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做着自我安慰,再次坐回到椅子上。可他剛坐下,雅間的房門猛的被推開,就見松鶴樓掌櫃的苦着一張老臉衝了進來,焦急道:“張將軍,您快去看看吧,您家二爺在二樓包房和幾位爺起爭執了。”
“什麼?”張衡剛坐下就再次站起身,滿臉驚訝道:“他來這裡做什麼?”
掌櫃的滿臉哀愁,訴苦道:“天禧班羅老闆在二樓吃飯,也不知、不知二爺怎麼知道的,就跟來了。剛纔在樓下,和……”
說到這,掌櫃的看到了林月如身邊的空位,就知道那是楊休之前坐的,指着道:“就跟你們這位公子爺,爭執了起來。”
“楊休?”張衡這下可坐不住了,邁步就往外走,他就知道楊休出去肯定沒做好事。
其他官員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林瑞生和劉漢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見張衡已經大步走了出去,再阻止也來不及了,忙跟着追了出去。
“楊休出事了?”心裡一直惦記着楊休和白月如婚事的小郡主這時一驚,聽到楊休出事,暫時放下了心裡的彆扭,不管怎麼說她可不希望楊休出什麼事情,忙要跟出去。
陶敬也沒有攔着她,因爲就算小郡主不去,他也要去看看。這會兒他心裡更踏實了,這楊休果然不是什麼大才,這不還是忍不住了?
一大幫人,跟着趕到松鶴樓二樓的包房,此時雲字包房中一片狼藉,整張桌子都被張二公子給掀翻了去,各位美味菜餚灑落滿地。
在包房的角落裡,楊休正站在羅老闆身前,與張二公子對峙着。
“衝兒,這是怎麼了?”張衡進來見到滿地的狼藉,他可不知道是自己那寶貝弟弟弄的,還以爲是楊休在欺負他弟弟,滿臉關切的問道。
“大哥,你怎麼下來了?”張衝一見自己大哥下來了,神色有些微驚,不過片刻後馬上變的得意起來,說道:“這事不用大哥管,一個不知道哪跑出來的窮小子而已,我自己能對付。”
張衡見自己弟弟那一臉得意之色,心裡有些詫異。他很瞭解自己這弟弟,也知道自己這弟弟常常在外面胡作非爲,他知道、張衝每次在整人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得意的笑容。難道……現在的情況,是自己的弟弟在教訓楊休?
陸陸續續的,樓上的官員都下到了二樓,圍在雲字包房的門外,探着頭往裡面瞧着。
“小子,識相點趕緊跟小爺滾蛋,要不然小爺讓你把地上的菜湯都添乾淨了。”張衝見外面來了這麼多人,頓時更加神氣起來,一點也沒將楊休放在眼裡。
楊休拽起身後羅靜兒的手就要往外走,張衝一把攔住他,怒罵道:“狗孃養的小畜生,小爺我讓你滾,你還敢碰羅老闆的手?”
看着楊休和羅靜兒拉在一起的手,張衝心裡怒火狂涌。
包房外的衆人見這情景,一時間都將目光放到楊休身上,張衝連這狠話都放出來了,他楊休還能有什麼反應?
張衡下意識的往前幾步,擋在張衝身前,他就這麼一個弟弟,一直心疼的狠,什麼事兒都依着他,他可不想讓自己這弟弟被楊休給怎麼樣。
可誰料楊休並沒有發火竟然連話都沒有說,鬆開羅靜兒的手就要往外走。
一時間,場中官員們都用很詫異的眼神看着楊休。劉漢雖然有些慶幸沒發生什麼大事,但還是覺得楊休太軟弱了,估計代王是看錯他了。林瑞生也是一副惋惜的模樣,他剛收了白月如做乾女兒,不知不覺中竟然有點傾向與楊休這邊。
陶敬心裡得意的笑着,眼前這一切證明他自己判斷的沒有錯誤阿,楊休果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罷了。而小郡主則是滿臉的怒氣,有着要親自衝上來海扁張衝一頓的勁頭。
楊休漠然轉過身,張衡心裡鬆了口氣,原來這楊休真是隻軟腳蝦。不再去覺得楊休會給他帶來什麼傷害,上前兩步要去和羅老闆道歉,畢竟不管怎麼說,羅靜兒做爲天禧班當家花旦,還是有些人脈的,不能得罪死了。
可當張衡剛離開張衝,在場中所有人都以爲楊休會忍下這口氣的時候,那已經轉過身的楊休突然暴起,彈出的手掌狠狠的掐着張衝的脖子上。
“啊!”張衝只來得及叫出一聲,接着就感覺脖子上傳來劇痛、和窒息感,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楊休一手掐着張衝的脖子,一邊用膝蓋抵着他的腰眼,讓他無法大幅度的掙扎。當張衡回過身,想要去救張衝時已經晚了,見自己弟弟被楊休掐住,又驚又怒的吼道:“楊休,你要做什麼!”
