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保和鄒二六帶着衆賊從樹林中氣勢洶洶地殺出,直撲向山道中間的兩輛馬車。
趙鄒二人雖然不知道寧王世子爲何要抓那名叫小奴兒的孩童,但從寧王世子鄭重其事的態度便可猜出,那小奴兒定是個十分重要的人物,只要抓到他便是大功一件,所以都像打了雞血似的。
“相公,你們留在車裡,我出去幫大哥二哥!”謝小婉說完嗖的鑽出了馬車。
徐晉知道小婉身手了得,所以也沒阻止,冷靜地把兩邊窗簾放下,叮囑小奴兒和謝三刀趴下,免得被流矢所傷。
小奴兒嚇得漂亮的小臉煞白,謝三刀雖然有些緊張,不過這小子大膽,半趴半跪像只小老虎似的,那姿勢隨時可以撲起發難。
自從上次經歷過水賊攻船,徐晉這次鎮定了許多,蹲在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
徐晉忽然面色微變,因爲他一眼就認出了衝在最前面的趙保保和鄒二六,這兩個傢伙正是當日襲擊費家大船的兩名水賊之一。
徐晉的心瞬間沉到谷底,很明顯,這夥賊人就是衝着自己來的,而且百分之百是寧王世子派來的,這很符合他簡單粗暴的風格,正如那天蔡英俊所說,自己那幅《採樵圖》確實把寧王世子刺激得不輕,這廝竟然要殺自己而後快!
這時也沒什麼好後悔的,當初寫那首《採樵圖》摘清自己之前,徐晉便早做了承受寧王報復的準備,只是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兇狠罷了。
所以,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兩位武藝高強的大舅子了,但願這兩位不要掉鏈子,否則今天怕是小命不保了。
這時,躲在前面那輛馬車後的謝二劍低聲道:“大哥,擒賊先擒王,待會我放倒旁邊那個賊子,你把那名使朴刀的大漢擒下。”
謝一刀平靜地點了點頭,旁邊那名護院守握着單刀,怕得面色蒼白,手顫腿抖,真不明白手無寸鐵的謝家兄弟竟然這麼鎮定,還妄想擒賊先擒王。
不過,這名護院很快便明白,謝家兄弟並不是吹牛皮。
趙保保一馬當先衝到馬車旁,舉起朴刀便向馬車的車簾撩去,就在此時,謝二劍猛地躍起,手中握着的利箭勁甩出去,正中趙保保旁邊的鄒二六胸口。
鄒二六當場慘叫倒地,趙保保嚇了一驚,不過這傢伙不愧是悍匪,朴刀嚓的劈向謝二劍,後者靈活地閃身躲過。
就在此時,謝一刀猛撲而出,單足往車轅上一蹬,身形再次騰起,勢如蒼鷹搏兔,趁着趙保保刀勢用老還沒收回時,右手五指抓向其咽喉。
趙保保嚇得心膽俱裂,因爲謝一刀五指還沒抓到,那撲面的勁風便讓皮膚隱隱生痛,顯然修煉了內家功夫的高手。
趙保保急忙把朴刀棄了,縱身向後急退,謝一刀又豈會讓他跑掉,五指往下一扣,正扣住趙保保的左手前臂。
趙保保頓覺像被鐵箍箍住,一股巨力帶得他向前急衝,直接撞入謝一刀懷中。
謝一刀右手用力一擰,把趙保保轉了個身位背向自己,左手從其腋下探出扼住咽喉,動作如行雲流水。
“全部給老子站住!”謝二劍冷喝一聲,提起鄒二六迅速退回大哥身旁,順手把其揹着的短弓和箭囊解了下來。
鄒二六雖然胸口被紮了一箭,但卡在了胸骨上,並未傷到內臟,所以沒有死掉,只是痛得不斷慘叫,胸前的衣服瞬間被鮮血染紅了。
後面的賊匪都驚傻了,下意識地停住腳步面面相覷。一衆賊子氣勢洶洶而來,沒成想領頭的竟然眨眼就被人家活捉了,好像當頭捱了一悶棍。
趙行等三名護院也傻了眼,顯然沒料到徐晉兩位大舅子的武藝竟然這麼了得,不過轉念一想又釋然了,徐夫人都那麼厲害,兩位哥哥又差得到哪裡?
“媽的,那幫眼線幹什麼吃的,有這麼厲害的高手也不打探清楚!”趙保保心中直罵娘。
謝二劍懶洋洋地道:“不想你們老大沒命的話,全部把兵器丟掉!”
