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這個色狼,吃着碗裡的,還看着鍋裡的,如果你敢碰他,我把你一口給咬下來!”
紫娟這話讓我陷入沉思。色狼,到底是我那一族的低級生物惡狼呢,還是獸人裡的惡狼騎兵?大不了就是高級點的惡狼鬥士或惡狼騎士,這真是一個古怪的稱呼啊,色到底是惡還是不惡?要說泰格是我們沼澤族的,實在是不像,而且我們那種最低級生物就是一種動作慢騰騰的、攻防端都不怎麼樣的狼型動物,而現在泰格的正在做的事,怎麼猜也應該不是這種人畜無害的。
肯定是惡狼騎兵,這玩意好歹還是一個騎在狼身上的獸人,雖然對我們的狼有些痛苦,但我還必須承認他是個人,是個被筱筱父親反覆賞識、卻最後對筱筱一家傷害最深的獸人,他當然是遊戲高手,再升級下去也就是一個惡狠騎士罷了,名字講是騎士,和真正的騎士比起來,他差遠了!
我就是一個土元素,土就土到底了吧。我沉下心思,不斷重複自己的外放動作,我不知道自己能給筱筱什麼,只是在掙扎着,無數天,我甚至連最熟悉的論壇通道都找不到了,終於……我消失了,感覺自己消失了。
這次我真的失去了知覺,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當我再次醒過來時,周圍是無數的鮮花、掌聲,這讓我惶惑,又有一絲絲的小感動。
我看到的是一個病房,看到一場盛大的頒勳儀式,紫娟被公司授予傑出貢獻獎,原因是對筱筱的悉心照料,使得體弱多病的小女孩在父親逝去兩個月內就奇蹟地開始康復,關鍵是恢復了難得的笑容!
她的臉也很燦爛,笑得那麼壯觀,土黃色的臉已經變得金燦燦的。這個頒勳儀式由泰格親自操作,可能也只有那一瞬間,紫娟臉上纔有些褪色,重新變得土黃土黃的。
整個過程中,我始終保持着他們希望的笑容,因爲這確實來之不易,我總算知道,只有能控制住笑容所需要的肌肉,纔有可能獲得講話的權利。
可我能夠講話麼?一共有三個人發表了演說,包括泰格,都熱情地請我說兩句,可立即表示出黯然,承認我要恢復語言能力還有相當的難度……還不錯,在他們嘴裡,我依然是“筱筱”。
所有的燈都亮着,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亮度,可以圓睜着筱筱無邪的雙眼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我的視線可以由自己來決定,因爲我需要從他們中間搜尋到我需要的人。我看到了那個史泰龍,可能是波瀾的那個傢伙,我看到了很多女孩,但我不能確認是哪個,甚至在史泰龍旁邊哪個是加代子,大多數女孩都長着金燦燦的頭髮、白晰得超過精靈的皮膚,可惜都沒有我希望的樣子,她們高挺的鼻樑讓我相信不可能發出加代子那種甜美的聲音,這麼多女孩,看起來都沒有紫娟那土黃的輪廓美麗……我實在想不出,她胸前那兩團肉乾什麼用的,可那麼多女孩居然都顯眼地露着兩團肉,而且還是最難看的部分,一點都不藍。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的視力已經出現了問題,這個身體裡,出現了叫做“色盲”的病症,失去了對藍色光源的認知,所以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到藍,以至很長的時間裡都沒法確認他們中有沒有獸人。
這個冗長的儀式以各種閃光燈和許多人毫無防禦力的相互揩油而結束。而我終於能夠眼睛向上翻,盡全力尋找上方的腦電波儀,可惜在我的視線範圍外。
“哎呀,筱筱翻白眼了,”還是史泰龍第一個反應過來,“醫生,該怎麼辦。”
我看不到他們都做了些什麼,因爲他們已經在我的視線範圍外。
有許多人直接向紫娟諮詢,可憐她哪兒能夠回答得上。最後還是老醫生比較明智,建議讓我躺下來。看到腦電波儀,我的眼睛自然就可以直視了。
“這個病症很怪異啊,爲什麼眼球的方向固定了,不會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吧。”幾個醫生在那裡束手無策。旁邊的閃光燈更是亮個不停。我呸,他們就沒看到我的視線方向麼?麻煩的是,我實在沒力氣再動眼珠子了。
“我想,”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她好像是一直在看腦電波儀,會不會是她想戴……”
“史泰龍太聰明瞭。”
“史泰龍,我愛你。”
……
我暈,這史泰龍,不就是看出我的視線麼,值得這麼吹捧,難道還要再給他發一個勳章?
