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快步跟上姜崇安,盤算着如果真的打起來,他好歹還能湊個人頭數。
只見姜崇安氣勢洶洶走到元平面前,瞪大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眼中冒着閃亮的光芒。元平一愣,倒是開心地吹了聲口哨,笑着說道:“想通了?”
“大概吧。”姜崇安模棱兩可地說着,目光緊緊追隨着他,“但我還不敢保證能下死手。”
“等到時候就會了。”元平笑眯眯地安慰他,和藹親切的樣子根本不像在討論怎麼下得去手殺人。
湯菀對着窗玻璃照了照樣子,滿意地將頭髮撩到身後,朝着站在房子正中的三人走來:“走了。”
“哎哎,這就來!居然被個小姑娘催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唉!”元平假模假樣地嘆息一聲,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轉過頭來,朝着屋裡的兩個少年揮手:“誒,快走啊!愣着幹嘛?”
“啊?哦!”餘年被他們之前對話的神速感到迷茫。想象中的熱血打鬥場面,居然沒有發生!
這還是他認識的姜崇安嗎?
可惜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姜崇安將手中的唐刀一收,擡腳朝門外走去。一邊走着,他的相貌一邊變化着。等他推開房門時,已然是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餘年看得直髮呆,半天才回過神來,邊大喊着“等等我”邊往外跑去。
模擬日光漸盛,長長的樓梯上,又出現了四個人的身影。未免引人注意,他們兩個在前,兩個在後,分開來走。
一百層以上的房屋,明顯好了許多,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磚頭蓋的房子,門也是難得的木門。街上的人少了些,並不像一百層以下的人那樣形色匆匆。
人們西裝革履,倒是打扮得十分整齊。相比較之下,姜崇安四個人便顯得有點格格不入的詭異。
只是,四人沿着南三梯向上,一路都風平浪靜,沒有遇到半點阻撓。上午還沒過半,他們已經到了二百層。
四個人故技重施,逛了一圈兩百層,竟驚奇地發現,兩百層的守衛居然鬆懈得很!九條主樓梯,每條樓梯竟然就只有三個塔警守着!
這根本就是邀請人們去闖啊!
“怎麼樣?上?”四個人躲在街角,壓低了聲音商量着。餘年最先按捺不住,來回摩擦着雙手,頗有點躍躍欲試的意味。
“有點奇怪。”姜崇安皺着眉頭,心底隱約有些不安。他們才闖了一百層,怎麼可能兩百層的關卡這麼安靜?
“直接衝過去吧!一百層的時候不就這樣衝的,也沒見那些塔警有什麼厲害的。殺,直接殺過去!有埋伏也不怕。”元平大叔伸着懶腰,懶懶散散說道。他拍了拍手臂上的臂環,微笑中帶着三分不屑。
湯菀抿着脣沉思了會,終於還是決定贊同元平的看法。她悄悄摸了摸胸口藏着的東西,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拖了太久時間了,食肆船都又開出了一趟。她必須快點,再快一點。
各人懷揣着各樣的心思,最終三比一通過闖關,而姜崇安的提議被直接無視掉了。
見狀,餘年硬是擠出一臉老成,機會難得地拍拍姜崇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崇安,你受傷了也沒關係。我護着你,放心!”
“跟這個沒關係。而且——”姜崇擡手捂住自己的肩膀,那裡的傷口已然感受不到痛楚了。
他的體質自小就和別人不大一樣。傷口總是好得很快。別人需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癒合的傷口,他一般一個星期就能好全了。
小時候,他還會向老盧叔尋求答案。可每次,老盧叔都只是笑呵呵地摸着他的頭,眼中全是他看不懂的深意。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問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此時此刻,他卻下意識地不想讓人知道。即使是餘年,也不想。
“而且什麼?”餘年好奇追問。
姜崇安搖搖頭,微勾起脣角,說:“沒什麼。快走吧。”說着,沉默地跟在衆人身後前進。
元平和湯菀兩人,選定了主五梯。四人在附近蹲守了會,確定了四周沒有其他塔警的行跡,終於咬牙定下了進攻。
四人摸到主五梯邊。元平和湯菀從欄杆下突然暴起,一下子便撂倒了樓梯上站着的三名塔警。餘年上前喜滋滋地卸了他們的槍,愛不釋手地來回看着。
四周仍舊一片安靜,似乎真的沒有埋伏。姜崇安暗暗鬆了口氣,也跟着餘年拿起了一把光能槍看着。
“不對,這不是塔警!”元平查看着屍體,突然嚴肅地大喊起來,“快上樓!”
隨着他的聲音的落下,光能槍射線密集而來!原本平靜的四周,剎那間涌出許許多多的塔警來。
餘年擡頭一望,只覺得視線所及之處,滿滿的都是黑壓壓的人頭。他嚇得一屁股墩跌坐在地,抖着嗓音大喊:“餓死鬼啊!怎麼那麼多人!”
