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零元百姓
淚水無聲滑落臉頰,花瓶兒癡癡盯着地上的裁紙刀,慢慢蹲下身來。
尚月微微嘆息一聲,真就不能從末世前夕醒來?咳。這樣的大房,救她醒轉,不如任她就此長眠。星月同現,水暖花開。現如今星月已然同在、溫泉水暖,你這朵養在溫室裡的花兒……
搖頭,凝望眼眶已有淚光的尚星一眼。兩人步步倒退,退七步,轉身,大步跟在遠去的咼冎身後而行。
良久,花瓶兒失聲啜泣,喃喃自語:
“窩瓜,窩瓜你終於不要我了?”
一把抓起裁紙刀。
按鍵一推,便往脖子上決絕一抹。
跟在咼冎身後走了片刻,尚星終於忍耐不下,心靈溝通:“姐姐,這男人咱不要好不?你看這都啥事?幹嘛非得把人往絕路上逼!”
尚月默然無語。
尚星再勸:“如果不是一家子那也算了。但現在我這麼沒心眼,我都能看出人家就是一家子。姐,咱散夥吧,幹嘛非湊進去受這窩囊氣?何況你,那花姐沒抹脖子還好,敢抹了脖子,以後還能相處?”
尚月無奈之至:“閉嘴!”
卻是不覺之間,已然淚水盈眶。
姐姐不解釋,但那股子難以言傳的辛酸和難受自是能夠立即感知。
尚星看看還是不緊不慢一直向前的咼冎,一肚子火氣騰然而起,大步跨出隨之一個轉身伸臂攔下:“你幹嘛呢?!快回去找她!”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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咼冎就像大話西遊悟空戴上緊箍咒後遇到的唐僧,惜字如金、淡定無比。
“我倆退出。”尚星的眼淚刷然涌現:“窩瓜,快回去勸勸她哄哄她!路途一開咱就散夥。我們是新人類,能自保!但花姐不行!”
“那不成。”心裡雖極其感動,臉上卻依然舊滿是冰冷:“大房不能給你們,自有我道理。但二房既然你們決定了是妮,我就要把妮留在身邊。至於花姐,她能否想開,那是她自己的事兒。”
“她是你老婆!”尚星勃然大怒。
咼冎卻更淡然。
“老婆和老媽同時落水,先救誰?”
“誰離得近誰好救,救誰!”
“如今是末世,生死難卜。老公可以愛老婆。但老公絕非就那麼讓老婆活活坑害的。”
“世道已改變,女人家如果學不會接納她人,莫並非老婆,即便是,又能如何?”
強令自己冷冰冰着,卻也心酸起來。
零件的明,神的或然存在,已然完全改變公元時期最大悲哀——誠信之沒必要放眼裡,皆因並無監督。
所謂人心不古之嘆,實則與神的湮滅有着很大關聯。
而現在,至高無尚的監督又將出現,有此背景,承諾和契約,必將成爲新的世界規則。
尚月聰明,了悟這點,所以縱冒着失寵危險,也要首先爲妮拿到名分。並且無論如何,也要代妮拿到大房給出的承諾。
然而天可憐,幸虧她們尚未意識到另一嚴重問題:在神州古化裡,奔者爲妾!未經明媒正娶,有孩子又如何?一樣無法爲妻。是以花瓶兒這大房,實則身份地位,本就岌岌可危。
又或即便尚月知曉,也要假裝不知。什麼叫分寸?或許這就是尚月最後的分寸。
在此情況下他若還不能拿出明確態度,尚月甚至根本無須自己動手,只把花瓶兒和他沒領結婚證這消息道出去,見男人如狼見羊之末世女人,自然會有種種聯想。
再然後,寵之,若太阿倒持,花瓶兒和花朵兒安危當下陷入不可解之危境!屆時,自然人大有各類卑鄙陰謀手段可用;新人類甚至可以先斬殺她們母女,再把他窩瓜抓走。
到那時,恨又如何?女人天生會宮鬥,你敢肯定,哪個新人類做的?
