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意俊彥送回家,藍汐發現,她與意俊彥之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種感覺,她說不上來。
如若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又不像,朋友的關係更不合理了。她不認爲她與意俊彥能成爲朋友。
說白了,現時,二人就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她感覺,她與意俊彥之間,今天似乎走得有些太近了。
到了自家樓下時,已經近凌晨時間了,藍汐解開安全帶,道了一聲謝謝,迫不及待打開車門走下車去。
這一次,意俊彥沒有出聲留住她,而是車頭一調,便開車離開了。
只是,他的視線一直看着車後鏡,看着藍汐的身影漸漸拉離,心境莫名煩燥。
他心裡所想的,正是藍汐心裡想的。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一度靠近藍汐是爲了什麼,真的只是想探究她而已?
答案無解,他念了一聲三字經,方向盤一轉,車子向PUB駛去。
他想喝酒,讓自己清醒一些。
——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已是28號——藍汐與承承約定的日子,最爲緊張的時刻。
那四天,她與意俊彥除了工作的交涉,再無接觸,非常平靜沒出一丁點事。
可就在這最後一天,藍汐一大清早起來時,竟發現,出大事了。
諾諾不見了!她的諾諾或許還未天亮便離開了牀,冰涼沒有一點溫度的牀告訴她,諾諾再次出走了!
她原本打算過了今天,明天便帶着諾諾出國,遠離他鄉,安靜度過餘生。她昨晚才告訴諾諾自己的決定,而諾諾也答應的。
誰知?諾諾竟然騙她。
臉孔一下失色了,藍汐火速打了電話去孤兒院,尋問諾諾的行蹤。
“院長媽媽,諾諾有沒有去孤兒院?諾諾失蹤了!出走了!”雖然知道機會只有百分之一,可是她仍舊不願放棄。
“沒有啊!孩子們都還沒起牀,大門也沒有開過。”院長媽媽也跟着她緊張起來,“我讓悠悠去大門處看看,你等等啊。”
咔嚓一聲,電話放至一旁,接着是院長媽媽叫喚悠悠姐的聲音。心急如焚等了近五分鐘,院長媽媽喘着大氣再次接起電話,“小汐啊,諾諾沒有來過,大門外沒有人啊!小汐?你有沒有在聽?諾諾……”
藍汐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而是一聲大喊,拿着手機和錢包便瘋了似地衝出了門。
“諾諾!”藍汐像一隻無頭蒼蠅,再次重演尋找兒子的戲碼。
她找不到!她真的找不到諾諾,因爲天色剛亮,她帶諾諾去過的商場、超市、早餐店都還沒有開門,店外更沒有諾諾的身影。
這一心急,她站在馬路中央,如是失了狼崽的母/狼,傷心哽咽。
“諾諾,你怎麼這麼不乖!怎麼這麼不懂事?”藍汐一邊抹淚,一邊哭着四處拉人打聽。
可是她一人如此尋找也不是辦法,洛城如此之大,未滿四十二小時,警局也不給辦理。她唯一想到能幫她的人,只有祁澤風。
一咬脣,她厚着臉皮打了電話給祁澤風。
電話剛一接通,祁澤風便聽到藍汐的哭聲,藍汐還未張口,他便緊張問:“小汐,出了什麼事了?”
