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本接收處內儲存的是病人身上取下的病徵物,手術中取下的器官也有部分保存在此,最後送往當地醫學院、研究所等地,由於與急診部相連,部分屍體也會通過盡頭的電梯直接送到此處短暫保存。
由於性質特殊,此科室保衛嚴密,房間建在回字拐角的一條走廊盡頭,除了特殊的隔門外走廊外還額外加裝了一套不鏽鋼柵門。
龔霆打出手勢,示意全員戒備分散佔領火力壓制點,喪屍密度如此之高,只要開槍,有皮喪屍也未必能逃命,但不如此,一旦被先手,連被喪屍分食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份刺激是與喪屍搏鬥不會有的,一羣人比之前更小心,捏住身上容易碰撞發出動靜的槍械、刀具等部件,躬身壓住腳步聲爬過最後的樓梯坎疾走。
爲了爭取到開槍時間,小分隊槍支都處於上膛開狀態,此時紛紛脫下皮喪屍,迷彩褲打頭,互相看護視線死角魚貫而入,一直沿着牆角貼到柵門外。
黑暗中行走後雙眼在月光下已經能較爲清晰視物,一人探出頭去,卻只見到走廊盡頭標本室內一片黑暗,只透出朦朧地亮光證明此行沒有來錯。
柵門距離標本室還有大約三米距離,一羣人正心道什麼也聽不到在心裡暗罵時,刻意壓制後的怒音從黑洞洞的標本室大門內傳了出來。
“不行!說好了一人一半!你有老婆孩子!我就沒有嗎?!”憤怒的陌生男聲幾乎是低喊道,口音不像是GD本地,更像是FJ口音,聽起來年紀也不算很小。
“你小點聲!”這是袁郉的聲音,餘念耳朵豎起,不明白這沒由頭的對話是什麼意思,倖存者總人數有將近100,但這個聲音卻很陌生,更重要的是倖存者中沒有人保存了完整的家庭結構,至少他知道的沒有,一時間幾乎以爲自己聽錯。
“你家兩個和我老婆怎麼比?她都……她都快不行了!”袁郉頓了下,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嘶啞。
“福爾馬林不是哪裡都有的!要不是二醫院還在用它消毒,這點都弄不到,你張口就要去一多半,你讓我現在上哪裡另外找去?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用,他們家裡也多少要用到。”
“是啊,袁老大,不是這樣搞的哇,”又一個陌生生聲音說道。
“你們還有時間,總歸可以想點別的辦法!我這兒真不能再等了!斯樂,你幫我說句話啊!”
斯樂聲音響起的時候,幾人不由自主對了個眼神,目前來看,至少糧幫是不知情的,這樣問題就簡單許多了,如此機密的事情,絕不是好事,如果本地最大的兩個幫派都參與其中,就十分難辦了。
“這樣行不行,這次我們拿7成,你們留3成,回去也有個交代。”黑色油膩長髮的斯樂形象立即浮現於餘念腦海中,“我知道哪裡還有,半個月內我再弄一批來,這次我的那份不要了,都是一家人,大家不要爲這個吵。”
第三個陌生男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即使還弄不清楚這幾人爲何莫名其妙對福爾馬林(甲醛溶液)這麼感興趣,也能分辨出斯樂的屁股坐歪了,但這抱怨卻立即被FJ口音呵斥打斷。
“6成半吧,再少,我也不好和他們解釋了。”FJ口音緩和下來,對這個結果還是能接受的。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餘念回過頭,順着肖天程努嘴的方向,只穿着病號服的漏網女屍正在歪歪斜斜從柵門另一側往衆人方向走來,光着下shen披頭散髮咿咿呀呀地叫喚着。
肖天程正待擡手一箭放倒,剛擡起的美獵便被黑子壓下,他輕輕搖頭,又探到標本室走廊裡看了一眼,餘念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如同狸貓一般滑至柵門另一側。
談話進行到這裡已經告一段落,方纔高昂的低聲辯論再度低迷,餘念無暇去看黑子怎樣解決那個不幸的女屍,集中全力去聽袁郉和斯樂以及福建佬對話時飄來的只言半語。
“你弟弟……身體……要是壞了……”
“家屬……保存……”
“再等等……所有幸存者……殺光……”
“懲罰……重生……”
“不行,我還是不同意!”另外幾人的對話聲中,斯樂低聲激動道。
“……噓!聽到沒有?誰去處理下,動靜小一些!”袁郉道。
從破碎的詞語句子裡,餘念終於結合之前的觀察拼湊出標本室內的瘋子們獲取福爾馬林是爲了什麼,同時暴露出另一個更危險的目的,來不及與龔霆黑子等人交換這個結論,選擇題就出現了。
房間內安靜下來,手持武器的倖存者靜步走出,見到女屍,顯然鬆了口氣。
“沒事,是個女的,我來幫她。”
餘念蹲靠在柵門外的牆角處,眼角餘光注視到這人邁步靠近,女屍同時雙手擡起拐向倖存者被柵欄遮擋住的視線盲區,於是倖存者轉過頭來,看到一張黑得無法分辨的猙獰笑臉。
背後一個身影悄然浮現,有力的大手瞬間捂住了她的嘴,接着背心處一涼,彷彿燒得赤紅的鐵條捅進了身體後由極熱變成極冷,超越想象的痛苦破壞了思維能力,倖存者無意識地試圖抓住持刀的那隻手,全身後仰繃成驚心動魄的弧。
沒有時間攪動,餘念拔出軍刀,兩秒之內在倖存者後腰處連捅,給女人腎部添了十幾個洞的同時,也徹底搗毀了周圍的動脈網,女人的身體幾乎立即軟了下來,開始蹬地抽搐,試圖提醒室內的夥伴,卻被餘念用刀柄與持刀的拳眼頂起整個身體,踢打着空氣,至死也沒能製造出任何動靜。
標本室內的談話本想繼續進行,卻被無法掩飾的腥味與異常地緘默中斷。
“珊珊?”
“別出去!”
福建佬疑惑喊道,被袁郉大吼制止,及時收回身體,箭羽擦過,啪地一聲射入標本室內更深黑暗中,擊碎了什麼,血痕很快出現在他臉上。
袁郉分辨出來,不陰不陽向還未見到的敵人問候,“肖天程是吧?就你一個人嗎?”
“袁老大,請問你們這是在商量什麼?殺光又是什麼意思?”同樣不見身形的龔霆陰惻惻問道。
出於對各人未實現目的的渴望與習慣死亡後的刻意麻木,暴怒被冰冷的理智抑制,混亂的槍戰沒有立即爆發。
標本室內沉默下來。
“都聽到了啊?看來你們來了挺久嘛。”袁郉的聲音毫無起伏。
沒人搭腔,龔霆比比手勢,迷彩褲反手掏出一枚傢伙,拔掉插栓捏在手裡,與此同時,一顆模樣有些區別的黑黝黝球形物體貼地滾了出來。
“臥倒!”黑子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