這就像,以往的紅顏禍水。
若非他成爲新人類,老婆這種禍國殃民的美色級別,到哪兒都能惹來一身禍。而現在,他成了新人類,女人們又會把目標直接對準他,他又變成,禍水。
假如要解決這等隱患,也不是沒有辦法。
譬如現在就以雷霆之勢斬殺尚星尚月,出去後立即斬殺賴尚妮。或暫時給她們以某種錯覺,再最短時間內,找機會悉數幹掉。
但是,且不以他一個零階新人類能否勝過尚星尚月任意一人,即便能,他咼冎,現在也還是個人啊!
是個人,就得有良心啊!
即便他咼冎連良心也沒了,這尚星尚月,那邊還潛藏個親弟弟李校長。
李校長什麼身份?長安要塞副殿主之一!
校長這種隱藏職業有多牛逼?就算僅次於圖書館管理員這種隱藏職業,校長這職業,也是黨國總裁級!
有其暗中坐鎮,長安要塞都得想法設法把尚家這仨送出境外再予謀殺,他咼冎,但敢在此動手?後果一樣是,恰好變成肥美異常替罪羊,連帶了這隊伍,也得悉數全滅!
所以,假如老婆死過一次還不能醒覺的話……
同一刻,花瓶兒把裁紙刀按鍵一推、無限決絕往脖子上一抹,卻是當下呆滯。
呆滯片刻,難以置信的花瓶兒遲遲疑疑把裁紙刀重新拿到眼前,一雙眼睛登時瞪圓。
明晃晃刀片是有,可……刀片怎麼軟的?刀片……怎麼,竟是紙做的?
窩瓜!你……氣氣氣氣死我了!你個死窩瓜死瓜瓜!你個沒一點男子漢氣概的臭賊!大騙子!你讓我抹脖子,也拿玩具裁紙刀!
身軀一軟,力量喪盡。
死已死過。無非極其意外,沒有死成。但那後怕——剛纔我犯什麼傻?假如真死了,朵兒以後還能見到!但那覺悟——現在啥時節?每時每刻就連生死都沒保障,我卻沒完沒了吃乾醋,怎麼就忘了如今已末世?!但那後悔——即便這窩瓜是秦獸,就算給人家彌補吧,都兩廂情願了,也該認下這二房。卻當真是,死裡逃生,已然新生。
當年的往事,浮現心間。
“……老婆,我真的是從沒有來+來找你的。而我來找你,就爲了把你由過去帶回家裡去,不能讓你,就那麼一直過了去,或者過不去。”
“老婆……你讓,還是不讓,我解,還是不解,玉都在,但是隻有你剖開,見了玉,纔會相信那裡有、那就是在。不然的話,卞和多傷殘啊,非得有一天,我一條腿斷了再接上你才半信?兩條腿都沒了你才全信?算了。反正怎麼解釋你都不信,我這麼跟你吧,你看我找到的鍼灸圖,你不是驗證了那很有效果?我和你啊,有一天你全練成了,東西方都不敗在你面前也是菜、神佛見你也哆嗦……”
隨着對過去戀愛年代的往事回憶,一幕幕初醒之時曾有過的閃現鏡頭,終於無比真切浮現而出:
……
“冤枉啊督隊。主要是組態不聽使喚總好像往六維上拐……直懷疑我們這是返航回家呢還是探索新迷途啊!嘿,這回……”
砰!
撕破耳膜的銳利長鳴。
……
花瓶兒皺眉。
眼神悽悽迷迷。
用花朵兒的話,媽媽又拿眼睛勾人。用尚月的話,這妞正一根筋戳到底,拿着個啥事兒想不明白,淨犯迷糊。
此時此刻,花瓶兒的確正在犯迷糊。
但這由不得她。
任何人也不會因爲只做一個神仙夢,就以爲自己真是那神仙。
何況以往的辛酸證明,這老公沒一句話敢信:那人,誰都騙,太會騙。
你看看剛纔就連把人往絕路上逼,竟然也敢扔出一把玩具裁紙刀!氣氣氣氣……死老孃我了!你個死窩瓜!死瓜瓜!非把人氣氣氣……噗嗤。
忍俊不禁,破泣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