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沒有。”方子安冷冷地扭過臉,指着前面,“就這家吧, 看上去裡面應該會很乾淨。”
陳子文在意的卻是:“你怎麼又生氣, 最近這段日子, 你總是突然生氣, 我有做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
方子安沒有回答, 率先進入屋子,屋裡的擺放絲毫未亂,也沒有人。
關上門, 方子安小跑上樓,檢查所有角落, 確認沒有潛藏的喪屍後進入最大的那間臥室。
爲了保存好面對未知危險的體力, 必須好好休息。
陳子文坐到牀邊, 一同躺下來,他將方子安摟進懷裡, 然後開始閉眼睡覺。
從背後傳來安穩的心跳聲,方子安沒有入睡,而是睜着眼,眼裡流淌着滿滿的落寞和傷感。
他和子文雖然親近,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親近。
很多人以爲他們倆是親兄弟, 有時候他也在想, 倆人爲什麼不乾脆真是親兄弟算了。
省得自己還抱有那幾率甚微的希望。
倆人的父母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在同一個地方買房, 爲同一個老闆效命, 甚至雙方母親是同時受孕。
所以在他們出生前,兩家長輩曾定下一個約定, 若是生的是一男一女,就定娃娃親,努力撮合兩個小孩。
只可惜,兩家的孩子都是男孩。
給孩子取名字時,他們就商量着取下兩個相近的名字,一個子安,一個子文。
從小玩到大,雙方不知有多熟悉對方的性格,瞭解對方的日常習慣,所以在工作行動時能有極高的默契度。
倆人的後背,交由對方守護。
除了一點,方子安一直掩埋在心裡,不讓陳子文窺知一絲一毫。
他喜歡陳子文。
從他開始有點懵懂知道什麼是感情時,他就意識到自己是彎的,也知道自己對陳子文抱有什麼感情。
當然,他沒敢跟陳子文表明,因爲陳子文的表現證明陳子文是個絕對的直男。
上學的時候有個高年級的男生喜歡陳子文,那人跟陳子文表白後,被惱羞成怒的陳子文差點打成殘廢。
本來就掩藏着情感,在看到陳子文對男人感情的態度後,方子安更加不敢讓陳子文知道自己對他抱有的感情。
早晨起牀穿衣的時候,從陳子文的上衣口袋裡掉出一張照片,方子安撿起它,看到照片上的人,錯愕,擡頭看向陳子文。
陳子文慌忙拿回照片。
方子安收起剛纔的表情,恢復冷淡,離開房間。
背對着陳子文,他的眼裡有酸澀的感覺出現,他趕緊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將眼淚逼回去。
夠了,他受夠這樣的日子了。
沒有希望的感情,堅持到今天,是時候斷掉念想。
感覺到陳子文已走到自己身後,方子安沒有回頭:“文,既然你這麼捨不得她,這次回去我替你再跟她父親說說?如果是她父親的命令,她一定會遵從。”
陳子文拍了拍方子安的肩:“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不想強迫她做我女朋友。”
方子安忍不住回頭,緊緊直視陳子文的眼睛:“你就這麼喜歡她?”
被這麼直接盯着,陳子文心虛地移開視線:“也沒有。就是這麼多年下來,唯有她讓我覺得可以好好發展下去。”
在倆人交往一段時間後,是她先提出分手,理由是:不適合。
方子安低垂眉眼:“那就好好把握機會吧,我看她也並沒有多討厭你,也許多爭取一下,她會回心轉意。”
陳子文悵然:“但願如此。”
他拍了拍胸口位置,那裡放着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郭嫣,陳子文的前女友,同時也是他們倆人的同事,只不過不是同一個部門。
天還矇矇亮,倆人回到車隊,大部分人還在睡,陳子文和方子安便鑽進車裡,坐等開車。
方子安掏出手機和充電寶,默默玩起單機小遊戲。
陳子文像往常一樣,坐到方子安身旁,想順手摟着方子安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玩遊戲。
但是這次方子安躲開了,頭也不擡:“不要打擾我。”
杜鵑進來的時候,正好是陳子文舉着手僵在那裡這一幕,於是好奇地朝那邊瞥上一眼。
陳子文縮回手,小聲問方子安:“你又怎麼了?”
方子安回問:“你不覺得我們兩個老男人做這種動作,很詭異嗎?”
