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孟凡暈暈沉沉的睜開眼睛,入目一片迷茫的白色。
頭疼的厲害,腦袋裡好像有一羣小怪獸正在和奧特曼打仗,這竄一下,那竄一下,把腦子攪成了漿糊。
孟凡重重的晃了晃腦袋,掙扎坐起身,大口的喘着氣,一不留神,身體一軟,再次重重的跌回牀上。
怎麼了?我是在做夢?孟凡有些疑惑,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媽呀!”孟凡疼得呲牙咧嘴的叫了起來,“原來不是夢啊!”
孟凡定了定心,再次用力的坐了起來,努力的保持着身體平衡,並仔細的觀察起周圍來。
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大概只有十平米左右,除了身下的這張牀以外,就是兩個牀頭櫃和牀對面的一個大方桌,桌子上擺着一個有些破舊的電視。
其餘的地方就是一片白色,白色的牆面,白色的被罩,空氣中還飄蕩着若有若無的藥水的味道,看來自己應該是在某個醫院。
“竟然會莫名其妙的昏倒。”孟凡自嘲般的自言自語,“可能真的是方便麪吃多了,身體越來越差。”
孟凡靜靜地呆了一會,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孟凡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的場景來,怪異的光團,奇怪的流星雨,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自己是一無所知。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自己的三個室友,三個好哥們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漸漸地,孟凡的腦子清醒了一些,正要掙扎着起身,找點東西吃,房間的門突然吱吱呀呀的打開了。
“靠,小凡,你終於醒了!”李孝國站在門口,手裡捧着一個類似飯盒的東西,盯着一隻腳耷拉在地上、另一隻腳還在被子裡的孟凡,臉上的驚喜絲毫不加掩飾。
“大國。”孟凡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大國跑到牀邊,說的很肯定,“那天你昏倒以後,我們把你送到醫院,那幫庸醫圍着你檢查了半天,也沒說明白你爲啥昏倒。最後還是一個老專家下了診斷,說你是營養不良,需要住院觀察,於是你就在這裡呆了三天。”
“營養不良?”孟凡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可能真的是這麼回事,誰讓人家是專家呢。”
“切,看你那窘樣,餓壞了吧?這幾天你沒辦法吃東西,只能給你掛葡萄糖。”大國把飯盒往孟凡手裡一送,“白米飯配紅燒肉,是我從學校的食堂裡打的。醫生說你隨時都會醒過來,我們幾個就在吃飯的時候輪流過來看看,今天被我撞到了,哈哈。”
孟凡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吃,而大國則笑着給孟凡講這三天發生的事。
原來,那晚三人見孟凡暈倒,都慌了,手忙腳亂的攔了一輛出租車就把孟凡送進了距離學校最近的一家小醫院。經過專家診斷,確診爲營養不良,需要住院觀察,於是眼鏡就出了錢,辦了住院手續。
孟凡稀里嘩啦的把飯菜吃了個精光,黏在飯盒底的最後幾個飯粒都舔了個乾乾淨淨,氣力終於一點點的回到了身上。
孟凡擦了擦嘴,問:“那天的光球和流星雨是怎麼回事?新聞裡有解釋嗎?”
不知爲何,孟凡心中對那日的流星雨十分在意,一想到那濺射而出的光芒碎片,心底就有某種東西在奇妙的悸動。
“誰知道呢?”大國搖了搖頭,“其實那天我們看到的並不是最奇怪的,我看了新聞,原來整個世界所有的地方都看到了這個奇觀。最詭異的是歐洲和美國,那個時間這些地方明明是白天,可是突然之間太陽就消失了,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來。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和我們這裡一樣了。”
“什麼?”孟凡皺緊了眉頭,心中驚詫萬分。
關於地球,有一個最基本的常識,那就是——地球是一個不規則的球體。即使範圍最廣的日食,最多也只能涵蓋整個地球的幾十分之一的範圍,至於其他的區域,恐怕連最差的日偏食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那光球崩裂和流星雨的奇觀,竟然覆蓋了全世界,當真是匪夷所思!
“科學,解釋的通嗎?”想起那天眼鏡對科學自信滿滿的樣子,孟凡若有所思的輕聲自言自語。
“解釋的通,解釋的通!”孟凡的聲音雖小,李孝國還是聽了個真切,他接過話來說,“各國的科學家都出面解釋了,什麼光線折射、雲層疊加之類的,我也不懂。不過,他們最後總結出來的結論很簡單,就是一個覆蓋全球的海市蜃樓千古奇觀。”
孟凡有些無奈,這解釋也太牽強了吧。
不過,那些高高在上的科學家們是整個世界毫無爭議的權威,他們的話就是真理,擺事實,講道理,讓你不信也得信!
吃過了飯,氣力足,孟凡站起身,伸了伸懶腰,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差不多該去辦出院手續了,在這裡多呆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孟凡說,“我現在可是個窮光蛋,讓你們出錢怪不好意思的。”
“靠,小凡你說的什麼話?”大國扳起臉,急了,“咱們幾個是哥們,再說了,這裡到晚上纔算一天,還有幾個小時呢,你着什麼鬼急?”