彷彿整個兩百層的塔警都來了,就爲了堵住他們四個人。兩百層密密麻麻的人,也不知道剛剛都躲到哪裡去了。
姜崇安漆黑的鳳眼中,倒映着光能槍湛藍的射線。他猛地將餘年拖到身後,舉起唐刀想要應對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射線。可窄窄的唐刀能擋住的攻擊,少之又少。
餘年驚恐地瞪大雙眼,思緒在這一瞬間飛轉,可四肢卻僵硬得彷彿灌了鉛,根本動彈不得!
“鏘”的一聲脆響,姜崇安孤注一擲的眼神被一片黝黑擋住。他愣了愣,猛地轉頭看去。元平大叔抵着自己厚實的大盾牌,心情頗好地打了聲招呼:“喲!”
無數激光被抵擋在盾牌之外,三個人貓着身子,勉強躲了起來。在一片積蓄壓縮光能的“突突”聲中,元平伸手指了指頭上,朝着衆人大聲說道:“我們往上,去湯菀那裡!”
三人剛剛挪步,頭頂突然傳來湯菀的喊聲:“別上來!這裡有埋伏!”
緊接着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湯菀竟然抓着一個塔警當盾牌,從樓上撤了下來:“往下走!”
槍林彈雨中,四個人龜縮成一處,狼狽地往樓下跑。
一百九十八層恰好是集市。四個人在塔警的追擊下,跑進了集市裡。霎時間,集市猶如炸開了的油鍋,四下都是驚慌亂竄的塔民。
藉着混亂的勢頭,姜崇安四個人隱在人羣中隨波逐流,成功地從塔警光能槍射線下逃出生天。
逃脫了追擊,元平找了處安靜的角落,四個人扶牆的扶牆,蹲坐的蹲坐。奔跑了一通,他們累得喘氣都覺得心疼,已毫無形象可言了。
“我個餓死鬼!這都能活着出來,我覺得我太厲害了!”餘年蹲了會,覺得挺不得勁的,乾脆滑坐到地上,仰着頭望着其他三人。
“亂拳打死老師傅啊!這麼久沒見,沒想到三百層內的塔警都這麼有智慧了!”元平大叔撐着膝蓋,頗爲感慨。
湯菀掃了他那滿是懷念神情的臉,抿抿嘴撇過了眼:“我們已經暴露了,這下要過去更加難了!”
兩百層關卡,他們還有三天時間闖關。可如果每次他們出現,都是這種陣仗,他們再厲害也過不去啊!
“湯菀。”突然,姜崇安冷清的嗓音響起。湯菀微微一怔,轉頭望向他:“嗯?”
“你說過每一層都有密道出入口。我們去找這一層的密道。”姜崇安轉頭看向她,丹鳳眼中精光劃過,帶着一絲希望。
“對啊!我們找到那個密道,直接一路爬到八百層不就得了!”餘年雙眼一亮,突然覺得救媽媽的行動容易了許多。
“密道?”元平微微眯起桃花眼,饒有興趣地問道。
見狀,餘年興致勃勃地想要同元平分享分享。可湯菀卻將嘴角抿成一條線,不帶一絲情緒地開了口:“沒用的。”
“爲什麼?”餘年大叫一聲,差點引來路人。他趕忙收聲,卻又不甘地拿着眼睛瞪着湯菀。
“找到了也開不了門。”湯菀盯着虛空,眼神中有讓人無法理解的深沉。
“怎麼打不開?我們上次不是很輕易就進去了麼?”餘年疑惑不解。
上次情況那麼危急,他們根本沒時間去慢慢開門,可那樣不也進去了?這次可以慢慢來,怎麼就開不了門?
湯菀嘆了口氣,轉頭望向看着她的三個人,仔仔細細地開了口:“因爲開門需要血祭,半身的血。上次我去找你們的時候沒關門。可這次,我們要留下誰?”
話落,湯菀狀似不經意地掃了姜崇安一眼。去就他們那時,她因爲擔心而心不在焉,誤打誤撞就把姜崇安家的密道入口打開了,根本沒有血祭過。
可這事,估計姜崇安是不會知道緣由的。
聽完湯菀的話,在場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而姜崇安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初遇時湯菀那滿身的傷是怎麼來的。
他還以爲是被食肆船上的人打的……
“那他可以躲在密道里,等到傷好了再出來。”餘年不甘心放棄這條便捷的密道,垂死掙扎着。
“那他吃什麼?”湯菀專注地盯着他,彷彿真的在認真思考他的建議。
餘年吶吶,有點詞窮。食物根本放不久,而且受傷了需要藥,這麼躲在密道里,根本活不了。
想通了這一點,餘年挫敗的垂下了雙肩。
元平安安靜靜聽着他們爭辯,臨了了聳聳肩,語氣也十分無奈:“說這麼多白說了。那我們再想想怎麼闖關吧!”
四面都是塔警,搞不好這一層都被塔警包圍了,不好突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