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縣地處濟南和淄博之間,在東、南兩面與淄博接壤,在戰國時代被視爲齊都淄博的後花園。面積不大,但地理位置極其重要。
夜色降臨,星光閃爍,周顯騎馬趕至。因爲戰亂的原因,長山城內百姓僅是以前的一半,顯的十分寂寥和空蕩。
新任的長山縣令王世隆出來迎接,他是新城王氏的旁系子孫。在青州,乃至整個山東,新城王氏都是最顯明的存在。族內十幾人在朝內爲官,爲山東士紳的代表人物。無論是劉澤清,還是周顯,都不想輕易得罪他們。
鄭隆芳飛揚跋扈,但在劉澤清的強令之下,他也不敢直接冒犯王家。只以武力半脅迫、半威逼,將一些王氏族人遷到濟南,強迫他們爲劉澤清效力。劉澤清給予他們高官虛職,以謀求在山東境內鄉紳的認同。
此舉惹惱了在浙江擔任布政使的王象晉,爲了自己的官職,也爲了家族的未來。他發出聲明,與那些爲劉澤清效力的族人切割。
周顯對這個爲了一隻雞而引起吳橋兵變,使登萊局勢徹底糜爛,山東腹地完全崩壞的魯地第一大族並無好感。當知道王象晉的聲明之後,周顯稍微改了改,將王象晉與族人切割的聲明改成了將那些族人全部驅逐出族,並在山東境內大肆宣揚。把王象晉的道德品質無限拔高,將他塑造成善惡分明、忠心任事的一代完人。
接着,周顯以附賊的名義將屬於那些王氏子孫的田地、房宅和其他產業全部沒收入官。新城王氏積攢了數百年的財富被周顯狠狠的掃了一遍,至少半數家產歸公。王象晉聽聞之後,吐了好幾口老血。躲過了劉澤清,卻沒躲過周顯。
周顯此舉要比劉澤清的明搶要狠的多,因爲明搶搶的是金銀、房子,而周顯卻直接挖空了他們所擁的一切。但爲了顯示自己對事不對人,在王氏失去那些財富的時候,周顯在政治上卻給予他們一些特別的重用。
新城王氏族人衆多,人才也多。周顯重懲了一部分,同時也重用了一部分。他從王氏族人中挑出了一些人,任命他們到青州各州府任官,例如博興、長山兩地的縣令都是新城王氏的成員,而在其他州府內也有不少身居要職。這些人有個共同點,就是他們大部分都是新城王氏的旁系子孫,地位不高卻有治政之才。他們在以前不受家族重視,大部分對於那些嫡系族人遭受的一切選擇冷眼旁觀。反而對周顯的提拔十分感激,做起事來也十分賣力。
周顯問了王世隆一些事情,沒做停留,在他的陪同下前往前線。
白翥主軍,除了在城中留下數百兵卒維持秩序外,剩下的人馬全部被他拉到了前線。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情勢隨時可控,可以根據前線的敵情迅速做出應對。壞處就是所有兵卒都住在帳篷裡,甚至直接在壘堡上,條件困難,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到達軍營所在的地方,外面豎着幾座箭樓,門口設有鹿角。外面燃着火盆,到處都是閃着亮光的帳篷,夜幕之下,看着十分顯眼。不斷有士卒來回巡邏,口令一個時辰一換,紀律的嚴明程度絲毫不遜於任何一支大軍。
周顯走入中軍大帳,其他將領魚貫而入。
劉澤清的使者孫之獬和一個副使走進來,向周顯呈上劉澤清的書信和禮物。
周顯看完淡淡一笑,將信件傳給其他將領,向孫之獬道:“劉澤清想議和?”
孫之獬滿臉諂媚,點頭哈腰道:“周督帥,大將軍他說了。只要兩軍停戰,他願意撤離長山,並把泰安也交給您。”
周顯道:“大將軍,哪個大將軍?哦,你說的是劉澤清啊!他哪裡配稱大將軍?大明自立國開始,能高居大將軍者也不過徐達、馮勝、藍玉等少數幾人。他們統數十萬大軍,百戰百勝,所立功勳驚天動地。如若這些人知道自己和劉澤清同稱大將軍,會氣的直接從墳墓中跳出來的。”
衆將大笑,白翥冷哼道:“跳樑小醜,還真是妄自尊大。”
孫之獬滿臉通紅,“周督帥,小人是來議和的。既然是您不喜歡這個稱呼,那小人不提就是了。不知周督帥是否同意劉將軍的提議?”
周顯收住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同、意。”
孫之獬臉色微變,但很快收住心神,淡淡笑道:“如果周督帥對劉將軍所提的條件不滿意,我們還可以繼續談。無論是金銀,還是其他的,周督帥儘管提。”
周顯站起來,沉聲道:“想要什麼,我自會取,不需要經過他劉澤清。一個要死的人,哪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孫之獬道:“周督帥,你手握精兵,但人數太少。真正交戰起來,您未必能夠取勝,誰生誰死,您真的那麼肯定嗎?況且狡兔死走狗烹,打敗劉將軍,收復整個山東,對您來說一定是好事嗎?”
周顯冷聲道:“我的事,我自會料理,不用你多說。趨炎附勢,沽名釣譽,爲了做官連臉都不要的爛人,還在這裡翹舌,真是不知死活。”孫之獬在滿清入關之後,已經賦閒在家的他剃髮留辮,身穿滿族官吏的服裝。因爲不見容於朝堂上的滿漢官吏,他上書多爾袞,要求全國剃髮,而華夏的恥辱從此開始。對於這樣的人,周顯的痛恨程度遠勝滿清。
孫之獬臉色變了又變,看周顯滿臉怒氣,心生恐懼。“既然周督帥不願和談,那小人就告辭了,我會將你的話告訴劉將軍的。”
周顯說道:“會有人告訴劉澤清的,但不是你。來人啊!把這個不忠不義的狗賊給我推出去砍了。”
孫之獬臉色大變,“我是使者,你不能……”
帳內兩個士卒上前,拖着孫之獬向外走出。不一會,一聲慘叫,一個士卒提着他的人頭走了進來。
周顯看着渾身戰慄的副使,沉聲道:“帶着這顆人頭回劉澤清那裡。告訴他,洗淨脖子等我去取。”
副使嚇的呆在當地,被兩個士卒叉了下去。
周顯轉頭掃視了一下衆將,淡淡笑道:“看來劉澤清頂不了多久了。李開,你給我盯死他,我要知道叛軍的一切動向。白總兵,你派人通知武遊擊,不必在襲取叛軍糧草了,要他準備追擊叛軍。明日大軍便會到達,望諸位努力,務必一戰徹底擊潰劉澤清,平定山東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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