不過這遊戲裡培養出來的默契,還真不是蓋的。我含着笑,緩緩閉上眼睛。這是我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完成的唯一動作。
周圍是一片寂靜。好像有幾個女聲想要再次聲援史泰龍,卻很快噤聲了。
我不去看,因爲我知道這件事取決於泰格,沒有他的同意,現場沒有人敢讓我戴上腦電波儀。他不會輕易答應的,因爲有些事,他是明擺着給我看,很可能是寄希望於我病情惡化,至少是不能開口說話,可萬一讓我戴上腦電波儀,筱筱的“咆哮體”論壇上可都知道,他們不可能沒有擔心。
“唔,腦電波儀對她的傷害機理還沒有查清,是不是請筱筱確認了,再把腦電波儀給她戴上。”紫娟的聲音裡有些緊張。
周圍有一些輕微的哂笑聲,經過這麼長時間,大家都已經知道,筱筱的情況並不是腦電波儀造成的,而目前根本沒有能力發言確認,作爲對她的恢復過程最瞭解的紫娟,居然說出這種話,擺明了就是故意刁難,甚至是有特殊目的也說不準。
“你還沒當上技術副總監,沒有決策權,”泰格聲調很平靜,卻讓整個房間裡空氣一冷,“筱筱已經決定了,她需要登錄她父親,我們公司前CEO……嗯,大家都明白,這個時間點,我們應該滿足她的要求。”
厲害啊,就算是我一直就沒想過我要出咆哮體,現在就更是不敢往這上面去想了。紫娟和他的配合恰到好處,先指出腦電波儀可能對我產生不可預見的傷害,再由泰格出面支持我的訴求,在這麼多媒體面前,暗示這個決定是由我自己做出的,如果真等到我死在腦電波儀下,他們自然可以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沒有腦電波儀,我還可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可一旦戴上了,作爲遊戲公司的技術負責人,他們有更多的手段對我進行控制!
但我只能含笑等待腦電波儀戴上,我沒有其他辦法。這段時間我不斷在命門裡抽取灰敗絲線來修補通道,在找回金丹之前,我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遊戲通道,從裡面獲得灰敗絲線甚至是純度高的黑色絲線,否則我連命門都可能保不住了。
戴上腦電波儀的惡果我也不是沒想到,但我至少相信,他們還不敢這麼快在腦電波儀上動手腳,如果我一兩天內橫死,他們非要把責任推在腦電波儀上,那麼最大的後果就是所有玩家都不再信任遊戲公司,放棄腦電波儀!這種損失,我明白,他們承受不起。
這些念頭在我心裡弱弱得轉動着,但直到腦電波儀接通的那一瞬間,我才真正放下心來。
我是遊戲英雄,有遊戲,我最終能夠掌控一切。
泰格的提醒非常正確,戴上腦電波儀,直接就進行了遊戲登錄。實際上,我已經誤了登錄時間,離這個帳號時段結束只剩半個多小時。但這時間足夠了。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自己登錄遊戲,我能同時有兩方面的感受:在命門裡,空間被拓寬了,遠遠看去,外圍灰敗絲線組成的雲霧瞬間膨脹,但不像以前那樣讓開一個通道,只是一條顏色近乎透明的絲線直接從中穿過,命門裡我的一部分,呈現暗暗的白色,順着絲線進入遊戲通道。這個過程中有零散的絲線趁着這個機會,出現在命門外圍,但非常有限。這個觀感我沒能堅持下去,因爲另一個方面的感受要遠比我能夠主動得到的要強得多。
我好像整個身體都已經進入了一個色彩豔麗的通道,在這裡,我見到了久違的藍色,使得整個通道空間裡都變得鮮活起來。我不能判斷自己是怎麼走的,可能是那種色彩形成了誤導,讓我不自覺已經走了相當的路程,還沒夠觀賞周圍的景色,已經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白色的雲層上。周圍淡淡地閃出金光:“放棄時間超過一年,請重新確認登錄。”
這和我原先幫筱筱登錄TZ帳號時的場景可是很不一樣啊,這個世界居然看不到任何選項。我有些擔心了。特別是那聲音裡說我放棄時間超過一年,真的有這麼久麼,筱筱對這個帳號也太不上心了吧。
不過沒有我想的那些麻煩,只是有些金光在我身上掃了幾下:“身份確認,請確認密碼。”
汗!看着面前浮現出的密碼框,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入手,既沒有密碼,也沒有輸入密碼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