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見過了史麗麗,便又馬不停蹄到史麗麗的公司見盧小豪。
米月在史麗麗那兒得不到的信息,便想在盧小豪這裡打開缺口。
米月在接觸盧小豪後就知道了,應該是史麗麗在米月離開後,便給小豪打了電話串聯和封口,所以,米月在盧小豪這裡得到的信息,與在史麗麗那裡一模一樣,全都是搖頭派。
“既然你與史麗麗是同村的,那麼我問你,她父母親姓什麼叫什麼,她父母親現在在哪裡?”
“父親叫史逢春,母親叫胡月娥,她們都,都不在了。”
“她有兄弟姐妹嗎?”
“她,她沒有兄弟姐妹。”
“她不會連一個親戚都沒有吧?”
盧小豪沉默。
“她愛你嗎?”
盧小豪表面上沉默,可是他的內心,卻是情流洶涌。
她愛他嗎?
盧小豪與史麗麗二十年了,沒有誰問過他這句話,史麗麗也始終沒有說出一句愛他的話,盧小豪只是感覺到,史麗麗說不出愛他的話,卻做盡了愛他的事,他不需要她愛他,他只要她能夠天天與他在一起,就處處都是她的愛,無窮無盡的愛。
盧小豪點了點頭。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二十多年前,一個男孩子,在火車站與他非常漂亮的心愛的未婚妻告別,這個男孩子沒有想到,這一告別就是永別,女孩子從此就被人拐賣了,這個男孩子就一直找呀找呀,找了她二十年,就在前幾天,在快要找到她的時候,被人殺害了。”
米月說完,便把孫向陽的照片,連同史麗麗十八歲時候的畢業照,一起遞給了小豪:“我說的,就是這一對人,這個女子,就是我們要尋找的人,她名叫史麗麗。”
盧小豪在仔細端詳史麗麗十八歲的照片。
米月正色道:“盧小豪,我知道,你們倆口子一起走到現在,真的不容易,你看,多幸福的一家,孩子也都有十歲了,我這次來找你,也並不想破壞你們這個幸福的家庭,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人命關天,任何與人命案有牽連的事情,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包括你,也包括史麗麗,你們老家的派出所,我們很快會同他們取得聯繫,很快就可以證實你所說的話的真假。”
盧小豪低着頭不出聲。
米月還想着問話呢,一旁的陸所長的手機響了,陸所出門接電話,不一會就回到房間,把米月叫了出來。
“派去看史麗麗的人說,史麗麗一個人開着車出門了。”
“有沒有帶上孩子?”
“沒有。”
“讓你們的人跟着她,看緊點。”
米月回到房間,看盧小豪正在看手機的信息。
盧小豪手機的信息一閃,米月就看見了:“我出門辦事,你回家看好孩子。”
米月預感到有些不妙。
不一會,盧小豪對米月道:“家裡有點事,我要回去處理,你看——”
“好吧,今天就到這裡吧。”米月點了點頭。
“跟蹤史麗麗!”米月向小宇道。
史麗麗直到看見米月等人消失在她的視野中,纔回到客廳裡,她來不及回憶與孫向陽痛苦的往事了,因爲此刻她積蓄的仇恨,早已堵滿了她的胸膛,她必須要做點什麼了,否則,她無法解恨。
她知道,米月應該還沒有接觸到小豪,但是,緊接着她們不會不找他的,所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給盧小豪打電話,告訴他在米月等公安面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她要問,就告訴她們,我們就是一個村子的,我父母親姓什麼叫什麼,我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什麼親戚都沒有……
打完了電話,她覺得,她要報仇了!
她知道孫向東爲什麼會死,是被誰害死的。
孫向東不能白死!
史麗麗物色了一個人,屠宰場的女屠宰工鄧月。
鄧月三十八歲,身高一米七四,一頭短髮,身材魁梧得像個男子,原在菜市場賣牛肉,史麗麗見她分割牛肉動作嫺熟,而且體力驚人,一塊一百多斤的牛肉,她兩手一拎便上了案板,史麗麗便招她到屠宰場殺牛,一個月的工資是賣牛的兩三倍。鄧月在屠宰場殺了十多年的牛,快四十了還沒有一個男朋友,史麗麗熱心地給她物色了幾個,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鄧月對史麗麗道,我這輩子只跟着姐姐,就心滿意足了。史麗麗直到後來才弄明白,原來這個鄧月,不好男色,卻喜女色,她早已看上了美女史麗麗,對史麗麗交辦的事說一不二,死心貼地。
她打了鄧月的電話。
史麗麗在南窖村的種植場有座兩層樓的工具房,說是工具房,一樓是存放了一些農用機械器具,二樓卻裝修了一套供史麗麗等人來這裡檢查菜地時休息、開會和食宿的場所,盧小豪曾帶着盧小雨和吳睛睛在這個小樓食宿過。
“你帶上殺牛刀,現在就去工具房。”
鄧月聽出了史麗麗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姐,你要幹什麼?”
