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震驚,這玩意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被知道不足爲奇。”餘念道。
“那就只有一個問題了。”黑子簡短道,目光陡然亮了“來吧,他們不知道我們跟蹤在後面。”
“人數不能太多,我,黑子,肖天程的弓也需要,還有白牙的預警。”
“我這邊也出三個,你們槍法不夠好,萬一打起來……”龔霆道。
“其他人來不及了,對面也只有五六個人。”龔霆身旁穿着迷彩褲的兵說道。
樑歡小隊已經走遠,沒有發現身後的異常,餘念早就對龔霆小隊沉甸甸的包表示懷疑,當下果然見三人各掏出來一套皮喪屍來。
由於有了充分時間,雖然缺乏經驗,但這三套皮喪屍也比餘念等人第一次製作的要精良許多。
默契地沒有討論製作過程,一行人飛速穿上後,互相打量了一眼,餘念三人的皮喪屍臉部都經過細緻的處理,光看表面更像是一頂帶披風的高帽。
相比之下龔霆三人的皮喪屍就顯得原始許多,五官都未摘除,只是拔除了舌頭同時破壞聲帶,但依然能看到偶爾的表情變化,彷彿長着兩張不同的臉,恐怖噁心的模樣連三人自己都不忍互相打量。
將皮喪屍固定好,沉甸甸的頭顱壓在頭頂,即使剝離了大部分的組織,喪屍的頭部依然是會外界做出反應,放下遮面的皮膚後,隱隱能察覺到它還“活着”。
這樣的體驗並不美好,從龔霆三人的臉色來看,粗製皮喪屍這種感受顯然更爲明顯。
從隨身攜帶的身份證來看,餘念知道這與他緊貼在一起的“人”是個叫紀豐,與自己同齡的白淨男子,甚至老家也在HB,最初發現它是在一處封閉的破舊老房子內,由於是自縊身亡,屍體保存很完整,幾人先搭凳封住了它的嘴巴又用繩子縛住雙手後,切斷脖子後面的繩子,落地後的喪屍就變得相當好控制了,只要有人走在前面,就會一路跟隨,這是真真切切的趕屍技術。
“不管我們這邊發生什麼,你們要先保證你們自己安全,大本營可能現在還不會發現,但不可能一直意識不到少了這麼多人,我們時間不會很多。”餘念衝顧軍交代,險惡而難以琢磨的人心要比死人危險得多,必須儘快搞清楚袁郉的意圖。
同樣稍作佈置後,6人一狗目送隊友離開,將無用的思緒收回,披着晚霞悄無聲息地潛回院內。
包括黑子在內此行有四個兵,龔霆過去當了好些年的領導,除了槍法,許多技能早遲鈍了,末世後抓倖存者的訓練,又撿了回來,肖天程過去是戶外愛好者,餘念長年跑步,末世後苦練砍殺技巧,掌握“屍舞”後,對喪屍戰力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幾人簡單分析後一致認爲在那樣緊張的環境下,對方不會在路上留下暗哨,只要能進入醫院,就能發現對方蹤跡。
等對講機內傳來連續三聲響動,那是得訊的隊友正在拖延山頂哨位,6人趁機潛入醫院,過程很順利:哨所如果這時候對院內進行觀察,他們就只能先僞裝成喪屍再說了。
行至門診樓,沉默與喪屍逆行的6人在後方入口停下,門診樓雖然只有4層,但單層面積比住院樓大一倍不止,結構也更爲複雜。
一樓與急診部連接,向東西兩側伸出,與醫院正門口廣場平行,急診部是屍災爆發後人員密度最高的區域,大約是由於屍羣的聚攏效應,即使是身着皮喪屍,一行人也不願意靠近那邊,喪屍的密度光用肉眼觀察就大到無法提腿逃跑的程度,令人膽寒。
2-4樓的樓道與各科室圍繞着中央大廳的空間,形成一個標準的回字,當年大約也是爲了採光效率,頂部以及側面都使用的玻璃幕牆,但此刻是夜晚,不要說手電筒,衆人出發前連夜光手錶都摘了下來,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晴空萬里下高掛的銀月。
