了三輛車,浩浩蕩蕩的就往虞家駛去。
虞家早就中門大開,一個四十來歲面容堅毅身着長衫的中年人帶領一羣人迎了上來。
“怎麼敢勞動虞老的大駕,過了,過了!”
陳其美趕緊下車施禮,陳煊等人也隨後施禮,陳煊注意到虞洽卿似乎大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陳煊身邊的張幼薇。
“英士兄,你可是稀客啊,早就聽說你來了上海,只是一直無緣見到,莫不是看不上我老頭子呢?”
“虞老嚴重了,是英士失禮了,本來早就要來拜訪虞老,一來雜事繁多,二來也怕打擾虞老的清淨,所以不敢貿然前來,還請虞老恕罪了。”
“這位一定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振華集團的陳老闆吧,果然是年少有爲,看來不服老是不行了。”
“虞老嚴重了,早就想來向虞老這樣的商界前輩請教,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今天要叨擾前輩了。”
衆人一陣寒暄,陳其美介紹了趙學初和孫志恆等人,虞洽卿又介紹了自己的幾個兒子,一羣人才進了虞公館,虞公館讓陳煊這些土包子大開眼界了,一水的中式園林,清幽雅靜,亭臺樓閣,奢華又不失格調,就連陳煊這種對建築學一竅不通的人也知道,這間園林肯定請了大師來設計的,在地價昂貴的大上海,如此一片鬧市中的園林足以體現此間主人的身份。
一行人在寬大的客廳中坐定,兩個丫鬟將張幼薇請到後院後,幾個清秀知禮的丫鬟上了淨手水,陳煊也學陳其美用茶水漱了口,孫志恆卻是直接把漱口水給喝了下去,可謂是丟足了臉面,惹得屏風後面一陣低笑,應該是虞庭宜的七大姑八大姨在偷看未來女婿呢。
“英士此次前來,卻是給虞老道喜來了。”
一陣寒暄過後,陳其美開始進入正題。
“哦?不知道老朽何喜之有?”
陳煊一整惡寒,虞洽卿明明是四十來歲的健壯漢子,卻自稱老朽。
“事情是這樣,英士有一弟弟叫趙學初,聽聞虞老有一女公子名庭宜,姿容不凡學識淵博,可喜的是尚未許配人家,今日特地讓英士來上門提親,不知道英士有沒有那個榮幸和虞老結爲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