“我要殺人!”
“殺什麼人?”
“你到了,我會告訴你,你要是害怕,怕連累你,就不要來。”
“姐,說什麼呢,姐的話,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字。”
史麗麗打完了這個電話,緊接着打給了盧小雨,接電話的卻是吳睛睛。
“你們盧總呢?”
“哦他,他不在,他他——出國了。”
“出國了?”史麗麗已感覺到盧小雨應該就在吳睛睛的身邊,她應該在看着盧小雨的眼色在同她說話吧。
史麗麗竭力讓自己笑出了幾聲,儘管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幾聲笑是多麼的乾癟:“我猜得不錯的話,盧小雨就在你身旁吧?我史麗麗是老虎嗎,怕我吃了他?”
“他真的是,出國了,去新加坡了,他的事,由我全權負責,這是他的工作手機,放在我這裡。”
史麗麗放下了電話,才後悔自己這個電話打得太冒失了,夏旺達怎麼可能還能來見她。
史麗麗便想到了另一個人,肖尚香!
孫向東是死在火車站鐵路職工宿舍,那麼,那個肖尚香就脫不了干係!
史麗麗開着紅色的寶馬來到了工具房,接上了鄧月,直奔東州。
鄧月看了看史麗麗的臉色,像是要吃人,便問:“姐,誰欺負你了?”
史麗麗道:“姐讓你殺人,你敢嗎?”
鄧月道:“姐都敢,我有什麼不敢,要是有誰敢欺負姐,我會剝了他的皮!”
史麗麗道:“姐本來不想牽連你,可是,我身邊沒有其他我信任的人了。”
鄧月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姐看得起我。”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史麗麗道:“你知道我二十年前的事嗎?”
“二十年前?”
“那個盧小雨,當年是火車站的安全員,叫夏旺達,我在火車站送未婚夫上火車,他就把我騙到他家裡,那時,我還來那個了,他還是糟蹋了我,被他折磨好幾天,折磨得死去活來,他玩膩了,就對我說,我讓人把你送回家吧,我也相信他了,把自己身上所有物品,連同身份證都給了他,他便叫來了一個叫肖尚香的女人,這個女人對我說,你不是有未婚夫在東州嗎,我正好去東州出差,我陪你去東州找你未婚夫吧,我也相信了她呀,一上了車,她就給我送吃的喝的,上車不久,就昏迷了,車子到站時,哪裡是東州呀,是河南,她把我賣給了一個深山溝裡的一戶人家。”
鄧月聽得呆了,半晌道:“你說的是真的?”
史麗麗繼續道:“本來,這個事已過去二十年了,我也忍過來了,可是你知道嗎,我當年的未婚夫,他叫孫向東,他找了我二十年,二十年呀!一直尋到現在,就在他快要找到我的時候,他們卻爲了滅口,殘忍地把他殺了。”
鄧月聽得渾身都發抖了,雙眼都涌出了淚:“姐,這麼多年了,你爲什麼不報案?”
“我讓盧小豪派了一個人,叫盧大葵,去殺夏旺達報仇,可是,盧大葵卻從此音訊全無,是夏旺達把他活活燒死了,然後冒充大葵,後來又改名盧小雨。”
鄧月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姐,這事,你爲什麼早不給我說呀,這兩個人,你交給我好了,我要不把這兩個人的心肝挖出來,我就不是鄧月。”
史麗麗道:“鄧月,我今天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史麗麗不是那種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惡人,你也不要亂來,你一切都得聽我的。”
鄧月咬着牙:“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姐!”
