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臨了。
大年三十,禮炮聲響,四處都放起了新年的歌曲,紅豔的對聯、整個天地都是一片喜氣。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新的一年,正好給我做回一次自已的機會,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春天。
除夕這天,大清早,我與老媽去商場買菜,之後在廚房給老媽打下手,臉上不自覺地沾上了喜氣,心情也靜靜平復了。
老哥與老爸在忙着貼對聯,買了一些新家電。
才一上午不到,傢俱填滿了空蕩的房子,總算是一個完整的家了。
看着熟悉的擺飾,我欣慰地笑了。
是的,我現在不去想段焰了,即便是想,也沒之前那般痛苦了,已經完完全全把他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夜晚來臨,一家人都換了新衣,洗了澡,圍着桌子吃着團圓飯。吃着火鍋那刻,同時看着中央臺的文藝節目,正播放的相聲小品逗得一家人呵呵大笑。
團圓飯吃完,老哥邀了同事,要聚會去KTV,問我要不要去。
在家也會煩悶,於是我爽快地答應了,鑽入了老哥新買的奔馳前往KTV。打量老哥的新車,不禁想起在T市的最後一晚,老哥內心爭紮了一晚,最後還是狠心把段焰送給他的法拉利扔回天涯集團公司門前。這事成了他一生的遺憾,但爲了不勾起我的回憶,他只能忍痛割愛。
我從來不知道老哥如此疼我,以前總怪他不爭氣,現在,才發現他是一個真男人。
“哥,謝謝你!”望着車窗外飛逝的街景,我感激地說了一句。
老哥一愣,而後敲我一個炮栗子,佯裝兇狠的模樣:“新年大喜氣的,你哭什麼?晦氣!”然後,搜着外套衣兜,遞給我一個大紅包。
我驚駭,他皺眉說:“我才領一點工資啊,別指望我包多少,我指望留點私房錢把妹的。”
“噗!”我哭笑不得,老哥又扔給我一包紙巾,斥責說:“現在老哥的交際圈,都是有頭有臉有本事的同事,你別哭得像猴屁股似的,讓人看了笑話。”
我點頭,承諾:“不哭了,以後都不會哭了。”
他又伸手,把我脫下的帽子往我頭上一戴,讚道:“這樣纔是我妹妹嘛!瞧瞧,多漂亮,等下保證讓我同事看直眼。”
“敢情你是讓我去招蜂引蝶啊?”我打趣問。
他理直氣壯道“那是,你成了宅女,一門不出二門不邁,遲早要被社會遺棄的,哥好心讓你交幾個朋友,打發一下時間。”
我聳聳肩,他說的沒錯,我的確需要找點事做打發日子。
車子到了KTV,一眼看去,排得滿滿的轎車,KTV的生意真是紅火。
我與老哥走入進去,前腳剛踏入包間,後腳因看見裡面一羣人中其中一名正好整以暇喝着紅酒的男人,我呆如木雞,直覺要縮了回去。
我的天,不會吧,這麼巧,居然在這裡遇見官盟。
他的眼睛相當厲害,同是一眼認出我來,不顧衆人的訝異,突然出聲:“Hello,小紅帽,我們真有緣啊!”
我帶着的帽子是紅色的,下身穿着百褶裙,上身紫色高領背心,外套鮮黃風衣,腳蹬高桶靴,弱小的打扮真有幾分他口中小紅帽的表現。
官盟的紫瞳這時放射着異樣的光彩,越過老哥,徑直向我走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失聲叫了,直覺往外退。這個無賴,與他扯上一定很難纏的。
很奇怪,他給我的印象極是深刻,只見過一次面,一眼就認出他來。
官盟步步逼近,輕笑反問:“不然呢,你認爲我應該在哪裡?”
我語塞,衆人也隨之鬨然大笑,其中一人問:“咦,這小紅帽打哪來的?好可愛,蒼哥?”
老哥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退了回來,攔在官盟身前,笑着說:“她是我妹,你是哪位啊?兄弟,玩歸玩,別嚇我妹!”
我迷惑,老哥不認識他?來到這裡,不代表就是老哥的朋友嗎?
