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澤風車開的很慢很慢,原因只顧慮到旁邊的人。藍汐坐在車上整個人都呆呆的,她不知道該思考些什麼,也不知道她還能思考些什麼,大腦罷了工,在今天這過分撕心裂肺的痛所凌遲之後終於麻痹了。
“到了。”祁澤風輕聲地對她說,然後下車主動幫她拉開車門。
一路上,藍汐如是木偶,任由他牽着進了電梯,回到他的單身公寓。
祁澤風沒有把她送回家去,相反在此之前,幫她打包了行李,要求她搬進他家。
當然,祁澤風不是趁虛而入,他只是擔憂她胡思亂想,說白了就是怕她不吃飯,鬱鬱寡歡會餓死自己。
藍汐也沒有抗議,因爲此時,她真的需要一個依靠,一個清醒的腦袋爲她分析事情。
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走進面前這間簡潔乾淨的公寓。
走入進去,她才緩慢移動視線打量裡面的擺飾,是黑白相間的意大利進口沙發,大大的屏風,陶瓷花瓶,抽象畫,還有那電視牆上的裝飾燈正閃爍着光輝,一切都很是如此的溫馨恬人,是典型的居家型。
“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你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祁澤風輕柔地看向她。
藍汐沒有說話,呆然地任他帶着她進房。
這公寓裡,是四房二廳,他帶着一直走到最裡面的一間,扭動把手,“這就是你的房間,還滿意嗎?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換一間。”
藍汐還是沒有說話,她覺得他的聲音離她很遠很遠……
祁澤風嘆了一口氣,隨即放開她的手,打開她的行李,一件件地拿衣掛掛好放入衣櫥。
藍汐在牀邊坐了下來,怔怔地瞪着他的動作。
祁澤風是一個好男人,真的對她很好。
只是,她配不上這樣的好男人。
當掛藍汐的類衣庫時,祁澤風不免臉紅心跳,他始終是個男人。爲了平靜自己不安份的內心,他迅速關上衣櫥,清了清喉,說“你先睡一會吧,我出去買菜,有什麼事可以打我手機,我很快回來。”
說完,有些狼狽地轉身,不過他沒忘記把門帶上。
一切恢復了平靜。
藍汐靜靜地躺在牀上,看着頭上的天花板,被壁燈映射成了橘黃色,多麼暖的顏色卻無法溫暖她的心。
也許,祁澤風說得沒錯,她是應該放手了,以其與意俊彥爭奪撫養權,還不如放手。她給不了孩子優渥的環境,不工作就無法養育孩子,一旦工作,就顧及不了孩子。無論做何選擇,她一個未婚媽媽,帶着孩子都諸多不便。
意俊彥不一樣,他有公司,還有一個媽,最主要的是,他有錢。他能給孩子們最好的,而這些是她給不了的。
只是,她不捨啊,想起兩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她就像在被人凌遲,身上的肉如是正被一刀刀地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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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承!諾諾!”她突然大哭起來,彷彿要把畢生的淚水哭盡,哭到淚乾。
祁澤風買了菜回來,她的哭聲仍未停止。
哀慼的聲音,讓祁澤風心一痛,他連忙扔下東西就迅速打開門,幾步走近她,抓住她因哭泣而顫抖的肩膀,“小汐,別難過……”
“我的心好痛……”藍汐如是溺水的人,捉到了浮木,捉住祁澤風的手,傷心問道:“澤風,你說我應該怎麼辦?真的放手了以後就不會難過了嗎?”
