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如此,就任那颶風靠近自己,再吞噬吧————
心已碎,人何在?
...
又一夢,三生無夜,多情不古舊離別,難回首。
一陣巨大的推力,錯愕地看着自己被推離了颶風,妖顏鳳眼,藏青衣袍,烏髮如墨。回眸一笑,魅惑百生。
“好歹也是夜,怎麼能這樣就被迷住了。”那是日夜的期盼,無夜從未有過如此的等待他的出現。
“素方……他們說……說……”說再也見不到你了。
溼意盈眶,腦中拼了命地描繪眼前人,然後不停地尋找素方身上的創傷——要說對不起的,幾世下來就只有你。
“我沒事”素方笑着拽住慌亂的無夜,攤開手,一塊青石躺在手心,“沒有了它,我就找不到你了。”
接過青石,無夜愣了,她之前丟在了什麼地方……
這是青崖石,世上只有兩塊。
海角天涯,我都能找到你。
素方——你就是靠着它才找到我的嗎?
舊時,我去帝都身陷花樓,其實你並不是路過對不對!你是追尋着青崖來的。
是我,是我的錯!我將青崖丟了,你便再也找不到我了!
“素方……你何時知道我是女子?”心裡有種衝動,無夜順從了它,緊緊地抱住了素方。淡淡的不似長兮清幽的香味,竟然是那種她愛戀的藥香。
感覺素方悶哼一聲,“素方你受傷了。”無夜焦急地扯開乾三的衣裳,卻被乾三無奈地按下,“大風大浪不受傷怎是男兒,倒是你……”
乾三一遍遍拂過無夜的臉頰,“早知道了,只是在我眼下藏這麼久,原來是這麼傾城。”
“素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扮成男子的。
脣上溼潤一點,無夜瞪大雙眼,這……
又恢復了那個吊兒郎當的乾三,他展眉勾脣一笑,“這是你欠我的。”
來不及阻擋,一個幻影,那形那影,沒入颶風,消失不見。
風定葉止,也止了回憶。
心猛地一縮,無夜撫着心口,鳳眼妖顏,青衣白緞,一展兩茫茫。
嘴上的剛剛蜻蜓點水,難道是錯覺麼?
一個人走了,好像再也不回來了。瀟灑不羈,憑心而樂。
爲什麼這個總是這個在身側的男子……怎麼可以忽視……
意紅說過,並不是女子便會知道女子的。只要用眼睛,用心去發現,你是女子這個事實。
用眼,用心。素方……對不起
終究是情深緣淺嗎?
呼……“啊啊啊!”
一口血花又再次綻放,比那次更加豔麗了呢——
“七衣……這怎麼回事?”平白無故,明楓訝然,大家目不轉睛。怎麼又吐血了?
才這麼會,你就這麼狼狽?
你要是死了,我豈不是白教了?
沒人的時候,喚我素方吧——
等將偷寶的妖怪抓了,咱們逍遙去——素方,你說,我有我的本色,即便眼睛再像,那個人都走了。
若是有朝一日,長兮對不起你了,就算要你死,我不會讓你死在他的身邊。
唯有長兮看不真切,其他人都知道無夜就是無夜。
誰也無法替代的無夜。
是不是晚了一步,就再也挽不回來了?
一步之遙,千山萬水。
素方挑眉一笑,罷了,當我什麼也沒說。
那傢伙永遠半眯着眼,看着事態的變遷。
什麼路過什麼無所謂全是表象,藏在你身體裡的那顆心早就出賣了你。
永夜是你疼愛的弟弟,而無夜是你心愛的人。
滄海桑田,原來是我忘了你。
素方————是真正撕裂的感覺。
這纔是真實的。
“那罪孽自投法陣,將功贖罪,呵,還算有自知之明——”不知誰起了頭。
“是那乾三,據說因爲塊石頭傷了同門——”
“死得其所啊——”
……
聲音不絕如縷,顫抖地舉起劍,無夜一躍而起,“夠了——你們這羣膚淺的人!”
你們沒資格說——同門中,相比自私自利,更不如你們,你們有什麼資格?
