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丁寒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世界又一次的映入了他的眼簾,丁寒痛苦的想哭,感覺腦子膨脹着,劇烈的痛,真是折磨人啊!
丁寒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物,那是飛快向後倒退的牆壁,十多隻寄生人一同在一條窄巷中跑着,匆忙忙的,好像急着趕去什麼地方。
它們又開始行動了麼?這些端着前肢角鐮的傢伙們很少聚在一起行動,貌似是大事件呢!
算了吧!一定又是去殺人什麼的,也不知道在廣場那陣地怎麼樣了,不過看這麼多寄生人在衚衕裡竄行,可能人類已經控制了主要的街道吧?
丁寒暗暗祈禱,希望今天能遇到個殺死他的人,好讓他結束這無邊的痛苦……。
沒一會,十多隻寄生人集體衝出了窄巷,眼前的主路上橫着幾輛軍車,所有車頂上的機槍都在機槍手的操控下吐着火蛇,向主路一側上百隻身披黑色鱗甲的寄生人持續的射擊着,而路另一側的的不遠處,幾條巨大的黑蛇翻滾着將一輛陷在稠黑黏液中的軍車碾壓的沒了形狀……,丁寒的腦子漲的直痛,沒錯!這戰鬥還遠沒有結束。
趁着軍車上的機槍手背對着窄巷,十多隻寄生人一下散開,包括丁寒的身體也一步未停地跳上了一輛車的車頂,藉着衝刺的慣性,輕鬆地將一名操作機槍的士兵攔腰砍成了兩截,接着用角鐮勾着槍管兩側的防彈護板,身體漂亮的在空中劃了一個旋兒,落回到車頂上,然後順勢從車頂的機槍操作口往車裡鑽,可剛探下身體,就被從車裡射出的霰彈打中了胸口,一下被從車上掀翻到了車下,等到它晃悠悠站起來的時候,幾輛車已經慌不擇路的逃進了道路對面的商場裡。
雖然鐮刀手寄生人在後面拼命的追趕,但大馬力的軍車很快就將它們甩掉了半條街,它們甚至連車的影子都看不見了,跑在前面的一些寄生人停止了追趕,一個個的站在原地,而後趕上來的另外幾隻寄生人和丁寒的身體卻沒有放棄,依舊順着軍車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看着歪在一邊的被燒成框架的直升機殘骸,丁寒覺得有些諷刺,那天晚上,他們也是慌不擇路的鑽進這家室內步行街,還差點被這墜落的直升機炸死,而現在,自己卻以寄生人的身份在這裡玩了命追趕活人。
終於,踩過一片同類的屍體後,它們終於追上了正在緩推進的車隊,幾隻寄生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一樣,兩兩一組分別竄上這幾輛車的車頂,將操作機槍的大兵如數砍殺,可軍車猛地提速,將丁寒的身體甩了下去,與它一起的另一隻寄生人則勾住了機槍倉口,隨着加速行駛的軍車一同消失在丁寒的視線中……。
丁寒的身體掙扎着爬了起來,繼續向軍車逃離的方向攆去,跑了一段路後,丁寒看到那幾輛車已經離開了商場,在商場對面路上撞開一大羣寄生人後一個轉彎三輛車就都不見了,看着橫在地上的同伴屍體和商場二樓空蕩蕩的窗口,丁寒的身體停在了原地,丁寒滿腦子汗,暗暗的鬆了口氣,這些當兵估計也是從那窗口飛了出去,不過看樣子要比他們幸運的多,車子居然沒有損壞,還能載着他們逃命。
丁寒本以爲中了槍的身體會回到工廠,繼續躲在那的黑暗中,想想就覺得一陣陣噁心,但出乎他的預料,身體原路折返後,和另外幾隻寄生人湊在了一起,向着背對工廠的方向跑去,它們繼而翻過圍牆,繼而跳進衚衕,沒東沒西的在城北不停的亂竄着,難道它們還在搜尋那幾輛逃跑的軍車?
