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後面是一條寬十幾丈的峽谷,橫着兩道鐵索,上下各一道。
峽谷處於風口,掠過峽谷的呼呼大風吹的鐵索嘩啦啦的響,盪鞦韆一樣來回搖擺着,所以雖然有鐵索相連,但和沒有一樣,單憑這兩道鐵索度過大風不斷的峽谷不啻於癡人說夢。
喪屍更加不肯能,所以後方是安全的。
療養院大門圍牆上有高臺,便於在高處監視療養院裡裡外外的情況,但是對於山下的情形卻很難看的清楚,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能在第一時間得知。
聶政建議在半山腰搭建一個簡易的瞭望塔,用來隨時監控山下鐵絲網之外喪屍的情況,同時,他和田正峰都在找被winner藏起來的那架直升機。
直升機的體積不小,要把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給藏起來不被人發現,地底下無疑是一個好的選擇。
有了這個線索,相信找到直升機不會花費他們太多寶貴的時間。
所以,建造瞭望臺以及尋找飛機這兩個光榮又艱鉅的任務,聶爸交給了小弟田正峰去做。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聶政一本正經,“出謀劃策,統籌全局,還有……”他指着出口,“準備隨時接應我們歸來的英雄……”
“……的屍體?”
衆人陰森森的看着表弟,表弟驚慌道:“不是我!”嗖的跳開,指着身後的某個蠢貨,“是他!”
賴二僵硬了,結結巴巴道:“電電電視上不不不不都這麼演的嗎嗎嗎?!……當我沒說!啊啊啊啊,你們要幹什麼!啊——唔……”
田正峰拍拍手,這下清淨了,他很大方對制住了賴二臉色不善的僱傭者道:“送給你們了,任由處置,罪名是敵方臥底。”
敵方。。。喪屍派來的臥底麼orz
衆人:“……”
聶政觀察着在場衆人的臉色,對於被拖走的賴二,僱傭者們自然是無所謂的,剩下的人都和賴二沒什麼交情,賴二平日裡沒少招人厭,他們只是看着,沒發表言論,有的人臉上是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和出一口惡氣的表情。
賴二是這個羣體裡的不安定分子,非常時期非常對待,這一次誰也不會給他再次蹦躂的機會了,賴二這個傻缺的無賴,直接被判了無期徒刑。
田正峰帶人去忙,聶政守着出口,司徒晴庭堪比順風耳的神奇耳朵豎起來,仔細的聽着從下面通道里傳出來的動靜,兩條秀氣的眉毛嚴肅的皺起來,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動也不動,視線落在虛空某處,牙齒咬着一點點下嘴皮子,很認真,但彷彿又有些苦惱的樣子。
表弟其實挺擔心李冰的安慰的,也跟着在這裡守着,看到司徒晴庭前所未有的正經嚴肅模樣,連忙小心的問道:“怎麼啦?”
司徒晴庭眨了一下眼睛,眉頭皺的更緊,半晌,鬆開嘴皮,“嘖”了一聲,苦惱道:“什麼都聽不到啊……”
表弟:“……”
司徒晴庭瞥到表弟的表情,不滿了:“表弟,你那是什麼表情。”
表弟炸了:“連你也叫我表弟,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叫什麼是吧?!”
司徒晴庭愣了一下,看錶弟悲憤的模樣,連忙道:“你自我介紹的時候,我沒有認真聽,不過我爸肯定知道……爸?”
聶政微微一笑:“不過是個代號而已,你們不覺得‘表弟’更加親切嗎?”
所以,你其實根本就不記得人家的名字是吧?
表弟很受傷:“人家李冰都知道我叫莫清的……”
聶政挑挑眉,心道,原來叫莫清啊,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聲音爽朗帶着笑意:“莫清麼,我是知道的,不過我保留之前的意見,表弟聽起來更親近一些嘛,當然,你要是想我們叫你名字,我們還是尊重你的意見的。”
他態度很自然,英俊的臉上一片坦蕩,笑容可親,令人信任,根本就看不出來在說謊,要說整個隊伍裡誰最得表弟信任,那就是被他冠上“好人”之稱的聶政了,所以表弟一下子就相信了聶爸的說辭,爲自己剛開始的懷疑內疚起來,暗自責備自己嘴太快,他摸摸頭:“那就……表弟吧,嘿嘿……”
司徒晴庭扶着額頭老成的嘆口氣,有些憂鬱的望天,爲毛他以前就木有發現他爸是個黑芝麻包呢?