陳子文並不覺得:“不是一直都是這麼……”
“我們不小了。以前自然沒事,但現在,你還是留着你的臂膀給你女朋友吧。”方子安使勁地按着屏幕,彷彿正沉浸在遊戲中無法自拔。
陳子文覺得方子安很不對勁,自從倆人步入三十年齡大關以來,方子安就開始變得很是焦躁。
莫非是因爲方伯父他們催婚催得緊了?也沒見方伯父關心子安的感情問題啊。
這麼想着,他突然發現一件事,子安似乎還從來沒表現出很喜歡一個人過。
自己的前前女友給子安介紹過一個女友,子安當時也沒拒絕,但沒過多久倆人就吹了。
就是因爲子安表現的態度很冷淡,讓女方完全沒有倆人在談戀愛的感覺,聯想日常生活中子安面對女人的表現,陳子文想到一個可能性。
子安他……是不是……
陳子文的視線從方子安手中的屏幕一路下移,移到子安兩腿之間。
是不是那方面的能力不行?
身爲從小玩到大的玩伴,陳子文深深檢討起自己對同伴的關心程度。
雖然關係親密,但這種事的確是隱私部分,他尊重子安,不知道這種事也算正常。
一邊在心裡給自己找理由開脫,陳子文的視線依舊落在那一處,毫不自知,在他心裡似乎已經認定剛纔想到的那個可能性。
察覺到身旁的灼熱視線,方子安擡起頭,正好瞧見陳子文那□□裸的懷疑視線落在自己襠部中間,心下一緊。
他爲什麼要看我這裡?
內心再次動搖了起來,或許自己跟其他男人是不一樣的,子文能接受自己?
但馬上他就將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扼殺在腦海,佯裝毫不在意的輕拍了下陳子文的臉頰:“你在看着哪裡?”
陳子文回神,坦然說:“我在關心未來弟妹的終生幸福問題。”
方子安垮下臉:“你什麼意思?”
陳子文小聲私語:“安,你也該給自己找個女朋友了,要是真是因爲什麼身體原因,就去看醫生,早點治療,早點讓伯父抱孫子。”
方子安這下徹底黑下臉色:“先把你自己那位追到手再來關心我,還有,我、很、健、康!”
陳子文看着他,認真說:“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帶女人回來過。”
方子安冷笑:“你以爲我是你,什麼人都往家裡帶?”
陳子文辯解:“我哪有帶人回家,不都是帶去在外買的房子嘛。”
方子安覺得心寒:“那幾棟我們一起買的房子,對你來說就不是家?”
陳子文點頭,又搖頭:“在它們迎來女主人之前,的確不是家。”
瞬間沒了和陳子文繼續聊天的心情,方子安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手機上,他只覺得手腳冰冷,如墜冰窟。
真的該放棄了,自己再抱有那樣不切實際的想法,意義何在。
倆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真真正正陷入冷戰階段,雖然只是方子安單方面要與陳子文保持距離。
而陳子文只是覺得,一定是因爲之前戳到子安痛處,才讓子安這幾天給自己冷臉色看。
過幾天就好,所以並不怎麼在意。
車隊的路線早由杜鵑和一些人擬好,一路收集病毒樣本,除負責保護的軍隊人員外,其他參加隊伍的成員人手一個貼身小保險箱。
裡面放置着採集來的樣本,寫好相關基本信息,由他們看管,確保不會丟失和記住重要信息,方便回去後覈對。
可以說,這次行動前期意外的非常安全,直到他們開始去尋二代和三代感染者的樣本。
秦唯身上的病毒樣本,會由何易與秦有言交涉獲得,而那些被秦唯直接或間接感染的人則是需要他們自己去尋找,秦有言也沒有收集到這些樣本。
此行需要深入感染最嚴重的地帶,過於危險,於是杜鵑和隊伍那些非軍方人士被要求留在外面,軍隊則去完成此項危險的任務。
自然是會留下一小部分軍人來保護他們的安全。
方子安告訴衆人,他有處房產就在附近,不如大家就去那裡暫住,等着軍隊大部隊的好消息。
杜鵑詢問清楚屋子的所在地,當即放棄原計劃中決定下來的暫時居住地。
衆人這幾天的見聞使他們大部分人的心上都蒙上沉重的烏雲,即使看見方子安的豪華住所,也無動於衷,完全高興不起來。
令人意外的是,尤其是屋子主人方子安意外的是,他的別墅裡竟然住着人。
一行人安靜有序地進到屋裡,還沒坐下,就有人從樓上下來,詫異地看着衆人:“你們是誰?”
走在前面的人,默契的把臉轉向走在最後的方子安和陳子文身上。
陳子文看着樓梯上的男人,訝異地微張大了嘴。
因爲……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像自己了!
如果說子安和子文看上去像親兄弟,那麼這個男人和陳子文看上去簡直就是雙胞胎。
方子安快步走上前,樓上的男人看到他,明顯露出欣喜的神色,快步奔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