祁澤風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把她圈入懷中,靜靜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藍汐躲在他的懷中,再次淚流成河。
好久好久,哀傷似乎化成了流不完的淚水,但是它終究是順着眼淚,在大哭大號中被卸下了不少,至少藍汐不再那般歇斯底里。
“抱歉……”看到祁澤風的襯衫被自己的鼻水淚水沾得一塌糊塗,藍汐輕輕地說。
“對我,不用說抱歉。”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柔,只是比平時低沉許多,聽起來格外性感。
穩了穩情緒,藍汐突然意識到二人擁抱一起,迅速拉離祁澤風的懷抱。
祁澤風也意識到了她的窘態,主動背過身去,轉移話題“你先衝個澡吧,我去做飯,讓你嚐嚐我的手藝,相信你會意外。”
藍汐注視着他挺得筆直的背影,不解地開口,“澤風,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祁澤風錯愕回頭,好半天才笑着回答,“我說過我是真心喜歡你,不在乎你以前經歷過什麼事。”
“哪怕我是兩個孩子的媽?”
這個世界是現實的,它不是小說,藍汐一直來堅信不會有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對她無私奉獻。
難道她真的錯了?世界上真的有好好先生?
祁澤風坦城地說道:“我要的是和我一起過後半輩子協手一生的女人,而不是要她的過去。”
說完,他出去了,不久後,藍汐聽見廚房裡傳來聲音。
——
吃飽了睡,睡完了再吃,過着像豬一樣幸福的日子,可是藍汐真的不難過了麼?
看着鏡子中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以及那沒有靈魂的雙眼。
答案是那麼的清晰。
“起來了?”祁澤風走過來,淺笑掛在他英俊的臉上。
藍汐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這麼高雅,連說話都溫柔的不行。
“恩。”她點頭,睡了三天,她忍住沒去找意俊彥還回諾諾,一是因爲想通了很多事,二是依了祁澤風說的,讓意俊彥先冷靜降下怒火。
“今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哪裡?”她仰着頭,不解地看向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說。
藍汐沒有回答,無所謂,一切都是無所謂了。反正,她一醒就會胡思亂想,一醒來就會思念承承和諾諾。如要忍住,她就要用事情來麻痹自己。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不是她的,而是暫時的居所,她想她不會在這久留,畢竟不好一直麻煩祁澤風,連累他公司都不回了。
只是現在她不知道該去哪,天下之大,竟然沒有她的一個地方,多麼悲哀的事情。
到了晚上,祁澤風過來敲她的門。
“走吧,小汐。”
“好。”藍汐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一路上微風在她身邊吹拂,她突然想到她牽着諾諾的手去郊外玩,那時諾諾才三歲,諾諾總仰着頭問她好多問題,問爲什麼鳥能天上飛,他卻不可以。爲魚爲什麼可以在水中游,汽車卻不可以。這所有的一切畫面都在她大腦裡一一閃過。
夜晚的風突然有些涼了,剛剛的和煦不見了,有的只是陣陣涼意和這鬼魅的黑暗。
“在想什麼呢?”祁澤風一手打着方向盤然後盯着前方的路線,但是藍汐卻總是覺得他在看她。
“沒有。”
“有的時候快樂的事情也會成爲痛苦。”他幽幽地說,看來藍汐又在想那兩個孩子了。
——快樂的事情也會成爲痛苦。
多麼哀傷的一句話,卻又那麼的現實。
如果沒有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現在的她,也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她苦澀的一笑,“你看的真透徹,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什麼都能看穿似的,是我的錯覺麼?”