“乖兒子,你又文藝了。”聶政冷不防把深沉狀的司徒晴庭給按到懷裡,哈哈笑着撓他癢癢,壞兮兮的調戲道,“來,小美人,給爸笑一個~”
司徒晴庭被迫“哇哈哈哈”的大笑着,拼命掙扎起來,但他那點力氣哪裡能和聶政比,聶政輕輕鬆鬆的制住他,跟捉住一隻撲騰的小貓咪一樣,氣都不帶喘一下的,從容自若的逗弄着懷裡的少年。
司徒晴庭兩手亂抓,嘴裡不停的發出伴隨着“啊哈哈”笑聲的求饒,很有喜感,聶政似乎玩上癮了,撓一撓,讓笑累的司徒晴庭在他懷裡休息,就在司徒晴庭以爲聶政不玩了,打算奮起報復的時候,聶政的爪子再次襲擊了他各處敏感點。
“爸——啊哈哈哈!我……哈哈……求、求你了!哈哈哈……”司徒晴庭的笑聲有些抓狂,眼角淚水都滲了出來,他身體往下滑,兩隻冰冰的爪子猛然從下面伸進了聶政衣服裡,聶政被刺激狠了,“嗷”的一聲叫了出來,跳起來趕緊把司徒晴庭兩隻手給拽住來,司徒晴庭得到喘息,憤怒的哇哇叫着,“聶政——我跟你拼了——敢欺負我——”
聶政沒良心的大笑着,單手用巧勁抵着兒子的額頭,司徒晴庭張牙舞爪半天,接近不能,覺得自己的樣子挺傻缺的,白白給別人笑話看,很明智的停下了自己沒有任何作用的進攻,眼睛眯成一條縫,不拿正臉瞧聶政,充分表現出他的鄙視和憤慨。
“太幼稚!”
他整理了一下儀容,揉揉笑的有些發酸的臉蛋,以爲自己很從容淡定,不知道他眼含薄霧,眸子溼漉漉的,臉頰紅潤,抿着嘴脣明明很憤慨鬱悶偏偏還要硬撐着裝出一副成熟淡定的樣子,反而讓不厚道的聶爸想要把他重新按在懷裡狠狠的揉搓逗弄一番。
雖然很想看少年被自己折騰的炸毛好玩的樣子,不過聶爸不忍心欺負太狠了,小孩子真的生氣起來很難哄回來,到時候就有的他苦頭吃了。
聶政過去給兒子順毛,司徒晴庭只等對方道歉,然後自己大方的說出來原諒的話語,就皆大歡喜了……就聽聶政很溫柔的說道:“你小時候不遺餘力的折騰老爸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呢?這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哈哈哈!”
司徒晴庭:“……”
其他人:“!”
