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所及之處,竟是出現了一座座鬱鬱蔥蔥的連綿山脈,潺潺的溪水水在其中川流不息,靈禽妖獸鳴叫之聲隱隱可聞,到處都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一下子便是沖淡了此地原本的那種蒼涼荒蕪之意。
微微的眯起了雙眼,雖然只是目光略略的掃過,雖然之前她並沒有在此地停留太久,葉楚恨恨的磨了磨後槽牙,但是,她還是認出了這塊地方,這兒分明就是當初,她被那個便宜師父一拳砸暈,之後,硬塞進秘境之中的那塊傷心之地。
媽蛋的!終於出來了!葉楚的這一口氣還沒有鬆快完,目光便是掃到了許多個不斷閃動而出的修者影子,斜跨前了一步,同應龍並肩,將消耗過大的牧九歌遮在了身後,葉楚攥緊了手中的七殺劍柄,直到在這些個修者之中,看到了那個面容極爲熟悉,渾身邋里邋遢,卻是昂首挺胸,驕傲的不要不要的修者,葉楚攥緊着七殺劍柄的手指微微抽了抽,微眯起的雙眼中緩緩的閃過了一抹猙獰,嘴角勾起了略有些陰惻惻的笑。
而此時,絲毫也沒有覺察到他的便宜徒弟,已經起了弒師之意的牧九劍,心頭的得意根本壓不下去,當然,他也半分不想壓制,整個人胸膛挺得高高的,一顆毛髮亂糟糟的頭,簡直恨不得將仰到天上去。叫他們一直嘲笑他身爲天機一脈的傳人,卻不通半分的天機,不懂天機又如何?!呵。可笑!他會收徒弟啊!得意洋洋的睥睨着四周圍的同門,牧九劍心中再一次感謝他的師父,他的小師妹,順帶感謝一下他那個還在閉關的蠢徒弟,將這個有運道的小葉楚帶到了他的身邊。
正在心中暗暗盤算憑藉這次之功,能夠從掌教那個死摳門手裡頭得到多大的好處,牧九劍就覺得眼前一道流光閃動,下意識的就一反手擊出,卻是在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瞬間,劍指尖上閃動的劍光一收。手掌攤開。重重的在了來人的肩膀之上拍了拍,脊背挺得更加直了。
沒能看清楚他之前劍指的走向,也沒有躲過這當肩的一拍,葉楚的心頭悚然一驚。攥緊了劍柄的手瞬間略略的鬆了鬆。掛在嘴角的陰鬱笑容也陡然收斂了起來。媽蛋的!這老貨到底是個什麼修爲?!她連跳了一個大階兩個小階,妥妥是化神中期的修爲,竟是還看不透他。
“好徒弟!辛苦了!”在旁人那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當中。越發覺得神輕氣爽精神好的牧九劍,並沒有注意到小徒弟這一瞬間的失神,輕輕的咳了一聲,越發高高的昂起了頭,腆着胸口,絲毫不掩飾的驕傲目光四掃而過,“此番,你和你小師叔立了大功,宗門必然是不會吝惜獎賞的。”刻意拉長拖慢的語氣,音節重重落下的“獎賞”二字,又是狠狠的在衆人的心頭又補上了一刀。
然而,牧九劍這般高調的炫耀,終是引動了旁人的不甘心,葉楚是個什麼來歷,在場的這些人一個兩個皆是心知肚明,不過是牧九劍的徒弟半路撿回來的,說是拜了師,牧九劍可是一天也沒教導過,只是礙於着老貨的實力,大家都不願同他爭辯,方纔勉強默認了下來,可現如今,這老貨一而再,再而三這般的炫耀,簡直就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了!自然就有着那紅了眼的“嬸兒”跳了出來。
一把略顯陰柔的嗓音,透出了濃濃的憤慨和一絲絲的蠱惑之意,“牧九劍你個老貨,莫要太得意了,你說是你的徒弟,她就是你的徒弟了?!呵,師能擇徒,徒弟自然也是可以擇師父,你一天也沒有教導過她,就想當師父?!呵,你問過這小姑娘的意思沒有?!”
“對啊,對啊,咱們這大門大派的,拜師這種事兒嗎,可不能馬虎。”
“就是,就是,合該叫這小姑娘自己選。”
“我看可行,不如就叫這小姑娘在咱們裡頭,重新擇一人爲師。”
這一人出言之後,景從者甚衆。七嘴八舌的聲音不斷的響了起來,場面一時間變得紛亂嘈雜。其實,這一番的搶奪,說到了底不過是財帛動人心。葉楚、牧九歌此次尋回劍塔的功勞甚巨,宗門的獎賞必然是不能少了,那牧九歌是天機一脈的正經傳人,他們是沒有可能去爭去搶了,一個小小的葉楚,只不過是牧九劍口頭上認的便宜弟子,倒是還可以爭取爭取的。若是真有個萬一呢?!便是牧九劍這老貨的拳頭再大再硬,但,他到底不過只是一個人,衆人聯合了起來,他卻總不能犯衆怒吧!
見這些個傢伙兒嘴上吵着兇狠,句句不離叫她選擇,一副爲了她好的模樣,矛頭卻是對準了牧九劍,反而對着事件的主角自己,完全視而不見,甚至於連眼皮子都懶得夾一下,這般絲毫不走心,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假模假式,哪有半分的真心想要收自己做弟子的意思?
葉楚對着目露憂色的牧九歌笑了笑,又一把按住了蠢蠢欲動的應龍,搖了搖頭,雙眼微微眯起,掩住眼中的鄙視與憤怒,目光掃過了一個個看熱鬧的,湊熱鬧的,還有那些個看上去是真心實意想要拼上一把的,這些個人完全就是在把她當成個傻子啊!呵,葉楚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涼薄的笑。
而被裹在衆人包圍之中的牧九劍,稍稍聽了兩句,便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這些個人還沒完沒了了?!這麼多的鴨子在他的耳邊叫喚,聒噪的很,真的是很想給他們一劍啊!可是還是要忍耐!捏了捏微微抽動的手指,牧九劍不耐煩的移開了目光,當他遊移的目光一下子瞄到了葉楚的表情之際,牧九劍突然笑了,堵着他吵鬧也就算了,但是惹得他小徒弟不高興,這就……他臉上的笑,慢慢的滲透出了一抹森然的冷意。
有那心思靈通的或是瞭解牧九劍的,見着他的這一抹笑,便是偃旗息鼓,朝後退了開去。可就偏偏那兒都不缺還沒有眼力見兒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