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宋涼月心底還是有些害怕的,就好像眼睜睜看着宋家所有人一點點沉入水底,可她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難道真的要重蹈覆轍嗎?
不,不行,自己重生了一世,再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慘劇再次發生,可到底該怎麼做呢?
思來想去,宋涼月也沒能想出一個合適的法子來,這神情不免有些恍恍惚惚的。
蔣國公老夫人雖與蔣加福說着話,可這眼神卻從未離開宋涼月,如今瞧見了她這樣子,忍不住說道:“……涼月,若是你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罷了,萬事都還有你外祖母在呢!”
她沒能好好保護女兒,這外孫女是無論如何都好好好護着的。
宋涼月想了想,也就點頭下去了。
只是一出瑞祥居的大門,宋涼月就派胭芳去準備馬車,要去寧王府一趟,就算是待會兒問不出什麼來,可若是不走這麼一趟,她心裡多少是不放心的。
若是換成了平日,胭芳定會勸她好生在屋子裡繡嫁衣,可如今這門親事能不能保得住還兩說,再加上知道她心裡頭難受,胭芳應了一聲也就下去了。
就連在路上,宋涼月也一個勁催促車伕快些,再快一些。
原本大半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小半個時辰就到了寧王府。
到了寧王府中,就連寧王府上下的丫鬟看着宋涼月的眼神都變了,只怕這事兒在京城之中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
宋涼月一路向前,直接去了內院,寧王妃娘娘得了消息,早就在偏廳裡等着她了。
原本宋涼月還以爲自己一進去,會看到寧王妃娘娘滿臉笑容,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寧王妃娘娘雙眼紅腫,好像哭過的樣子,當即愣了愣,才說道:“姑母,您,您這是怎麼呢?”
寧王妃娘娘扯出幾分笑來,說道:“沒事兒……只不過是方纔在花園裡逛了一圈,風沙迷了眼睛罷了,怎麼,你這會兒子匆匆忙忙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兒嗎?”
她對宋涼月的態度一向很是熱忱,像今日這般冷淡的時候,還真的是頭一次。
就連宋涼月都看出了她心裡不痛快,原本心裡的那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沒什麼事兒,只是想着好些日子沒來看姑母您了,過來瞧瞧您罷了!”
“你這孩子,到了我跟前還不肯說實話嗎?”寧王妃娘娘笑看着宋涼月,只是這眼裡的悲傷卻是怎麼都掩不掉的,“我知道,你來找我是想要與我說說話訴訴苦,怕安平候這一死,你與安平候世子的親事就要往後頭推幾年了是不是?”
說着,寧王妃娘娘漸漸掩去了臉上的笑意,鄭重說道:“涼月,你與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很想嫁給安平候世子?哪怕明知道嫁到安平侯府中去會受盡委屈,以後的日子不大順當,也在所不惜?”
宋涼月搖搖頭,說道:“我並不願意嫁到安平侯府中去,只是這門親事乃是皇上賜下的,是我說不嫁就能不嫁的嗎?姑母,我知道您心疼我,不想要我嫁去安平侯府,怕瑞華長公主因爲您的緣故刁難我,可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和瑞華長公主爲何會不合?”
說着,她頓了頓,也不去看寧王妃娘娘那已經是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抿脣說道:“來到了京城之後,我就發現您和瑞華長公主的關係不大好,聽旁人說,這些年來您與瑞華長公主鬧得可是勢同水火,可我分明聽說當年您與善華長公主情同姊妹,就與瑞華長公主也是十分要好,可如今爲何會鬧成這個樣子……”
還未等她的話說完,瑞華長公主就冷聲打斷道:“夠了,你說你不想嫁給安平候世子,我已經知道了,你放心,出了這件事,瑞華長公主也有了藉口,也會推了這門親事的,就算是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可到底是對安平侯府一家愧疚的很,只怕這門親事也只會作罷!”
“所以說你是真不願嫁給安平候世子也好,是說的假話也罷,這安平侯府的大門,你註定是再也進不去呢!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你就先回去罷!”
宋涼月愈發覺得不對勁了,問道:“姑母,您就不能與我說實話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宋涼月!”寧王妃娘娘卻是紅着眼睛呵斥一聲,將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給嚇了一大跳,“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你也該回去了!我雖疼你,但卻由不得你這般放肆的!”