聶政搓搓下巴:“我開玩笑你們也信?”他轉而一笑,壞心眼的捏捏司徒晴庭臉頰上軟綿綿的肉肉,“現在是比以前更好玩。”
“……”
“先別開槍……聶先生!你來看一下!”有人焦急的喊,攔着對準下面正要扣動扳機的僱傭者,那個老外皺皺眉,手指鬆動了一些,但還是扣着扳機準備隨時開槍。
聶政心裡沉了沉,有種不好的預感,大概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走過去往下看,冬日就連陽光似乎也微微發着冷,從頭頂斜斜的照進洞裡,照亮一小方土地,其他地方暗沉沉的,透着陰冷可怖。
他們實現可及的地方,晃動着一個影子,“他”穿着白色的褂子,和之前聶政在研究基地見到的科研人員別無二致,“他”側面對着他們,歪着腦袋,樣子看的不大清楚,這裡的聲音好像驚動了“他”,他搖搖晃晃的轉過身來,原本潔白的大褂染了一大片不規則的深紅髮黑的污跡——那是乾涸的血液,他的脖子被開了一個猙獰的缺口,凝固的血跡從脖子到腹部連成一片,他血紅的嘴巴張開,野獸般的低吼隨着洞裡的森冷之空氣飄上來,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然後陸陸續續有更多的喪屍進入了他們的視野,他們聽到了聲音,聞到了鮮活的生命,一個個迫不及待的衝向了這裡,他們沒有一個和‘獵殺者’一樣會奔跑,但他們的速度比最初的喪屍還要快上很多。
它們之間除了“白大褂”還有保安人員和普通打扮的人,沒有看到李冰或者下去接應的李冰的六個僱傭者。
它們密密麻麻的開始往出口下方聚集,也許有幾十個,數目還在增多,不斷有喪屍被擠進門被打開的籠子裡,然後哐噹一聲,門被碰上,自動鎖咔嚓一聲把幾隻給鎖在了裡面,關在籠子裡的喪屍沒有想出來的意思,它們無一例外的仰頭渴望的盯着上面的活人。
升降機上也站了一個喪屍,該感謝這些東西除了食慾之外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和情緒,不然它很有可能因爲好奇而研究出來手動升降機的使用方法……
“開槍嗎?”那個僱傭者問。
聶政看看他胸前的牌子,一長串的英文字母,聶政挑了個最簡單的:“喬治,你們都是winner僱來的,現在只剩下了十一個,所以,一定有多出來的槍支彈藥,對吧?”
喬治聳聳肩:“boss很看重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有很多保鏢,保鏢的裝備也非常到位……不過真可惜,他還是死了,我們的佣金要被無限期的拖欠了。”
同樣曾經給人打工的聶政馬上露出深有感觸的同情神色:“我懂得……往事不堪回首,善惡有報,拖欠工資的老闆都死翹翹了。”
其他人:“……”
十五分鐘後,療養院的衆人,除了田正峰都鐸還有四名僱傭者,以及被吊在後山峽谷的鐵索上“盪鞦韆”的賴二,無論男女都被聚集起來,言小旭的哥哥言童和崔洋的女朋友方培周圍是明顯的真空地帶,儘管兩人經過漫長的十幾個小時後,身體沒有產生任何異常的變化,確認正常,可是大家還是對他們兩個有些忌憚,不大敢和他們兩個接觸。
言小旭默不作聲的走到言童身邊,拉着哥哥的手,崔洋猶豫一下,也走到了方培身邊站着,方培一臉的委屈,想去拉崔洋的手,崔洋下意識的避開,然後看到方培受傷失望的神情,臉上有些尷尬和愧疚,手卻垂在身側沒有動的意思。
“各位。”聶政開口,待衆人的視線都齊齊聚集在他身上,才繼續高聲說道,“只有一句話,不要總是指望別人的保護,你們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好了,現在我們要進行的課程是——學會殺死一隻喪屍。機會難得,時間緊迫,不要墨跡,誰先來?”
喪屍們的吼叫聲就在耳邊,一想到從洞口望下去一片密密麻麻的喪屍,衆人就有種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感覺,看一看都腿軟,更別說站在洞口舉槍殺死它們了。
沒人願意,有人低聲表示抗議:“我們在這裡很安全,它們又上不來,好端端的,幹什麼要我們開槍殺它們呀?”
“是啊,我這輩子連條魚都不忍心下手殺,這些怪物以前好歹是人,誰下得去手啊?”
“聶先生,知道你是好意,想讓我們多學點,不過這裡已經很安全了,還是算了吧,想辦法聯繫外面,老老實實等着國家救援纔是正事。”說話的是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他不住擺手,顯然對這種事情很抗拒。
倒是幾個年輕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尤其是言童,那個慘烈可怖的夜晚已經在他心裡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他深知靠人不如靠己,迫切的想要更加強大起來,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和妹妹。
言童首先走了出來:“聶先生,請給我一把槍,我要去試一試。”
聶政點點頭,然後對其他人道:“居安思危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這裡沒有任何人有任何的責任必須保護誰的安全。”
他語氣裡帶了一些冷酷,有人受不住他的這種態度,嘲道:“聶先生,你倒是說說現在誰在保護我們?你倒是問問你的那些人,他們心裡是不是想過保護我們?別給自己帶高帽子,在一些地方聽你們的安排那也沒什麼,畢竟一個羣體是需要一個像樣的領導人麼,別說的好像我們就是一羣沒用的廢物,只在享受着你們這羣英雄的保護,那些屍體是我們擡了處理的,巡夜的時候我們也有幫忙,你叫我們集合的時候我們二話不說都來了,現在你逼我們做不想做的事情,還不許我們抱怨一下啊?療養院是銅牆鐵壁,喪屍會走會跑他不會往上爬呀,食物也足夠,都說這裡很安全了,也就你們多事兒,讓人家下去,你看現在有誰活着回來了?”