“放屁,弟兄們不用管我們,快動手,只要抓住其他人,他們不敢亂動的!”鄒二六忍痛獰聲道。
衆賊頓時眼前一亮,提刀撲向後面的馬車,準備把徐晉和兩個小的給抓住。
“你這賊廝還算有點腦子!”謝二劍惱火地把鄒二六胸前的箭矢拔了出來,痛得後者直接暈死過去。
謝一刀也擡手把趙保保砍暈過去,撿起朴刀便殺向羣賊,瞬時間,十幾名賊人與謝家兄弟,還有趙行等三名護院混戰在一處。
謝家兄弟雖然武藝了得,但畢竟賊人衆多,有兩個賊子便繞過去撲向徐晉所在的馬車,謝小婉手無寸鐵抵擋兩名賊子,頓時險象橫生。
“嬸孃,我來幫你!”二牛也不知從哪裡撿了根手臂粗的大木棍衝了上去,對着一名賊人當頭就是一棍毆下。
那賊人急忙舉刀擋架,咣噹一聲,二牛手中的木棍應聲而斷,不過二牛那一身蠻力可不是蓋的,賊人也被震得手臂發麻,手中的單刀握不穩掉到地上。
那賊人急忙要俯身撿起單刀,結果後腦吃了謝小婉一記高砸腿,那張臉當場華麗地親吻大地,鼻樑骨折,痛得倒在地上哀嚎。
“二牛,謝謝你!”謝小婉左腳挑起地上的單刀,有刀在手,頓時如虎添翼,殺得另一名賊人節節後退。
二牛本來還有些緊張害怕的,這時不禁膽氣一壯,掄起半截斷棍砸得那名倒地的賊人腦瓜開花,直翻白眼,估計是活不成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謝一刀和謝二劍砍瓜切菜般斬翻了數名賊人。這些賊匪雖然兇悍,但到底是怕死,再加上帶頭的一開始就被放倒了,這時羣賊無首,剩下的七八人發喊一聲四散逃跑。
謝二劍正要追殺,樹林中又傳出嘣的一聲。
“二弟小心!”謝一刀急喝,謝二劍已經往旁邊撲倒,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謝二劍身後一名護院的胸口。
這名護院當場倒地,雙腿蹬了幾下便氣絕身亡了。
在場衆人都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就連謝家兄弟都趴伏在地上不敢動,謝小碗拉着二牛躲到了馬車後面。
“小婉!”馬車內的徐晉久未聽到動靜,忍不住一叫了一聲。
“相公不要亂動,山坡上有弓箭手!”
謝小婉話音剛下,一支勁箭便破空而來,射穿馬車的窗簾,插在車座上,如果這時徐晉等還坐在上面,恐怕要血濺當場了。
徐晉驚出一身冷汗,剛纔那箭就在他的鼻尖前飛過,稍偏一點點就把他的臉給射對穿,顯然,山坡上那箭手的箭術很高。
此時,山坡上一塊高起的石頭上,一名箭手單膝跪地,彎弓搭箭,眼神像鷹一般盯着下方山道的兩輛馬車。
這名弓箭手並不是賊匪,而是寧王府中的正規士衛,名叫黃中,能拉開三石弓,箭術也極爲了得,這次寧五世子派他來就是以防萬一。
寧王世子給黃中的命令是,不能活捉小奴兒便當場射殺。
雖然眼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但黃中很淡定,在佔據有利位置的情況下,只要箭矢充足,他有信心把下面所有人都射殺掉,而他的箭囊中此刻還有二十支箭,足夠了!
黃中靜靜地跪蹲着,箭就搭在弦上,就像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等着他的獵物暴露出來,此刻他佔據着主動,有理由相信最先按奈不住的肯定是獵物。
果然,黃中沒有等太久,那名使朴刀的青年(謝一刀)便從馬車後面探頭探腦地窺視,最後半截身子也露了出來。
黃中驀地拉弓滿月,然而就在這一瞬,馬車的另一側猛地躍出一人,竟像飛鳥般落在馬車車廂的頂部,隨即就是嘣的一聲弦響。
黃中心中驀地一凜,下意識地躍下山石,可惜還是慢了半拍,一根利箭像長了眼睛般殺到,鑽進了黃中的右肩,利刃入肉,鮮血飆飛。
黃中當場如遭重錘,整個人仰面翻倒在地,鑽心的劇痛。
黃中分明聽到卡嚓一聲,估計這支箭已經刺入了骨頭了,但此時逃命要緊,他咬着牙爬起來發足狂奔,繞到山坡後的樹林。
衆賊把馬匹都系在這片樹林中,黃中翻身上馬,單手提着繮繩策馬衝出樹林,向着上饒縣的方向一路狂馳。
此時謝二劍正立在車廂頂上,雙腳呈弓步開立斜跨車廂頂部的兩角,手中的短弓嘣嘣嘣地連續拉響,那七八名逃跑的賊人全部被射殺在山坡上,這神準的箭法也是沒誰了,把趙行驚得差點下巴都掉落地。
謝二劍一個前空翻從車頂上落地,遺憾地道:“這把短弓太弱,讓那名弓手騎馬跑掉了。”
“相公沒事了!”謝小婉把馬車的車簾掀起。
徐晉從車廂內鑽了出來,曉是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滿地血淋淋的屍體,還有是有些不適,小奴兒更是直接跑到車後狂吐起來,膽大的謝三刀也是小臉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