百尺竿頭,今日我無夜便要你們血祭。血眸暗現,至尊容顏剎那盡顯。
“七衣!”少女的面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有的妖顏更加妖嬈,從脖頸間生長出紅色玫瑰圖案。
那是從地獄走來的妖神,那要毀滅人世間的善惡。
長劍一揮,無數血淚。
華麗妖顏,凌厲不止。
“呼——”
風呼嘯而來,颶風突然又起了,無夜詫異地轉身。
“七衣——法陣沒有正對人,一個人是不夠的。”情紫不知何時抱起了意紅,目光堅定,“來生,我們還是好兄弟!”
持劍的無夜有種不好的預感,痛苦附上妖冶的眉梢,“情紫!”
情紫滿足一笑,抱着意紅一起沒入了颶風裡。
沒有了意紅,絕不苟活。
誰說帝王家註定無情……
誰說修仙者註定冷血……
情紫,莫七,素方……
續寫了不一樣的篇章……
情紫就這樣的走了,就這樣……
感覺眼前的人的諷笑,無夜頓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持劍一掃,橫絕天下。
“無夜,不得殺害同門弟子——”
無夜偏頭冷血,同門,什麼算是同門?“別人殺我你不阻;我傷他們,你便這樣斥責,你說我永遠是飄渺的人,卻從未承認是飄渺的弟子!長兮,是我欠你的麼?”
那本該是我入的血羅,入陣的卻成了素方。
那本該一個人的事卻禍及了三人,我無夜真是克人克己,死不足惜!
無夜默唸心咒,不一會便吐出了一塊紫色的丹元,這是修爲啊!意紅正因爲這麼容易虛弱,早將丹元續給她。她現在只是借了別人的命!
“虛長兮,你給我的,我全部還你。從此以後,我無夜是轉世還是魂飛魄散都與你無關。”隨手將丹元拋向了飄渺的方向。
直言立刻去接了回來。,爲長兮水藍的波紋停滯了,他不可置信,她說——無夜!
無夜,永夜,無夜,徒弟……
不僅是墨石和灰白同樣驚訝,包括飄渺所有的在場的弟子,兩百年前的夜。
在看那雙眼睛,晶瑩剔透,是永夜……是永夜回來了嗎?
兩百年前,有個少年眼神不屈地跪在眼前。
流年轉世,這個少女晶眸堅定地站在面前。
“永夜——”長兮胸口左上邊那片硬地,好像徹底軟化了,“你是回來懲罰師傅的嗎?”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再次衝了上去。
“直言!!”長兮怒吼……她現在已經沒了修爲,這人真是要……不罷休啊!
無夜看着越來越近的直言,輕輕一笑,“沒了修爲,一樣可以滅了你!”
她提了真氣,沒錯,是真氣,沒了修爲,她還有真氣——揮灑伏魔一劍如流,橫生生地阻斷了直言。
大家又愣了,包括直言,不敢信,就這麼……就這麼……無夜永遠能給他們帶來奇蹟。
“韓直言!”無夜劍尖頂着直言的胸口,一字一頓,“伏魔忠良,自斷於執劍墮魔者,但它同樣能覆滅墮魔仙人!”
“哈哈哈——”韓直言大笑了幾聲,“終是隻能被你看出來,無夜,你失去了所有感覺如何?哈哈哈——無夜————”長長拖了最後兩字,而後化爲雲煙……
失了所有?
似曾相識的畫面——好像重新來過。
轉身,“你們一定想問伏魔爲何又好了,其實,你們忘了我的身份是什麼了嗎?”
無夜的紫紅色的袍子漸漸染上了暗紅,她將劍扔向了飄渺,“全部物歸原主,此戰我們敗。”這是必然,必然中的必然。
她半搖半晃地跪在了地上,伸手捧出一顆閃着黃暈的金丹。
癡情淚,還魂草,虛無木,半生虛晃的憔悴。
虛無木,得之煉藥,成仙成魔,上天入地一念之間。
那麼,就入地吧,拖着這幅殘破的身體。
“七衣!不要!”長兮飛奔而來,什麼上仙形象,虛妄狗屁,他不要了,不要了。
兩百年前的痛苦,他不要再承受了,什麼幾世只收一徒,心裡念得都是那思念與不捨。
他知道錯了,那種一旦再失去就會墮落,現在只想安安穩穩在一起,是不是悔悟地太晚了?
“砰--”面前竟然是結界!就是咫尺之間,卻已隔斷。
無夜回眸一笑,“我是無夜。”
“不是永夜?”莫十三問道。
“是無夜——”無夜淡淡一笑,毫不留戀地吞下了金丹。
“不!——無夜——”耳邊是長兮聲嘶力竭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