楊休臉色一片猙獰,冷笑道:“我要做什麼?你自己的寶貝弟弟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看着張衝由於被楊休掐着脖子,而漸漸漲紅的臉,張衡心裡可慌了,聲音有絲顫抖的威脅楊休道:“你鬆開我弟弟,要不然我讓你出不了這松鶴樓!”
一時間的鉅變,楊休隱忍和暴走的反差,讓包房外的衆人還陷入在呆滯中。他們沒有反應過來,剛纔還一直裝孫子的楊休,怎麼就突然發起飆來?
現在楊休要身份有身份,要靠山有靠山,今後前途無量阿。換成是誰,都應該裝一回孫子,等以後發達了再和他張衡兄弟倆報仇不一樣麼?
楊休掐着張衝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眼中兇光連閃,凝聲和問道:“張衡,你一定沒想過失去弟兄的感覺是什麼樣吧?”
張衡心下一片冰涼,不去回答楊休的問題,反而問道:“楊休,你到底要怎麼樣!”
“怎麼樣?”楊休狠狠的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道:“我要讓你也常常,失去兄弟的痛苦。”
這麼一會的功夫,松鶴樓外埋伏的遊擊將軍部官兵也衝了進來,二頭和黑牛兩人在包房外面,正提着鋼刀和他們僵持着。
楊休掃了一眼門外的大批官兵,笑道:“張將軍真擡舉楊某,竟然埋伏了這麼多官兵?”
見到自己的兵衝了進來,張衡心下也有了底氣,喝道:“楊休,你快放開我弟,否則我與你沒完!”
張衡話音剛落,楊休手上猛地再次加力,張衝只感覺自己脖子上咔嚓一聲脆響,腦袋中頓時傳來一種快要爆炸的感覺,凸着一雙眼睛,拼命的掙扎着。
見到自己弟弟這幅樣子,張衡可真的慌了,直接向楊休撲來。蛙子自從楊休制住張衝後,就一直站在他身旁,見張衡撲了上來看也沒看,直接一腳就踹了過去。
張衡一時心急,根本就沒有注意,正好被蛙子這一腳揣在腹部,就見他撲上來的快,退下去更快,捂着小腹痛苦的坐在地上。
在這中間,楊休手上沒有鬆力,奮力掙扎的張衝再也沒有了力氣,漸漸、漸漸的停了下來,最後雙手無力的滑落……
感受到張衝的身體突然間變沉了好多,楊休知道現在的張衝只是一具屍體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看似是一場鬧劇,但其中有着很多迫不得已的苦衷。
他想爲馬狗子報仇,但宴卿說、不能殺害張衡。
他問宴卿那要怎麼辦?難道只能忍耐?宴卿說,可以拿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開刀。
他要直接去找張衝,讓張衡知道失去兄弟的痛苦。可宴卿又說,不能毫無理由的去殺張衝。
楊休很奇怪,爲什麼要有理由?都是殺人、有了理由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諒?有了理由就不能有什麼後果?
宴卿說、只要有了理由,那個至少還需要靠自己等人抓刺客的代王,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把這事給掀過去。
楊休又問了要什麼理由,宴卿就把這個小計劃說了出來。楊休想了很久,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這個理由爛到了家,和沒有理由幾乎沒有區別,就爲了一個女人而殺人?就爲了一句話侮辱自己的話而殺人?
宴卿的回答很簡單,這是個自欺欺人的年代,上至朝堂、下至官府衙門,只要你有理由,不管這理由有多麼爛,都可以,只要你有……
於是楊休就找到了羅靜兒,而羅靜兒也非常願意幫楊休這個忙,因爲她真的很討厭,張衝這個成天圍着自己的紈絝子弟。所以、剛剛的這一幕發生了,這一幕事先安排好,可以說是爛到了不能再爛的戲,發生了。
張衡怒了,他真的怒了,他歇斯底里了,看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弟弟,他發狂了一般大吼着,讓官兵將楊休等人撕碎。
三十多名手持鋼刀的官兵聽到命令,不再與二頭兩人僵持,露出那鋒利的獠牙,兇猛的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