剛那出聲的男人替官盟爲我們解答迷惑:“他是我同學,被家人逼婚無家可歸的浪蕩公子,現在躲在我家,看他無聊,帶出來玩的,叫他官少便沒錯了。”
說完,其他人也隨之大笑。
被家人逼婚?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這男人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啊?無形中散發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
官盟直盯着我,紫瞳閃過得意:“我與舍妹曾經一起賞過大海,一起吃過飯,還有一腳之仇……”
他的話音剛落,衆人鬨堂大笑,剛那出聲的男人更是興奮,笑道:“她該不會是你剛剛纔說完那個小年夜踢你一腳小祖宗害你近來不能碰女色的女人吧?蒼哥的妹妹吧?”
官盟沒有回頭,卻點頭:“賓果!你猜對了!”
“哈哈哈……”衆人笑得東歪西倒,一致說:“果然是有趣的女人!彪悍!”
官盟輕笑:“是很有趣!我很喜歡!”對我眨着眼睛,挑釁說:“小紅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還沒有去找你,你自個送上門來了!”
說完,不管我與老哥如果震驚,他猛地一拍老哥的肩膀,說:“你這個妹妹!我要定了!”
我傻呆呆站着,頭腦轟鳴。
老哥僵硬地笑:“你要追求我妹?可以,不過我可以提醒一句,她剛離婚。”
官盟聳聳肩,說:“我早知道她離過婚,而且我一點不介意。”
“你八成是變態!”衆人一同大笑。
被人罵變態,官盟居然還可以哈哈大笑
三聲,笑說:“我從不否認自己是個無賴,也從不否認自己口胃特殊。我最討厭嗲聲嗲氣、唯命是從、千千計較、膽小怕事的女人,正好,她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嘛,免強接受,最重要,有個性很彪悍,只要她以後能帶我生活樂趣就可以了,相信嫁給我後生活不會太枯躁無味……”
一鼓怒火竄上腦門,這些就是富家子弟,男人們的遊戲嗎?
“誰要嫁給你?”我從牙縫裡逼出一句。
官盟眼角眯長,指着我:“你!我現在正式向你下戰貼,我要追求你!你等着接招吧!”
“瘋子!”我搖頭,嘖嘖稱道:“你是爲報一腳之仇吧?想追到我後再狠狠甩了我?圖個痛快?告訴你,這招我已經玩厭了,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如果不想自己太難堪,我們可以來個不打不相識,成爲要好的朋友。”
他一怔,摸着下巴,又是那句:“有趣!有趣的女人。”
我不免翻白眼,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趣’在哪?
他又大笑“憑你這幾句話,更加堅定了我追求你的決心,你太有趣了!”
“請問,我有趣在哪?”我忍着問。
他毫不吝嗇地回答“從來沒有女人敢對我翻白眼,更沒有女人對我臉紅脖子粗,你是第一個,所以有趣!”
“原來你喜歡自虐!”我點頭稱是。
他又聳聳肩,回答:“你又說對了,我這個人正如你所看到的,無賴、變態、自虐狂。我還有更多你不知道,以後我們有得是時間相處,讓你慢慢發現。”
“無聊!我跟你沒有以後,也沒有以前,只有現在。現在,我告訴你,你的泡妞手段真是很俗氣,我不吃你這一套!”
真不明白,自己在和他扯些什麼東西,簡直說了也是白說嘛。
似乎洞悉我的內心,他在人前挑釁說:“小紅帽,你要一直站着嗎?不會真被我嚇着,想跑了吧?這麼怕我?”