車子停住了,他熄了火,然後側過頭看向她。
“因爲都寫在這上了……”他指着她的臉,然後打開一旁的門,繞了過來紳士地爲她打開門。
她的面前不是別的,正是遊樂場。
“想進去玩麼?”祁澤風溫柔的聲音與這的裡面的喧譁熱鬧很不搭,卻神奇的不會被熱鬧雜吵聲所吞沒。
藍汐點點頭。
想,因
爲在遊樂場,可以找到很多回憶。
“你的眼睛又紅了。”他指着她的雙眼,聲音輕的像一陣風。
“沒有。”藍汐不承認,很用力的吸了口氣,“好像很熱鬧。”
“那我們進去玩摩天輪。”他想,有刺激,藍汐就會忘記憂傷了。
“好!諾諾最喜歡玩摩天輪了。”她強裝歡笑,拉上祁澤風,向摩天輪奔了過去。
——
藍汐真的很開心,她很感激祁澤風願意陪自己玩摩天輪,一起尖叫,一起喊諾諾及承承的名字。
可是,當下了摩天輪,刺/激過去,心情又漸漸沉重了。
“小汐,謝謝你。”祁澤風突然回過頭,輕聲而真摯的對她說道。
“應該是我謝你纔對。”她不好意思的回道,不可否認她今晚很開心。
“不,是我謝你,謝謝你陪我留下這麼美好的回憶,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
不知爲什麼,當她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很心酸,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眼底竟然有着一股哀傷。而當這樣的人流露這樣一面的時候是你所無法抵擋的,於是她靜靜地看着噴水池,心裡卻不那麼平靜了。
她真的很感激他,給了她黑暗中的溫暖。
但是,她想要離開的時候也到了。
因爲今晚太過美好了。
而這樣的美好是她所懼怕的。
“澤風……”
“嗯?”
“謝謝你……”
“不用。”說這話的時候他定定的看着她,然後轉向面前的噴水池。
“我想,我真的應該試着放手了。”藍汐突然冒出一句。
祁澤風錯愕地轉頭,有些吃驚,也有些欣喜,“難得你想開了。”
她願意放手,將來如何打算?這是他最着急的問題,可是他不敢問,因爲他知道她會告訴他的。
果不其實,藍汐喃喃開口了,“我打算要意俊彥給我見諾諾和承承最後一面,得到他的承諾,我便安心回美國去。我想,只有遠離他鄉,被美好的美國懷抱住,我才能好受一些吧。”
祁澤風的臉一下僵住了,“你還是想着回美國,中國纔是你的家啊!”
藍汐搖頭,“中國是我的家,可是留在這裡我只會傷心。”
祁澤風沉默,有些難受地喘氣,他在平復心情。
過了許久,他問:“一定要去美國嗎?到別的城市不行?”
藍汐嗯了一聲,“我怕在中國還是能遇見孩子,我不想多年後看見意俊彥而引起自己傷心。”
祁澤風堅定的眼神說道:“那我陪你吧!”
“澤風你?”藍汐吃驚,忙出聲試圖打消他的念頭:“澤風你在這裡有大好的前程,你還是飛躍的副總,員工們離不開你,老總也離不開你啊。”
祁澤風苦澀地笑說,“我在飛躍做了十年了,自己也有了一些積蓄。無論是資歷還是資金,有足夠的能力自己開一家旅行社了。可是我本人不想做老闆,做老闆太累了。這也正好,離開飛躍,我先去美國曆練順便旅遊,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們再次一起工作,你也不用再去做什麼家教了,簡直埋沒了你的學識。”
藍汐瞪大了眼睛,半天答不上話。
祁澤風害怕她拒絕,又補充:“你也別想歪了,我說我陪你,純粹我也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藍汐嘴張了張,最後嗯了一聲便是沉默了。
兩個人,在靜默中回到祁澤風的單身公寓,當天晚上藍汐就開始整理行李。
然後早早的趴到牀上,等待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她就去找意俊彥。心裡有些擔憂,害怕意俊彥拒絕讓她見承承和諾諾。心情不能平靜,她一夜無眠,睜着有些酸澀的眼睛看着天際開始一點點的變亮。
一直到光明大放。
她洗了把臉,然後提着行李走向大廳。
祁澤風早已經等在那,他只有一小行李箱,真的像是去旅遊一樣,一點也不像要在美國長住。
他笑着看向她,直到看到她身後拉着的行李,眼中有一絲什麼閃過。
“真的決定了?”
