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蕪,我告訴你,你生是我幕青的人,死是我幕青的鬼,想要跟我鬥,你永遠都贏不了。”幕青對她的恨,似乎要比想象中的深重。
明明是許多年前的往情,爲何會演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是恨上加恨,還是由愛生恨?
豔蕪紅着眼眶,她已經沒有力氣再作掙扎,虛弱的身體倒進了幕情的懷中。
氣若游絲,不過是個將死之神罷了。
“放我走,求你!”她抵在他的懷裡,一遍遍重複着。
幕青拉起她的手腕,探看了她的玉府才知道,她元神散盡,最多撐不過十天。#_#67356
得知這個真相,幕青的心像被誰捅了一刀,他恨的人,就要死了,他還沒有報復她,她就要可憐的死去!
“爲什麼你的元神會散盡?”他的聲音顫抖着,他不知道豔蕪到底經歷了什麼,支撐她的,不過是一秘術,續魂引。依靠續魂引,生着魂魄,現在看來,也是支離破碎。
“你到經歷了什麼?告訴我!”幕青幾乎是吼出來問她。
好好的東海六公主,囂張跋扈的豔蕪公主,究竟是怎麼走到這種地步的?
“幕青,別問了,放我走,求求你!”
“你都這樣了,還能去哪兒?”幕青意識到,他在失去這個任性的公主,他不想失去她。
“去找炎真”
幕青的手突然鬆開,臉上神情僵硬。
原來,讓她不顧一切的是爲了炎真帝君。
她逃婚,是爲了炎真。
她喜歡的,也是炎真!
“你爲什麼總是這麼犯賤,他明明把你囚禁在東海”幕青又緊緊的抓住她。恨不得要將她捏碎!
“因爲我愛他。”
“那我呢?我是你明正言順的夫君,你要將我置於何地?”幕青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輸在豔蕪的手裡。
“幕青,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豔蕪抓着幕青的手臂,將他的玄衣揉在手心。
她知道,幕青執著的,是愛恨不分。她執着的求而不得。#6.7356
幕青從放過自己的話中抽離,他不放過豔蕪,同時也是放不過自己。
他想,他是喜歡豔蕪的。
從她捧着兔子來到他面前的那一刻。
當她露出高傲的笑容,當她生氣的砸了他的神宮府
豔蕪的特別就扎進了他的骨髓,拔除不去。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所以,他們都傲視一切。
偏偏她入了他的眼,揮之不去。
“你走吧!”幕青放開了她。推開她的那一瞬,就好像從心裡割下一塊肉。
豔蕪在他的心裡生長的太久,突然摘除,那樣的疼痛根本無法承受,他頹然的站在草叢裡。看着一襲紅衣的豔蕪,絕美的容顏下驕傲殆盡,剩下的都是傷痕。
她和他太像太像。
錯就錯在,他沒有在最好的時光抓住她,以至於,她傷得這麼可憐。
“謝謝你。”沒有驕傲的她,可以那麼平靜的道一句謝謝,這與當年初見,實在不同。
幕青的眼睛溼潤着,淚光盈盈,他竟然想哭泣,可他知道,他不能哭泣。
豔蕪悠悠轉身,搖搖愰愰的離去。
人生若只如初見。
初見時的美好,結局卻超乎想象,勾繪的人生,總有那麼幾許淡淡的遺憾和哀傷問問。
當時的無所掛礙,無所牽絆,一切又是那麼自然。
當時,他們都很驕傲,相傷相敵。
如今,何事秋風悲畫扇。
豔蕪逃婚,四海八荒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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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宮,也有人不斷的議論,沒有誰知道豔蕪爲什麼要逃婚,當年,她一心想要嫁給幕青,爲什麼會逃婚?
赤月帝君同炎真帝君坐在三生樹下對弈,二人都很平靜。面對這麼大的事情,總能做到事不關己。
豔蕪是東海的公主,這是墨辛帝君的家事,確實與炎真赤月無關。
赤月笑着說:“炎真君,東海六公主逃婚一事,你有什麼看法?”
炎真淡淡的看了赤月一眼,道:“她頑劣成性,大概是想捉弄一下幕青吧。”
赤月搖着金絲扇,似笑非笑的說:“可六公主喜歡的人是你,想要嫁的人也是你。你不覺得,她逃婚是爲了你麼?”
炎真趁赤月不備,贏了一局:“你輸了!”
赤月看着棋盤上的敗局,巧笑道:“誰贏誰輸還未可知。”
他暗指的就是炎真,雖然他贏了這盤棋,卻輸了豔蕪。
西蠻
豔蕪尋遍炎真剔除的記憶,還有他對她的誓言。
爲了將這些記憶和誓言凝集,她只能留在西蠻,利用盤古秘術造神。
她萬萬沒有想到,因爲她執念太深,使西蠻之境破碎,洪荒猛獸遍佈人間,那是上古時代的一場浩劫。
衆神以爲,這起浩劫乃是豔蕪引起,可誰會知道,豔蕪只是恰好生在這個時代。
她帶着炎真的回憶,將他封印在魔門之中,不出千年,他就能夠回來。可惜,她等不到了。
諸神要滅她的決心,遠遠超出豔蕪的想象。她不過是個垂死之人,爲什麼,他們非要趕盡殺絕?