孟凡心中涌起一陣感動,自己十一歲的時候,父母離婚,父親再娶,母親再嫁,兩人都把自己當成累贅,不願意把自己帶在身邊,只肯各自出三百塊錢一個月的撫養費和之前全家居住的老房子。
現在,自己已經二十歲了,整整九年的時間,自己從來沒有再見過父母,有的不過是那一間破舊的老房子和每月按時打在卡上的六百塊錢。
確切的說,自己不過是一個孤兒。
一個父母在世,卻無依無靠的孤兒。
上了這所三流大學以後,雖然沒有學到任何知識,卻交到了三個好兄弟,也算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收穫!
至少,自己不再感到孤獨。
孟凡笑了,坐回牀上,說:“也好,身子還是有些軟,咱們就看會電視吧!”說着,孟凡盯向了牀對面桌子上的電視機,雖然有些破舊,但具有電視的基本功能是沒問題的。
“好,我先把電視打開,然後給耗子和眼鏡打個電話,咱們晚上好好吃一頓,這次我來請,哈哈。”大國轉身走到電視機前,俯下身子。
‘叮’,電視打開了,播放的是中央電視臺的走進科學欄目,講述的恰好是三天前的那場詭異的流星雨,一個花白頭髮、掛着某某院士頭銜的老人正在話筒前面侃侃而談,大講海市蜃樓的基本原理。
過了兩分鐘,大國依舊俯身在電視前,身子擋住了大半個電視,一動不動,孟凡有些奇怪,招呼大國說:“大國,你小子傻了?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什麼?”大國如夢初醒,轉過頭,臉色鐵青,雙目渾圓,目光中充滿了驚異。
“怎麼了?”孟凡有些不解。
“小凡,我們走吧!”大國謹慎的環視一圈說,“這個屋子裡有鬼。”
“靠,不就是鬼麼,至於把你嚇成那樣嗎?這個鬼——,啊?什麼,有鬼?”過了兩秒鐘,孟凡終於明白過來,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
“剛纔我的手明明離電視的開關還有幾釐米距離的,它怎麼自己就打開了?”大國指向電視機。
“靠,就這個啊。會不會是你小子不小心碰到了開關,然後自己卻不記得了?”孟凡如釋重負的坐下,“害的我還以爲你有陰陽眼呢。咱們再坐會,看看電影頻道有什麼好電影沒。”
孟凡的話音剛落,電視機的屏幕一閃,人物切換,侃侃而談的院士變成了手持機槍、身穿黑色風衣的威風凜凜的小馬哥,屏幕左上方的臺標顯示——吉林電視臺電影頻道。
大國愣了,孟凡傻了。
怎麼回事?這臺爛電視是語音控制的?
看這電視的樣子,簡陋的外殼,二十一寸的大小,絕對是四五年前的產品,那時候有語音控制的電視嗎?
別說那時候了,就是現在,也沒有!
“我就說有鬼吧!”大國跑到孟凡身後,盯着電視機,那表情,還真和見了鬼差不多。
“大國你耍我,遙控器肯定在你那兒。”孟凡剛要去搜身,目光撇過電視櫃,見那遙控器正老老實實的在電視旁邊呆着呢。
電視裡的小馬哥剛炸燬了一個倉庫,瀟灑的叼着牙籤離開,孟凡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格外的真實,彷彿小馬哥擡手一梭子子彈就能把自己打成馬蜂窩一樣。
這槍林彈雨的,還真沒有動物世界有意思,孟凡暗暗地想。
“這裡是亞馬遜河流域,現在是雨季,正是食人魚繁殖的季節,它們的種族在這樣美麗的春光中得以延續……”趙老師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電視機中傳來,電視的畫面再次變幻,停在了中央二臺。
“咦?咦——?”孟凡猛的彈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盯着電視中河水裡互相亂撞的食人魚,心中驚詫萬分。
難道——?
看看中央八臺怎麼樣,那該死的兩百多集韓國泡沫劇已經連續在中央八放了三個月了,該放完了吧。孟凡沒有說話,心意卻再次一動。
“哥哥,這盒排骨真的是送給我的嗎?”
“對,還有草莓,你這麼辛苦,一定要好好補充身體。”
“全是昂貴的東西啊,親愛的哥哥,我太感動了!”
……
看着中央八臺電視劇裡那女人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樣子,孟凡感到自己要吐了。
浙江衛視,山東衛視,遼寧衛視,芒果臺……,一個個電視畫面快速不斷地變幻。
孟凡面對電視站着,表情充滿了迷茫,心中沒有任何的想法,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是不斷地回憶自己所知道的電視臺的名字。
法國成人臺,最後,孟凡絞盡腦汁,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個奇怪的電視臺,這個電視臺還是耗子在晚上無聊的時候講給大家聽的,據說在網上能看到。
“超出範圍,超出範圍……”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孟凡的腦海,孟凡一驚,回頭問大國:“你說了什麼嗎?”
“啊?我什麼也沒說啊!”大國一直謹慎的盯着電視,被孟凡一問,反應過來,晃了晃腦袋說,“這裡肯定有鬼,我們快走吧,別等到晚上了。”
“超出範圍,超出範圍……”那個想法依舊,似乎如同聲音一般迴盪在耳邊,又好像直接響在腦海。
孟凡再次看向電視機,皺緊了眉頭,心中涌出陣陣難以言喻的惶恐和不安。
山東電視臺?孟凡在心中嘗試着想。
畫面切換,那心中‘超出範圍’的想法頓時消失不見,房間裡除了山東衛視蒙牛酸酸乳的廣告聲以外,再沒有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