“恩。”
“那我們先去他那裡,見了兩個孩子後,我再訂機票。”說着他伸手搶過她的行李箱,往旁邊一放,之後再牽着她的手腕,離開家,前往目的地。
“謝謝。”
“我說過的,對我不用說謝。”然後他笑了,卻帶着一些悲傷。
“一定要謝的。”藍汐堅持說道。
當再次來到意公館門前,藍汐擡起頭,仰望着它,這三層的豪華別墅,裡面,關着她的兩個兒子。
心情說不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心痛,平靜,沉重,哀傷,不捨……
在種種交織蔓纏着的情緒中藍汐按響了門鈴,她的手有些顫抖了。
依舊,裡面的人不願開門。因爲此時,裡面也亂成一團。
“爹地!我們要見媽媽!讓媽媽進來好不好?”
“承承要媽媽!”
兩個寶寶哭着好不淒涼,意夫人聽得心涼了半截,心疼地將兩個寶貝孫子拉入懷裡,很是生氣,怒斥那聽聞鈴聲還能抱胸坐在沙發上無動於衷死心眼的兒子,“你沒聽到我孫子哭泣嗎?還不讓人開門,是不是想讓孩子們恨你?”
意俊彥臉色鐵青,不僅命令傭人不許開門,反而朝承承與諾諾怒吼,“全都不許哭!她不配做你們媽媽!誰也不許開!誰也不許提開門這要求!即便連媽你也一樣!統統不準!否則就算她進來了,我也會把她轟出去!”
那死女人,終於來了!
他在家裡坐了三天,原以爲她昏迷醒來後會立即來找他要人,結果呢?三天不見人影,她根本就不關心不想要諾諾嘛!
如果關心,怎麼可以做到不上門哭鬧?
瞧瞧門邊視頻,她的臉上只流露期盼,哪裡還像那天哭得死去活來的模樣?
她這刻來又想做什麼?要補償?意俊彥猜不透她來的目的,但勢必與兩個孩子有關係。
他不想見她!拒絕見她。
任憑鈴聲不段響起,任憑門外的人不斷按門鈴,他就是不允許誰開門,坐在沙發上盯着廳門的一舉一動。
承承與諾諾被吼了過後,委屈擦着眼淚,雙雙爬着樓梯上二樓,門一關,兩個小孩子攀至窗臺頭顱向外探。
“媽媽!”
“媽媽……”
諾諾與承承同時間大喊,按着門鈴的藍汐手指一頓,跌跌撞撞奔到圍牆另一邊。
待看見兩個兒子隔着窗伸長了手,想要投入她懷裡的舉動,藍汐哇的一聲大哭了,“承承!諾諾!”
“媽媽!快求爹地讓我們出去。”
“媽媽!”
兩個兒子被囚禁了,藍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堅強的心,一瞬間瓦解了。她隔着高高的圍柵,大喊:“承承!諾諾!”
她也伸長了手,可是感覺離孩子們好遙遠,怎麼也抱不到他們。
她突然發了瘋似地又奔回鐵花大門,用力地搖晃,“意俊彥!開門!讓承承與諾諾出來!你怎麼可以軟禁他們!怎麼可以!你這冷血動物!讓我見他們!”
隔着一道厚厚的牆,屋裡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她與兩個孩子的哭聲。
意夫人鼻子一酸,轉身就撞開傭人,要去開門,可是就在這時,意俊彥突然奔近,猛地一拉她,還扯至一邊,手指外面,“媽!我說過不許開的!你都聽不見嗎?到底我還是不是你兒子?你是要幫我還是幫她?”
意夫人怒斥:“我只幫我的孫子!我的心是肉做的,不像有些人是石板做的,聽見他們的哭聲
都沒有反應!”
意俊彥氣急敗壞,“你怎麼就認定我沒有反應?我比誰還心疼!可是我不能原諒她偷了我的兒子,害我與兒子分開這麼多年!我不想見到她!前次她把諾諾關在房時不准我見人,這時一想起我就想揍人!”
意夫人比他還要大聲,“你遲早要見!難道你想讓她天天在門口鬧,我們一家子每天過着這樣的日子嗎?”