這樣極端的鬼域,即使是有過穿着皮喪屍在屍羣中行走經驗的餘念和黑子尚且無法淡定,龔霆、迷彩褲、肖天程等人就更緊張了,黑子在最前方帶隊,餘念在隊尾看到這幾人不時左右輕輕擺頭,知道他們在觀察周圍情況,生怕周圍屍羣發現幾人不過是披着狼皮的羊。
由於間隔時間超過十幾分鍾,袁郉等人早已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衆人一路尋找卻並未發現蹤跡,只得先進入大廳內部,自然是一片狼藉。
散落的雜物與道道黑色甚至發黴的血跡佈滿地面,又被喪屍數月的行走磨蹭得塗滿更大範圍的地面,與屍羣的排泄物混合成無法辨識的大片污漬,死去的屍體周邊新形成的小型生態羣。
大廳入口的鋼化幕牆被多輛轎車撞破,東風日產車內座椅上司機被安全帶綁在原地,相比醫院裡的其他同伴來說顯得格外寥落。
頭頂幾片鋼化玻璃不知因何原因被擊碎,滿地玻璃珠滾落,日曬風吹,宛如隔世多年。
面無表情任由一個腦袋上插着生鏽菜刀的婦女與自己撞肩而過,黑子藉着月色眯眼細細查看,最後指了指電梯:幾串清晰的腳印留在那兒。
喪屍若非必要,極少會翻越障礙或是攀爬高處,餘念只能猜想它們僅剩的本能較爲抗拒這些高耗能的行爲,當環境較爲恆定時,喪屍們多處於耗能更低的靜止狀態。
不僅如此,第二次穿着皮喪屍,有了充分時間觀察,餘念發現死人們實際上不止保留了對新鮮肉類的食慾,對於頭頂的銀月,部分屍體也是有興趣觀察的。
因此當6人一狗小心翼翼避開雜物來到大廳二樓時,看到了數十張慘白乾癟屍臉仰面朝天集體觀月的壯觀場景。
於盛夏無風室內穿着皮喪屍是相當悶熱的行爲,但看到這樣的場景,餘念仍覺得一股惡寒從頭捲到腳。
從他們經歷的一切來看,喪屍是不具備高級智慧的,馬斯洛金字塔底層的數種慾望它們都沒有,衆人只能猜測它們的智力不足以讓他們完成性行爲,何況周身血液凝固的喪屍雖然具備一定硬度,但顯然不可能完成**這樣需要交感神經參與的複雜生理活動。
底層需求中顯然不包含望月。
餘念將這一行爲歸功於它們的好奇心,即使是最低等的生物,也是存在好奇心的,餘念很想知道其他幾個人有什麼想法,卻苦於不能說話。
黑子卻有自己的辦法,他先是模仿喪屍仰頭望月,然後做了個健美動作中的蟹式,最後雙臂水平擡起,在原地蹦跳起來,最後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刀。
這意思很明白:“要是這些玩意兒能吸日月精華進化一下,我們就死定了。”
由於不敢摘下面罩部分,只能通過複雜的眼神看出人皮面罩底下各人的些許心情。
這些“東西”多到他們無能爲力,在被艾黎上了幾課量子科普課後,衆人明白了一個道理:量子領域的常識,能叫常識嗎?
如果喪屍真的吸收日月精華髮生些什麼改變,他們還真沒什麼辦法。
這卻想得有些遠了,到達二樓後,腳印消失,但很快再次被找到,龔霆確認過腳印數量後確認對方就在腳印的盡頭,當即強打精神,繼續向上攀爬,一直到4樓方纔停下。
到這裡喪屍的數量已經變得非常稀少,收復醫院行動發起前,所有幸存者都被要求強制性背下了醫院的全部平面圖,包括樓道、電梯、大廳、廁所以及各科室的位置。
4樓是神經電生理研究室、病理科、腦電圖室、病理材料時、標本接收處、臨牀學院教務部等教務性、行政部門,病人通常很少會上到四樓,屬於辦公性質樓層,院長室也設置在此。
到這裡不再有其他出路,雙方人馬的追擊也終於告一段落,腳印又一次中斷,但立即被發現了新的蹤跡:爲數不多的喪屍幾乎都被悄無聲息摸掉,倒下的屍體如同再顯眼不過的路標般指向標本接收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