“誰說我怕你了?”我一時心直口快,回答得太快,以至於,在人前進退兩難。
他得瑟一笑:“那麼正好,我很期待與你共度除夕夜呢。”沒有理會衆人如何震驚,他又拍了一掌失神中的老哥說:“阿南的同事,蒼哥是吧!你不坐下,你妹妹恐怕沒膽坐呢。”
老哥回過神來,忽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壓低聲音說:“來到這裡的男人都這樣,他說的話不必記在心上。”
說完,老哥向沙發走去,一瞬間就與同事打成一片,擁着唱K、喝酒。出門時,老媽再三交待,不允許我離開老哥。這刻,我自是得乖乖留下來。
在官盟直刺刺的目光下,我選擇了離官盟最遠的地方坐下。可是,不管我怎麼坐,他總有辦法,視線有意無意落在我臉上,然後莫名其妙地笑。
陰森森的感覺,如我就是他的獵物。
“瑟狼!”我低咒一聲,早知道會遇見他,我便不來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試圖要灌醉老哥,不然不會不斷地與老哥乾杯,還千方百計嗦使老哥的其他同事與老哥碰杯。
шωш◆t t k a n◆¢ ○
要知道,老哥平日除了車便是朋友,更衷情的還有酒。一斤酒入喉,老哥想不醉恐怕沒那麼容易。
當我意識那刻,去阻止時,官盟突然對老哥說:“蒼哥,你醉了,等下還能開車回去嗎?”
老哥呵呵傻笑,拍了拍官盟的胸膛,自誇說:“開車?我睡覺也能開!”
官盟卻笑:“蒼哥果然醉了,睡着怎麼開車呢?要不你告訴我,你們住在哪裡?我送你們兩兄妹回去!”
讓他送我們回去還得了?不是被他纏着不放了?
我一驚,急忙開口:“不需要,我自己會開車!”
然而,一出口,我渾身一震,又被他們無意中提起了傷心事。如果上次不是因爲我太固執,便不會出事,便不會和段焰分開了。
段焰……
這個名字一生都不願再去提起的,真的不願去想的,我咬咬脣,要求自己冷靜,冷靜!
而這時,老哥還冒出一句,更是打消我念頭。
“你不能開車,以後都不可以。”老哥轉頭,不斷拍着官盟的手臂,突然拿出車鑰匙給官盟,還瘋言瘋語道:“如果我真醉了,那就麻煩你送我們回去了。”
我眼一瞪,伸手要去搶,官盟的手長腳長,一手便奪入自己手中,得意笑說:“沒問題,小意思。”
如一羣烏雲罩頂,我暗自叫苦。
來時路我還誇老哥,現在又想罵他了,對於一個陌生人,他還真的沒有一點防備。
真想一盤水潑醒他去。
到了半夜三點多,老哥真的醉得不醒人事,一羣人要散了,官盟自告奮勇要送人。
他架着老哥的胳膊朝外走去,而我則跟在後面,恨不得用眼光瞪死這個無賴。
出了KTV,一羣人互道新年快樂、恭喜發財、拜,才分道揚鑣。
官盟扶着不醒人事的老哥,轉過身來,笑着問我:“小紅帽,請問哪部你哥的車子?”
“哼!”我氣惱地冷哼,指着老哥的車子:“那部!”
說完,一邊朝車子走去,一邊咒罵:“無賴!小人!”
他扶着老哥追了上來,調戲的聲音身後響起:“冷小姐,今天是大年初一,你罵人小心老天爺也看不下去,罰你明天長青春豆。”
我‘噗’一聲笑出來,他說什麼?
“那你現在咒我,是不是罰你明天長愛姿?”我不甘示弱頂回一句。
他輕笑:“那怎麼行?我還指望和你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呢!”
“噁心!”雖罵着,嘴角仍禁不住
揚起。
這男人真的無賴,根本讓人無法招架,他就像是我以生俱來的剋星,把我以前所有的伶牙俐齒都拔光了。
“有趣!太有趣了!”他又是那一句,永遠不耐煩似的。
翻着白眼,懶得再與他閒扯。
最終,我與老哥還是他送回了家,到了租房樓下,他像是刻意多留意了樓座的號碼,存心要記住似的。
我先發制人,說“你不必甩什麼心機了,我們這是租房,明天或許就不住這裡了,你別妄想來騷憂。”
他故作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要來騷憂?你看得懂我內心想什麼啊?”
我指着他的臉,說:“你臉上寫着奸詐兩字!”
“哈哈哈……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奸詐。”他開心大笑,架着老哥胳膊上了樓。
回到家,老爸老媽披着外衣出了廳裡,一見老哥醉得沒有人樣,想罵又礙於過年,最後一籌莫展。再見,官盟出現自家門,老爸老媽又一臉防備。
老媽緊緊盯着官盟,問“你是?”