“諾諾不見了!一大清早就不見了!”藍汐捂着鼻子,儘量讓自己把話說完。
祁澤風這一聽還得了?幾乎是出於本能,他下一動作就是跳下牀,迅速穿衣。“小汐,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與你匯合。”
藍汐擡頭,看到自己站在商場外,她哽咽說:“在東城華僑商場,你快來。”
“你別急,你站在原地,我馬上過去!”祁澤風手忙腳亂穿衣還要出聲提醒她,“這個時候你要不要告訴他了?多一個人找孩子更容易找到啊。”
藍汐當然聽明白他口中那個‘他’是誰,可是她還是搖頭,“不要,不要告訴他!我們一定能找到諾諾的,一定可以。”
“你……”祁澤風還能說什麼,乾脆一掛電話,直
接用行動才幫助藍汐。
他很感動藍汐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真的很感激,至少他們還沒有結束。
祁澤風開車趕往,一顆心有着激動又有着擔心。
——
意俊彥並不知道藍汐在茫目找人,他本人現在整副心思,都在張秘書的身上。
同一天,張秘書回來了,一大清早也下了飛機。
意俊彥親自開車去接的人,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的張秘書可是受寵若驚,忍不住高興。
“意總,見你如此心急,我也挺期待那個女人,認認是不是她。”張秘書說出了心裡話,“不過,意總你其實沒有必要如此擔心的,就算她真的回來了,也沒有這個本事奪子,畢竟白紙黑色寫得清清楚楚。”
意俊彥開着車子,眉頭皺了起來,他沉着聲音回答道:“別忘記了,那份協議是非法的,法律並不允許,若是這個女人有些頭腦,指不定會找律師來找我麻煩。”
雖然這是他擔憂的一部份,但是,他更想證實的是另一件事。
不知道爲何,他其實是想證實藍汐是不是五年前的女人而已,只不過,證實之後的結果,他還未想好。
看到意俊彥如此憂心,張秘書只能拍着胸口保證,“意總你放心,因爲印象太深刻,我想我能認出她來的。”
意俊彥悶哼了一下,恰時,他的手機鈴響起,一看,是意夫人。
“媽,怎麼了?”他接起問了一句。
“你一大清早去哪裡了?”意夫人有些責怪口吻問。
“我到機場接張秘書了,準備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意俊彥如實回答。
“接張秘書?你頭腦發熱了?你是總裁,怎麼要你去接?一個秘書比你兒子重要?你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我昨天才告訴你,還記得說了好幾遍。”意夫人好像很生氣。
機關槍又來了,意俊彥忙把手機拉離少許,叫苦不迭地回答:“我所做的正是爲了承承,張秘書必須和我去認一個人。”
“認誰?和承承有什麼關係?”
“認一個女人,我懷疑五年前那個女人回來了,現在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什麼?我沒聽明白!”
“就是五年前借/腹生子的那女人,承承的親生母親,可能就在我身邊,我要讓張秘書去確認。”意俊彥耐着性子以最直白的方式坦白。
意夫人顯然很吃驚,喃喃問:“她回來幹什麼?要搶承承嗎?還是隻是想看看承承過得好不好?”
意俊彥翻白眼:“媽,我還沒有確認我怎麼知道?好了,我要掛機了,正在開車路上。”
意夫人突然緊張大叫,“不許掛!我問你,你大約幾點能確定這件事?”
意俊彥想了一下,才說:“很快,只要她一來上班,我就可以識破她,大約十點就可以解決這件事。”
意夫人猶豫沉默了一下,才說:“還來得及,你一處理完事情,立即給我趕過去,今天是第八屆天才杯兒童繪畫大賽,比賽地點設在文化中心大樓,我昨天和你說了好幾遍了。”
意俊彥身子不免一緊,連忙答應:“嗯,我會趕過去,就這樣,掛了。”
他倒是忘記了,今天對於承承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每年都會有一次,而做爲承承父親,他必須要到場和給承承做拉拉隊的。
如果不去,他這個父親就嚴重失職,而那火爆老媽也會拆了他的骨頭。
趕到公司,他心口澎湃坐在辦公椅等着藍汐的出現。
這是他第二次等她了,只是,這一次,上班鈴聲響起,仍未見藍汐的身影。
聽到尖銳的鈴聲,他的臉色無比深沉。
莫非,藍汐跑了?知道張秘書要回來,所以沒來上班,相反提前溜了?