上古時代,浩劫降臨。
赤月帝君以他之魂封印九州大地的洪荒猛獸,墨辛帝君以畢身修爲守住四海生靈。
三大帝君,已經消失了兩位,剩下的只有炎真,他是整個神界唯一的希望。
豔蕪的身體裡承載着西蠻的力量,如果不將她處死,八荒不得安寧。
他是化級真神,是那個時代的強者,他沒有在那場災難中羽化消失,可他,卻不得不將豔蕪殺死。
預言都是真的,豔蕪克親克神,乃是上古時代的禍害,除之必除根。
豔蕪知道逃不出炎真的手心,可她不想死在炎真的手裡,如果有一天,炎真想起來了,他會痛不欲生的。
芒山,幕青爲救豔蕪而死,是誅神陣,是他放走了豔蕪,卻在誅神陣魂飛魄散。
豔蕪抓不住那個少年,看着他漸漸消失。
這樣的結果,她從來沒有想過。
幕青臨死之時說,他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留住豔蕪。
他還說,豔蕪做的那隻兔子很好看。
許多往事都歷歷在目,她當年,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情世故,犯了很多錯。
忽然之間,豔蕪明白了,逃不掉的是命運,越是掙扎越會傷害更多的人。
就如炎真賦她一劍時,她不躲不避,連反抗都沒有。她靜靜的看着,照顧他的反應,是不是扎她一劍,真的毫無感覺。
他有沒有想過,他扎的,是他曾經說過要守護的人!
劍,扎的不深。
們隔着一大步的距離。
雖是隔着冰冷的劍,但也阻止不了,她靠近他的心。
亦如她平靜的走了兩小步,劍身穿透了她的身體,她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鮮紅的衣服,看不見血的腥濃。她很平靜的看着他,他的反應終於強烈起來,是因爲,他的劍穿透了豔蕪的身體,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收拾殘局。
“小六。”他的聲音在顫抖。
豔蕪握住他的手,上面染着她的血,看着很刺目。
“炎真,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豔蕪苦澀地笑着說。
她伸出雙手,掛在炎真的脖子上,仰着頭說:“想一想,都是我太執着了。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去西蠻找你,以你的聰明,還是會修成化級真神,挽救神界。”
“可是炎真,他們都說我是神界的劫數,你知不知道,我的劫數是你!”
“小六”炎真聲音顫抖着,握在手裡的劍化爲藍光消失,可豔蕪身上的傷口,還是那麼明顯。
他的雙手穿過豔蕪的下腋,反抓着她的肩膀。
“炎真,你到底懂不懂?我愛你,不是想要高攀你什麼!我,其實也很驕傲的”她的眼淚順眼角滴落,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告訴他,驕傲的人,同樣傲視一切。
炎真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低估了豔蕪對她的喜歡。
豔蕪的手慢慢鬆開,身體沉重的順着炎真的胸膛滑落。
他摟着她,慢慢跪坐在草叢中。
“你元神盡散是怎麼回事?!”炎真失控的大喊。
“你不是最清楚的嗎?”豔蕪嘲諷低笑。
西蠻所遇之事,全是因炎真而起,她在西蠻就已元神耗盡,是炎真用續魂引給她生魂,給他凝結元神,這一切,炎真最知情的。
可對炎真來說,曾經發生的,早已剔出,他不知道關於那段回憶。
反而是豔蕪的這種態度,越來越叫人生氣。
“小六,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你總是這樣,總是讓我捉摸不透,這樣很好玩嗎?”他生氣的說。
“對你來說,我明明白白的心意是攀附,我生死不顧的愛你是鬧着玩的!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真的懷疑,你走火入魔時對我說的話也是假的!”
豔蕪的心抽揪疼痛,如今這境地,倒像是喚醒了她的執迷。
或許,從一開始,炎真就是這麼冷血無情的,走火入魔的愛,又怎能算得上是愛?
“我不愛你!”
炎真狠心說出口的話,連同他自己的心也刺痛了。
豔蕪苦笑着,她知道了,執迷不悟的愛,原來就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你既沒了元神,我便將你封印在此,萬世不得重生!”
豔蕪閉上眼睛,她有太多的不甘心,爲此,她不惜將半絲魂魄送出去,在結界布成的前一刻,她抓住了炎真的衣袖。
“炎真,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愛上了我,我詛咒你,永遠失去我!萬世不得相守!”她泣血大笑。
炎真的心狠狠一痛,看着豔蕪掉進了虛空之中,那抹妖豔的紅,將他的視線暈染。
化級真神,以生命爲築,封印西蠻之力。
後古時期,稱爲續魂引。^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