官盟把老哥往沙發一放,起身爽快喚道:“伯父伯母新年好!我是蒼哥的朋友。”
一怔,不得不佩服他的臉皮真厚,但也驚駭他的聰明。若他敢說是我朋友,我相信老媽大年初一也會轟人出去。
如是吃了定心丸,老爸與老媽明顯鬆了一口氣,臉色一變,同時異口同聲笑着說:“新年好!新年好!”
老媽急忙拿出糖果出來招呼,老爸也叫道:“小夥子,先坐坐再走。”
未等官盟開口,我出聲阻止:“爸,人家還要趕回家去呢,這麼晚了,還是別留人家了。”
“大過年的,哪有不喝口茶就走的?何況小夥子還送你老哥回來呢!送人這麼累,先喘口氣再說!”老爸堅持道。
官盟還算識趣,婉拒說:“伯父,我下次再來好了,我還要去送其他朋友呢。”
不等老爸開口,嘴角一揚,我催促:“我送你下樓!”
官盟一喜,臉上笑開了花:“好啊!謝謝!”
說完,未理會老爸叫喚,我就率先走出房去,官盟追了上來,突然痞子似的吹一聲口哨,說:“想不到今年的春節這麼有意義!更沒想到你會送我下樓!”
我挑眉,不語,默默下樓。到了底層,刷開電子鎖,拉開大門,對他做了一個請字:“請!別再見了。”
他搖頭,壞笑:“不,我們還會再見,我說過追求你,就一定會!”
“你都沒事做嗎?成日遊手好閒?”我雙手抱胸,耐着性子問他。
他摸摸下巴,眨着眼睛問:“你這麼問,我可不可以當做你在調查我的家世?”
“我纔沒你這麼無聊,我對你沒有一點興趣!”
他自以爲是地說“哦!行,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先留點新鮮和神秘感。”
聞聲,我險些當場吐血。
忍耐好像到了極限,我問“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要!”他點點頭,轉身,又說:“晚安!記住要夢見我!”
“神經!”
我‘砰’一聲關上大門,呼了一口長氣,慶幸,終於把這大佛給送走了。
但求,他別再出現了。
——
大年初六,對面的房子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打亂了往日的寧靜。
我記得,對面住的是一對夫妻,但是年前已經回家過年了。而且記得,這家人要到雲宵後纔會回來。揹着單詞時,我不免奇怪,難道對面人家提前回來了?但是大過年的,對面人家像在裝修?
實在是對面的聲音太吵,扔下書本,我拉開了自家房門,決定看個究竟。
然而,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了一個飛跳。
“官盟!”看着樓下不斷往上搬、房裡不斷往外搬的傢俱,我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對面人家不來住了?官盟這又是在幹什麼?
“新年好!我們又見面了,從今往後,我們是鄰居了。”官盟在房外雙手插腰,指揮着搬運工,見我出來,他像早就預料,魅惑一笑。
我雙目一瞪,怒火衝上腦門,走出房去,罵道:“你這人怎麼臉皮這麼厚?是不是想逼我們搬家?”
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原以爲他頂多再出現幾次而已,但是沒想到,他是打定主意來個死纏爛打。
聽聽,現在他說什麼。
他挑挑眉,說:“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只是覺得這裡租金便宜,而且呢,環境也不錯,是個不錯的選擇。”
鬼才相信他,信他絕對是隻豬。而且,是超級蠢豬!
我怒吼“你太過份了!你根本就是存心報復我!”
他向我靠近,叫屈:“冤枉啊,我報復你做什麼?我說過追求你啊,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你……懶得理你!”我真的氣炸了,再與他糾纏下去,我一定會吐血身亡,因爲這種人根本沒法交談。
“砰!”的一聲巨響,我關上自家門,決定來個眼不見爲淨。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我怎麼會這麼倒黴遇到這樣的無賴?難道這是上天註定,還是上天的捉弄?
瘋了!真被他逼瘋了!這種人搬到了自家對面,往後一定永無寧日。搞不好,三不五時找藉口來敲門的。我已經可以預感,往後地獄般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怎麼辦?真的搬家嗎?因爲段焰我已經遠離T市了,難道,我還要爲了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再搬一次家?
這一刻,我沒了主意,拿官盟無可奈何,徹底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