這一緊張,他拿出手機拔打了藍汐的手機號,豈知,對方一直處於拒接中。因爲這時,藍汐正與祁澤風在瘋狂找人,藍汐以爲他打電話給她僅是催人上班,她便拒接了。
偏偏這
麼巧,意俊彥誤會了,因此疑心更重了。
“走!我們到她家去!看看她是不是能長翅膀飛了。”意俊彥一句撂下,人已經奔出辦公室。
當他與張秘書二人身影出現在藍汐家門外時,回答他的,是家門緊閉,無論他怎麼敲門裡面沒有人迴應。
一腳踢了藍汐家的門,他低咒一聲,他顯得有些緊張,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緊張是爲了什麼。
仍不相信,他轉而打祁澤風的電話,答案更讓他惱火。祁澤風竟然關機,對方一直是服務提示音。
其實祁澤風是公司副總,每天有工作需要,員工或客戶打他電話的多不勝數。這時他正當找人,爲了防止事情干擾,他便關機了。
再一次這麼巧,意俊彥嚴重懷疑二人合夥騙他。
煩燥地,在藍汐家門外來回跺步,時間漸漸飛逝,轉眼兩個小時過去。
意俊彥等得雙腿發麻正想放棄自己衝動行爲時,藍汐家對面的鄰居婦女正好買菜回來,意俊彥連忙上前攔住人,禮貌口吻問,“不好意思,麻煩一下,請問這家主人去哪裡了?搬家了嗎?”
婦女張望了一下,看見意俊彥英俊的臉孔、得體的穿着、禮貌的態度,她覺得他不會是壞人,於是一臉同情搖頭沉重說:“沒有搬家,哎!這一大清早我聽到裡面傳來藍汐的哭聲,正當好奇走出屋就見藍汐拿着錢包和手機口裡喊着她兒子的名字瘋了似的衝下樓了,瞧她那緊張得忘記關門的模樣啊,八成是她兒子失蹤了,這門,還是我順手爲她關的,可憐嘍,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真不容易……”
“失蹤?他兒子不是回老家了嗎?又回來了?”意俊彥這一驚非同小可,打斷她的話。
婦女搖頭,說:“回老家?回孤兒院吧?”
“孤兒院?”什麼意思?
見意俊彥錯愕的表情,婦女皺起了眉,對意俊彥起了疑心,試探着問:“你不知道藍汐是孤兒嗎?你是誰?問我這些做什麼?你找她又爲了什麼?”
意俊彥怔了一下,搪塞道:“我並不知道她是孤兒,我是她公司的老闆,我找她是有文件在她這裡,急着要用,現在又找不到她的人,打她電話還關機,所以守在這裡等她。”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說最近怎麼都見有錢人常出入她這裡……”婦女相信了,她勸道:“你還是別等她了,她啊,指不定找兒子都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還是趕快回公司想對策吧。”
意俊彥嗯了一聲,禁不住好奇問:“她兒子常失蹤嗎?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她是去找兒子了?”
“她兒子……哎,這裡有些不正常!就前不久,她兒子就失蹤過一回,還是傍晚。”她指了指自己的頭腦,頓了一下又說:“你們知道就好,以後撞上可別說是我說的,任誰都討厭旁人對自己兒子指指點點的,別看藍汐秀裡秀氣挺溫柔的,可一生氣來啊,那是一個死心眼。”
說完,婦女也不再多嘴,打開自己家門,進屋也關門了。
聽到這勁爆的內幕,意俊彥雙手一抹臉,冒出一句,“可能是我弄錯了,她不可能是五年前的女人,也許真是一個寡/婦。”
張秘書也贊同,問:“她兒子多大?”
“聽她說和承承一樣大,也是五歲,不過小了幾個月。”
張秘書輕笑,“那就是了,即便是她坐完月/子馬上就嫁人,懷/胎也要十個月啊,小孩也不可能五歲。”
意俊彥如是當頭棒喝,是呢,這麼簡單的推算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走,回公司不太可能了,和我一起去給承承做拉拉隊吧。”挺直背脊,他艱難地從藍汐身上拉離心思,重新轉移到自己兒子身上。
他到現在才知道,藍汐是一個孤兒,她的命運竟是如此坎坷。沒有父母,還死了老公,如今兒子還不正常。如此多不幸的命運,也難怪她不喜歡自己接近,見誰都防備了。
若換是他,他也會覺得自己是個掃把星吧。
他自以爲自己猜得很正確,偏偏他都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