看着空無一人的城市,丁寒有些困惑,他本以爲,經過上次那種大規模戰役,軍隊最起碼已經消滅了城裡近一半的寄生人,
並且連自己這麼厲害的傢伙都躲了這麼多天,按理說,軍隊應該已經奪下了城市的控制權啊?尤其是這大白天的,怎麼就一個人都看不見呢?最起碼,路口也應該有電子哨站或者太陽能攝像頭什麼的啊?可滿眼都是一副被遺棄多年廢城的摸樣。
丁寒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跟着這幾隻寄生人,過了好一會,丁寒才發現,原來頭頂還盤旋着一架偵查用的無人飛機,而這些寄生人並不是漫無目的瞎轉,它們一直都是順着這架無人飛機的活動方向跑。
突然,那無人飛機猛的一個迴轉,然後降低了高度,從機腹射出了一枚飛彈,飛彈在空中拉着尾煙,直直的向一棟高高的建築飛去,丁寒認出那是城東的通信大廈,出事的當天,自己還去過哪裡,隨後就遇到了雷軍的女兒……,可爲什麼要炸掉那棟大廈呢?
丁寒本以爲炸彈會一頭鑽進大廈中,卻見那飛彈在離通信大廈不到兩百米的地方陡然拉昇,然後在空中劃出了一條短弧,大頭向下的衝地面飛去,將途徑的大廈玻璃幕牆震成碎片,大量的玻璃碎片像是銀河瀑布一樣隨着飛彈墜向地面,一股青煙隨後騰起,緩緩的消散在空中……。
有了目標,這些寄生人像是注射了興奮劑,開始瘋狂地向通信大廈的方向猛跑而去,它們相互配合着穿過一棟棟建築、躍過路旁的障礙物,很快就到了通信大廈的跟前,大廈前被飛彈炸出的大坑裡還冒着煙,坑裡坑外鋪着厚厚一層玻璃碎珠,一輛頂棚變了形的軍車誇張地掛在大廈的幕牆框架上,看到這軍車,幾隻寄生人更加興奮向大廈的前廳衝了過去。
丁寒暗自興奮,又有些悲哀,他知道,通信大廈的前廳的牆上裝有自動機槍,只要這些寄生人一踏進前廳,就會被自動機槍打成碎肉,丁寒準備好了迎接死亡,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當寄生人砸開消防通道的門,並且爭先恐後向樓梯間擠的時候,丁寒滿腦子都是問號,明明他已經看到兩臺自動機槍閃爍着紅色的警示燈,並且槍管也跟隨着寄生人同步轉動,可怎麼就沒開槍呢?丁寒在腦子裡不停的咒罵着,狗屁自動機槍!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害的老子天天在工廠的隔離區小心翼翼地刷卡,生怕被這玩意兒打死,狗屁高科技!這破槍根本就是唬人的,還不如擺兩個關公像好用,好歹也是個大刀架子……。
身體順着樓梯一路向上爬,丁寒也在腦子裡將自動機槍設計師的全家都問候了一遍,可能是寄生人不知道那輛軍車具體是掛在幾樓,所以這些寄生人都一個個地散開,分別向不同的樓層竄去……。
丁寒的身體劈開了三樓的防火門,經過像是被炸開的金屬安保門闖進了三層的辦公區中,走廊裡一片狼藉,兩邊的牆上都是成片的血點,丁寒看到這些血時,頓時腦子咯噔了一下,從形狀上看,牆上的這些血點都是槍擊形成的高速迸濺血,出於職業的敏感,丁寒連忙瞪大了眼睛,果然不遠的牆壁上,發現了幾處成排的槍彈痕,難道……,不可能,也許這些血跡是射擊寄生人時留下的。
大部分的辦公室都是玻璃隔斷,一眼看去並沒有發現軍車,其中兩間辦公室的窗戶破着大洞,風從外面灌進來,頑皮地亂拋着廢紙,晃動着窗簾,估計那軍車應該還在上層,丁寒的身體轉身要離開,卻被一間緊閉的房門吸引了……。
寄生人的好奇心遠勝於人類,身體兩步跳了過去,幾下就將房門劈成了柴火,鑽了進去,看到房間內的景象,丁寒又被嚇了一跳,至少,他的大腦整個地收縮了一下,這房間的窗戶被窗簾半掩着,屋子的正中堆着一大摞人的屍體,這些屍體已經開始腐
爛了,不過還是能從他們滿是槍洞的身體看出來,這些人是被亂槍打死後堆放在這兒的……。