氣死她了!她的兒子怎麼這個死脾氣!她看那孩子媽人還不錯,就是想不明白兒子爲何如此生氣,難道僅是因爲孩子媽偷了一個她的孫子,兒子犯得着如此生氣嗎?
意俊彥啞口無言,與意夫人大眼瞪小眼。許久,他低咒一聲,撂下一句,“我現在就去叫她滾!”
轟隆一聲,廳門再次被他拉開,臉色依舊。他三步並作兩步就靠近鐵花大門,近距離瞪着藍汐,怒罵,“不知死活的女人,你還來做什麼?不是讓你滾蛋了嗎?”
藍汐哀怨地瞪着他,雙腿一滑,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下跪了。
兩個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小汐!”祁澤風心疼的呼喊,伸手卻愛莫能助。
“你?”意俊彥錯愕地瞪大眼。
藍汐垂淚哀求,“我求你讓我見他們!我都給你跪下了!你還不同意嗎?”
意俊彥臉色頓時蒼白一片,死死瞪着她的膝蓋,她居然朝他下跪?爲了見兩個孩子?
曾經有許多女人跪着求他別分手,他都可以做到鐵石心腸,爲何這時,他眼睜睜看着她爲了兩個孩子下跪,心像被什麼撞了一下,呼吸有些困難?
祁澤風見他傻傻地站着,以爲他鐵了心,於是歇斯底里怒罵,“意俊彥,你根本不是男人!竟要孩子媽跪你,開門!我不揍你一頓我就不姓祁了!”
意俊彥並不理會他,視線一直落在藍汐淚流滿面的臉上。
祁澤風低咒,伸手硬要扯起藍汐,“小汐,你怎麼可以朝他下跪?你不要你的尊嚴了?你怎能如此犯傻?”
藍汐賴在地上不起,還搖頭了,“澤風,你不會明白的,見不到承承諾諾一面,我真的會死的,既然會死,我還要尊嚴來做什麼?”
“可我曾經承諾過,如果你想要回孩子,我傾盡所有,也會請最好的律法爲你打這場官司啊!孩子遲早會回到你身邊,你怎麼還不明白?”祁澤風再次用力拽她,“起來!不許跪,不能朝他示弱!”
看到這幕,意夫人的終於忍無可忍了。
“承承!諾諾!奶奶帶你們出去!”她不再顧及意俊彥,拉上剛奔下樓的兩個孩子,就走出了別墅,未等意俊彥反應過來,她親自打開了鐵花大門,將兩個小孩子送了出去。
“媽媽……”
“媽媽……”
一瞬間,兩個孩子都投入藍汐的懷抱,三人擁着哭成一片。
藍汐摸着諾諾的頭,哀傷問:“你是諾諾是不是?你的頭髮媽媽認得,你好聰明,也好不乖,怎麼這麼小就這麼壞,玩弄媽媽故意不說話呢?”
諾諾委屈地低下頭,藍汐又教訓,“諾諾,你也太不聽話,怎麼可以亂跑?動不動失蹤,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
兩個小孩一抹淚,異口同聲,“媽媽,我們以後都不敢了。”
藍汐吻着他們臉上的淚水,又哽咽說:“諾諾,你回到爹地身邊以後會聽話嗎?以後沒有媽媽會習慣嗎?”
兩個小孩點頭又搖頭。
藍汐泣不成聲,“媽媽也不習慣,可是媽媽不能和你們一起住,你們要和爹地一起住,以後都聽爹地話,兩兄弟還要相親相愛承諾是好兄弟別打架,要成纔好不好?”
又一致搖頭,承承抹淚說“不好,媽媽你不要承承和弟弟了嗎?爲什麼不能和我們住?”
諾諾緊緊抱住藍汐的脖子,哭着說,“媽媽不要走,媽媽不要走!”