史麗麗不想在見面前驚動肖尚香,直接找到了她的家,敲了敲門。
正是晚飯時分,肖尚香正在做晚飯,她開了門,一見到史麗麗,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鄧月便虎了上去,一手扼往她的脖子,把她拖到了沙發上,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一把殺牛刀,啪地拍在茶几上。
史麗麗反鎖上房門,在肖尚香的對面坐了下來。
肖尚香臉色慘白,雙手護着脖子喘着粗氣,她一時都沒有氣力說話了。
“說,孫向東是怎麼死的?”史麗麗一雙血紅的眼像是要噴出火來。
“我,我不知道——”
鄧月撲上去,將刀頂住了肖尚香的喉嚨。
“再說一句不知道,我就要放血了。”
“你們要殺我,是嗎,那就來呀,你只管來捅我,老孃我只要吭一聲,就是*子養的!”肖尚香也像一頭髮怒的獅子。
史麗麗不止一次同她打交道了,知道她就是一塊滾刀肉。
“肖尚香,你不該死嗎?你以爲你來這一套,我就不敢殺你,你既然不怕死,還向我隱瞞什麼?既然不怕死,爲什麼還要殺孫向東來滅口?他只是爲了找他的女人,他找了二十年,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們卻殘忍地把他殺了。”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殺的?你的孫向東死了,你來找我,我最好的姐妹,蔡澤芳,也被人殺死了,我去找哪個?我知道,下一個就會輪到我了,我也在家裡天天等死呢,我這樣活,還不如死了好。”
史麗麗血紅的眼直逼向肖尚香:“肖尚香,收起你這一套,你聽好了,我今天就是來殺你的,只是在殺你之前,我讓你認一認一個人,我倒要看看,這個人在知道你要死之前,會對你說些什麼?”
史麗麗說完,打了盧小雨的電話,盧小雨的電話卻已關機了。
史麗麗便打了吳睛睛的電話。
“你叫盧小雨接電話。”
吳睛睛此時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她不知道將要怎樣才能解決面臨的災禍,聽到了史麗麗的電話,以爲又是來催錢的。
“史總,您救救我吧!你要不救我,我都不知道還要不要活下去。”吳睛睛的聲音帶着驚恐。
史麗麗一驚,忙走到了一旁的臥室,關上了臥室的門。
“你說,什麼事?”
“盧小雨他跑了,把公司的錢全捲走了。”吳晴晴聲音帶着哭聲。
史麗麗只覺得腦子轟了一聲,差點腦溢血。
“什麼時候的事?他去哪裡了?”
“他上飛機前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現在人已在新加坡了。”
史麗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捲了多少錢?”
“十個億,全是客戶的存款,公司現在只是一個空架子了!”
“這事還有誰知道?”
“現在只有你我知道。”
“好,這個消息,先封鎖起來,千萬不要再擴散出去。錢的事,我先不催你,我等下與馬縣長聯繫,你馬上一個人親自去見他,一同商量向市公安局報案,同時也要告訴他,先封鎖消息,讓公安局一定把這個人和他捲走的錢追回來。”
“我查了一下,這筆錢,他已匯到了地下錢莊,人已出國了,還追得回來嗎?”
史麗麗咬牙道:“他以爲出了國,我們就拿他沒法子了,如今不比過去,只要公安重視,別說出國了,他就逃到外星球,公安也會有辦法把他給抓回來。”
“公安會重視嗎?”
“放心,公司幾萬會員呢,他們要鬧起來,事情就大了,政府的這些頭頭腦腦,最怕的就是這個,他們也不是吃乾飯的。”
史麗麗掛了電話,定了一會神,便打了馬縣長的電話,
“麗麗,我一看是你的電話,就知道你一定有好消息告訴我!”馬縣長那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史麗麗嘆息了一聲:“盧小雨的公司那裡,出了一點狀況,等下我讓公司的吳睛睛單獨來找你。”
馬縣長一驚:“什麼狀況?是錢出了問題?”
史麗麗道:“具體的事,讓吳睛睛給你說吧,這事,千萬先要保密,還有,這筆投資的錢,縣裡面是不是可以先墊支一下?”
“你不過來嗎?我們一起商量?”
“我現在在東州,來不及了,其他事我不說了,只是錢的是,不能耽誤,我知道,縣裡是有這筆扶貧款的,縣裡出一些,我們也出一些,現在首要的是,不能把農事誤了,這一誤就是一季。”
馬縣長道:“好的,你也要儘快趕回來,我們三家好商量。”
……
史麗麗打完了電話,想想是不是告訴一下小豪,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要先告訴他吧,他手下的人多,要是把不住嘴,就完了,再說了,她也只是讓吳睛睛一個人見馬縣長,並沒有提到小豪。
史麗麗被這件事弄得又氣又亂,來到了客廳,見肖尚香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鄧月把刀攥在手裡,對史麗麗道:“姐,不要跟她廢話了,這種人,還留着幹什麼,不能再讓她禍害人了,先殺了她。”
史麗麗正要說話,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