就在丁寒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身體卻突然一抖,轉身奔回了樓梯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樓梯間裡擠滿了寄生人,它們相互推攘踩踏着,緩慢地向樓上擠去……。
丁寒稀裡糊塗地跟着這些寄生人一起爬到了樓頂,也沒發現什麼,而映入眼簾的整個小城卻讓他哀思如潮、唏噓連連,這座他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城市給了他太多的思憶,幾乎每一幢建築,每一處景物都已經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腦海,曾經這城是人們的家園、避風的小港,現在這城是魔鬼的樂園、怪物的殺場……。
就像坐了急墜的過山車,身體從樓頂一翻而下,瘋狂的在玻璃幕牆的框架上翻滾着,丁寒眼中的世界飛快地旋轉着,大腦“嘭嘭”地脹着,讓他頭暈目眩,他隱約感覺下面的框架上攀着幾個人,而就在快接近他們的時候,幾輛架着機槍的大車急速的駛來,身邊的寄生人一個個載着跟頭墜了樓,身體在一片火花中猛地蕩進了大廈內,伏在了地上,猛的由動到靜,丁寒頓時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身體又在奔跑麼?還是產生的幻覺!丁寒已經厭倦了!真想將自己的腦漿摳出來摔到地上,隨後再補上一腳……。
又做夢了嗎?居然看見了老周!
這個剛直不阿的師兄正揮舞着兩把大刀與寄生人搏鬥呢!
他身邊的是王醫生麼!!這傢伙臉上的疤痕縫的真難看,多虧他還是個名醫。
唉!在裝甲車裡向外窺望的不是我女兒麼?
她還活着!還活着!
可這只是夢!要是真的就好了!
越來越近了,女兒那髒兮兮的小臉也清晰了起來,幾天不見,她明顯瘦了很多,眼窩都陷了下去,一定吃了不少苦……。
丁寒還想再多看女兒幾眼,可身體已經躍上了裝甲車的車身,然後揮着角鐮猛地跳起來,向站在一架無人飛機旁的男孩砍去……。
這些天來,丁寒已經見慣了身體殺人,可他還是頭一次夢見自己的身體殺人,一定是大腦神經過於衰弱了……。
可男孩被身邊一個戴眼鏡的士兵一把推開,落下的角鐮將這個士兵的胳膊斬成了兩截,還沒等身體站穩,那士兵又從後面撞了過來,居然單手將自己的身體按在地上,身體激烈地反抗着,四處飛濺的鮮血矇住了丁寒的眼睛,他的世界一下變了顏色,一片血紅,丁寒的頭又痛了起來,這夢怎麼這麼真實啊!!!
丁寒的頭歪在一邊,金屬零件的碎片和一片片的火星在眼前劃過,散落在周圍……
看着逐漸加速的無人飛機和吐着霰彈的裝甲車,丁寒大哭起來,不!這不是夢,明明就是女兒的樣子,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
太好了!她還活着!!這不是夢啊……
丁寒的腦子疼的厲害,眼淚順着眼角不停地滑落!世界逐漸的模糊了起來,但他卻無比的開心,因爲女兒真的還活着!
我的愛女啊!雅琳!爸爸要走了!你一定要平安地活下去!
周師兄!王醫生!來世相見,此恩必報……!
無人飛機搖晃着機翼升上了天空,裝甲車也成功的逃上了二號橋,丁寒笑了!成天緊繃的腦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下來!安全了……女兒終於逃離了這個城市……安全了!
模糊中,一隻包裹着白骨的巨大腳掌向丁寒的腦袋踩了過來……。
“咔嚓!”
本章結束,下一章【起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