莫說是對宋涼月,這些年來,哪怕是寧王妃娘娘當着瑞華長公主的面,都沒有這般失態過。
可宋涼月哪裡肯走,只看着寧王妃娘娘,絲毫沒有避忌的意思。
跟在寧王妃娘娘身邊的采薇忙上前打着圓場,“二姑娘,您就回去罷!王妃娘娘昨晚上沒睡好,所以今兒心情有些不好,若是有什麼話,您改日再來與王妃娘娘說也不遲,聽話,您就先回去罷!”
邊說,她還邊衝着宋涼月使眼色,她相信,她的眼色,只要不是個傻子那都是能看明白的。
宋涼月看到了,卻仍舊像是沒看到的樣子,再一次重複方纔的話,“姑母,我求求您了,您就與我說實話罷!您口口聲聲說怕我嫁到安平侯府中受委屈,可如今皇上一日沒發話,這門親事就一日不能作罷,到時候我還是要嫁到安平侯府中去的!哪怕到時候瑞華長公主刁難我,責難我,也好叫我心裡清楚明白啊!”
如今就連她的眼眶都忍不住跟着紅了起來,她知道,這件事乃是極爲關鍵的,若是不弄清楚,只怕接下來的事情知道再多,也是於事無補的。
可寧王妃娘娘聽了這話像是沒聽到似的,擡腳就走,沒有留下一個字。
就連採薇看着她,搖了搖頭,半晌才說道:“二姑娘,聽奴婢一句勸罷,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多問,寧王妃娘娘素來將您當成了親生女兒一般似的,您若是一直緊緊逼問,只會傷了她的心,傷了你們彼此之間的情分。”
這件事就連如今寧王妃娘娘當着知情的她都不願意多少,又怎麼會願意將當年的事情再講一遍?只怕這比殺了寧王妃娘娘還叫她難受些。
宋涼月隱約聽出了意思來了,說道:“那采薇姑姑,您可是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不如告訴我罷!”如今的她,實在是沒了法子。
這下子,就連採薇的臉色都有些變了,說道:“二姑娘,不該問的就別問了罷,這會兒子正是用午飯的時候,奴婢差人送些飯菜過來給您用!”
話畢,她更像是逃一般地走了。
這件事一直就像是一根刺插在宋涼月心裡,磨的她心裡難受至極,可若是寧王妃娘娘不願意說,她也實在是沒法子。
在寧王府中連午飯都沒用,宋涼月轉身就走了,如今她身邊也沒什麼可用的人,除了稍微機靈點的一禾,其餘的人壓根就派不上用場,若叫一禾去安平侯府中打聽些家長裡短,那不算什麼難事兒,可想要打探當年的事情,只怕十個一禾都打聽不出來一點消息的!
思來想去,宋涼月只覺得若要打聽當年的真相,首先要人手充足,可她哪裡來的人手裡?
去找許慕原借?
宋涼月心中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來,如今許慕原派去西北的人還沒到,自然也就沒打探出安平候之死和寧王妃娘娘有關係,不會怨恨宋家,也不會怨恨她,在這個時候她找許慕原借些人,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兒罷?
想了又想,宋涼月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只叫馬車掉頭去安平侯府。
車伕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宋涼月在馬車中將話又重複了一遍,那車伕這纔敢確定,掉頭就朝着安平侯府的方向去了。
一禾還是在老地方見到了長安,只是就連長安臉上都寫滿了疲憊,看了看不遠處停着的馬車,說道:“對不住了,只怕這會兒子宋二姑娘見不到我們家世子爺的,我們家世子爺這幾日很忙,已經好幾宿沒睡覺呢!”
“可不管成不成,你到底要與你們家世子爺說一聲纔是啊!我們家姑娘這麼大老遠來了,且不說請我們家姑娘進去喝一杯水,難道只在你們安平侯府後門轉悠一圈就要走嗎?”一禾覺得有些忿忿不平,這天底下哪還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我們家姑娘可是你們安平侯府未來的世子夫人,難道連她來了,都還見不得安平候世子爺呢?”
長安點頭道:“那好,我就去通傳一聲罷!”
這些日子就連他都甚少瞧見許慕原,來找許慕原的人不少,可每次他進去通傳一聲都,被被許慕原那冷冷“不見”兩個字給打發了,後來更說以後誰都不見,畢竟如今安平候的事情才最要緊。
更別說如今安平候戰死沙場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只怕世子爺也就更忙了!