見兩個兒子如此依戀自己,藍汐心口如是被一針針扎着。她拍着兩個孩子的背,傷心回答道:“媽媽不能和你爹地一起住的,所以你們只能和爹地住。”
若讓她對孩子們說,她和意俊彥沒有結婚,孩子聽不明白,大人也會誤會,所以她只能這麼說。
“媽媽爲什麼不能和爹地住?媽媽不愛爹地嗎?”兩個小孩還是不明白。
藍汐索性一點頭,“對,媽媽不喜歡爹地,爹地也不喜歡媽媽,是不可以住在一起的。”
“嗚嗚……”兩個小孩終於明白了,仰頭,對着意俊彥哭問,“爹地你爲什麼不愛媽媽?你愛媽媽的話媽媽就會一起住了。”
此話出口,所有人視線移向意俊彥,意俊彥渾身一震,心口如打翻五味瓶。
藍汐一咬脣,對兩個小孩說:“承承,諾諾,和奶奶回屋裡去好不好?媽媽和爹地有話要說。”
“不要!媽媽會不見的。”
“不要!”
兩個小孩不依,擔憂她會消失,一起抗拒,一起大哭。
看見兒子如此,藍汐更是心痛,她忙勸,“媽媽不走,媽媽只是有話和爹地說,你們乖,聽話!媽媽真的不走。”
拉離兩個孩子,她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承承與諾諾顯得很不安,就是不肯離開,藍汐只能請求幫忙,“意媽媽,麻煩您帶他們進去好嗎?”
意夫人張了張嘴,其實她也有好多話要和藍汐談,但是最終,她還是嘆息地拉上兩個小孩,回屋去了。
一切歸附了平靜。這時,藍汐才撐着鐵花大門起身了,直視意俊彥複雜的眼睛,平復了澎湃的心情後,她輕聲說,“謝謝你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面。”
意俊彥不出聲,視線一直未從她身上抽離。見她下跪,容不得他不心軟,他沒有刻意同意,可是行動還是表示對她寬容了。
藍汐用雙手抹去淚痕,鼻音濁重,試探語氣問,“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個要求?”
她是想要補償?養育孩子五年的花費嗎?意俊彥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我想求你,以後若是要給孩子們找後媽,請找一個能待他們如己出不會欺負他們的妻子,這樣簡單的要求你能答應嗎?”這是她心底最擔憂的,她無法呆在孩子身邊,她只能求另一個女人能善良對待她的兒子。
意俊彥胸口起伏,兩串火苗突然在他眼中高竄,拳頭突然緊握,他咬牙切齒,從牙縫逼出幾句,“這個不必你來操心,他們是我的兒子,我會讓人來欺負他們嗎?”
她要放棄了?不要兩個孩子也不想爭奪撫養權嗎?聽她的口語,見了這最後一面,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一想起她要消失,不知爲何,他胸中的怒火莫名燃起,另外還多了一些緊張。
藍汐竟對他點頭,“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希望你不要忘記了今天的承諾。”
留戀不捨再往屋內看一眼,她轉身,對祁澤風說道:“澤風,我們走吧!”
“你打算去哪裡?”意俊彥卻突然出聲,幾乎是情不自禁。
藍汐步子一頓,沒有回頭,而是苦澀一笑,“你放心,我不會來幹憂你和孩子們的生活的,有多遠我會躲多遠。”
說完,她終是上了祁澤風的車子,一狠心走了,獨獨留下意俊彥站在原地發呆。
瞪着那漸行漸遠的車影,意俊彥始終不願相信自己看到且聽到的。
她真的走了,一點也不留戀!
她忘記了諾諾和承承,忘記了自己是意氏的員工,還有忘記了她是他的貼身助理,更加忘記了五年前的那一夜嗎?
一瞬間,從他與她相遇到今時今日的畫面,一張一張地在他面前放映。當那車影一拐彎終於消失不見時,他彷彿聽到了什麼掉落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