他連珠炮一樣說了一大堆,聽起來還句句在理,聶爸無辜的很,心道您老不說老子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可以理解出這麼多的意思,他點點頭,讚賞:“說的真好呀,先生貴姓?”
那人挺傲氣的:“免貴姓周。”
“周先生。”聶政微笑,看了其他人,問,“大傢伙也是這麼想的?”
剛開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出來打圓場:“聶先生別介意,老周他就是這壞脾氣,脾氣上來說話沒個譜……”
老周不幹:“**天!誰說話沒譜了?!”
**天咳嗽一聲:“你少說兩句……聶先生,你們做的挺好的,大傢伙聽你們的安排,殺就殺吧,總得過了這道坎,防患於未然。”
老周怒道:“我可不幹!”
聶政本來還想跟他們講講道理,分析形勢,看了看這些人的懈怠無謂的神情,忽然就沒了心思,該做的都做了,既然別人不領情,他也不勉強,一個個不甘不願的,還有屁效果?
聶政懶洋洋的,一點也沒生氣的意思,好涵養道:“這樣啊,我就不勉強各位了,散了吧,耽誤大傢伙時間了啊,對不住,對不住啦。”他自己還有事情,懶得應酬,端了槍走到洞口的喬治身邊,道,“殺了吧,沒用了。”
“爸……”司徒晴庭擔憂的看着聶政。
聶政嘴角抽了一下:“兒子,你那什麼眼神?當老爸玻璃公主心,一碰就碎?寶貝兒,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在心愛的老爸面前展露你男子漢風度的那一天了……”他空出一隻手,笑嘻嘻的拍了拍司徒晴庭嫩呼呼的臉蛋,“嘖,瞧這小臉,光滑細膩堪比剝了皮的雞蛋啊~”
司徒晴庭:“……”
喬治:“……”
“聶先生!”言童臉上的神情很堅決,“請你給我一個鍛鍊的機會!”他看着下面嘶吼聲不斷的喪屍,眼裡毫無畏懼,言小旭拉着他的手不放,往下面瞅了一眼,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但還是拼命的剋制住,道,“我也想試一試。”
表弟弱弱的舉爪子:“其實我也想……我都沒開過槍,我不想再拖你們後腿了……”
聶政欣慰:“表弟,你能認清自己廢柴的本質,哥甚爲高興。”
表弟內牛,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
劉阿姨扯着小趙過來:“聶先生,阿姨想你們總不會害阿姨的,阿姨和小趙也試試。”
小趙死命抱着劉阿姨的手臂,緊緊的閉着眼睛,死活不睜開,用力的點點頭。
方培也走了過來,崔洋唯唯諾諾的跟在後面,那對剛剛失去了孩子的夫婦,還有**天,不包括聶政父子、表弟、喬治,一共有九個人表示願意聽聶政的安排,其他人看看他們,終究是沒有過來,陸陸續續的走掉了。
聶政笑眯眯道:“拿着槍對着下面那羣傻缺打多沒勁,既然你們誠心的學習,那就來點刺激的……過來,大家幫忙把鐵籠子給拉上來,剩下的,喬治,有多少殺多少,嗯,你看看,能殺的完麼?”
實驗基地的人數並不龐大,況且那些變成喪屍的也沒有全部都聚集到這裡,除了這一波,暫時沒有另外的往這裡來。
喬治短促的吹了聲口哨,捶捶自己結實的胸膛,表示交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